第16頁 文 / 沈韋
「你還傻的不瞭解嗎?聞人少閣將死在半路,永遠到不了關外,回不了渭城。」蠢啊!非得他言明不可。
「不!不會的,他不會死,少閣不會死!」她驚叫著,不敢相信聞人少保竟會那樣殘忍。
「他會,因為我要獄卒在押解的半途中殺了他,反正到時再報上他死於惡疾就行,沒有人會在乎一個人犯是如何死去的。」他得意的宣揚他的計劃,讓她知道她的心上人將會怎樣死去,一生污名永遠都洗刷不去,將會隨著他下黃泉。
樊蝶衣恨恨的說:「聞人少保,你好狠!你已經害少閣流放關外二十年,居然不放過他,還要他的命,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知?」她恨他!恨他!
「良知?那是什麼東西?我聽都沒聽過。聞人少閣害我如此悲慘,他當然得付出代價!你也一樣,我不會讓你好過,我會好好折磨你,你等著瞧。」聞人少閣死後,他就對付她,教她生不如死。
「我錯信了你,我以為你會信守承諾,結果我錯了,你的話根本就不足採信。」她好生後悔,她該從頭到尾陪著少閣的,就算是死,他們也會死在一塊,瞧她現下讓兩人分隔兩地再也無法見面,都是她做的好事!
她恨!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聞人少閣必死無疑。」就這樣解決了眼中釘、肉中刺。是快意呀?
樊蝶衣頰上掛著兩行淚水。「我不會原諒你」眼角瞄見放在稟上的剪子,她迅速拿起剪子,想都沒多想直接往聞人少保身上撲去。
她要報仇!為死去的聞人玉傑,少舞和少閣與她自己報仇!她要殺了聞人少保,教他再也不能為非作歹。
聞人少保眼明手快閃了開來,他邊閃邊咒罵著。「你瘋了!居然敢要殺我?!」這女人居然敢反抗他!該死!
「我就是要殺了你,好為死去的人報仇。」她的發披散了開來,雙眸不再清靈,而是佈滿仇恨,想到他是如何折磨少閣,她就不願放過他。
「你好大的膽子。」聞人少保閃躲著,一邊思索該如何奪下她手中的剪子。該死!他可不想死在這女人手裡。
「你騙了我!」她痛苦地嘶喊,若非聽信他的話,她就不會讓少閣那樣痛苦,她不少閣帶著對她的恨意離開這人世,她要少閣知道她的心從未改變,她一直是深愛著他的。
少閣、少閣,遠在一方的他可知道她心心唸唸的人皆是他?
盈盈粉淚,寸寸斷腸。
她要手刃仇人,為少閣報仇!
「來人啊!快來人啊!」一時間,聞人少保無法擒抓住她,乾脆叫人進來幫忙。
外頭的人聽到他的叫喚聲忙趕進來,一進來便見新嫁娘手持利剪要殺新郎官,所有人皆嚇了一大跳,此等陣仗還是頭一目撞見。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將她拿下!」聞人少保見大夥兒都愣住,氣得破口大罵。
「聞人少保!我要你的命!」樊蝶衣趁著眾人還投回過神時,持著利剪衝去,正好劃傷他的手臂。
「該死的賤人!」本來聞人少保是想要反手給她一頓好打,但看她手上持有剪子,立刻退了開來,害怕這女人真的瘋了!
「抓住她!快給我抓住她!」他吼著。
所有人圍上,很快的將她給制伏,拿下她的利剪。
「你真該死,居然敢傷了我。」吃疼的手臂讓聞人少保恨恨的瞪著她。
「你活該,我真恨我自己怎沒要了你的命。」她的手腳不夠靈活,不然准要了他的命。
「你想為聞人少閣報仇?!」
「沒錯!」在知曉他的計劃後,她心想,既然少閣活不成,那她也不想活了;可是在她死之前,她一定要先殺了聞人少保好為少閣報仇。
「你真以為你殺得了我?你信不信我會先殺了你?!」
她不怕死的抬頭挺胸瞪著他。「你可以殺了我,但只要你一天不殺我,我就會殺了你好為所有人報仇,聞人少保,你最好是記住這一點。」
「好!你有膽,不過我不會現在殺你,我要折磨你,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要你親耳聽見聞人少閣死亡的消息。」他有的是方法來折磨她。
「你這個惡鬼!」她打從心底瞧不起他。
「我要你不論生死都是我聞人少保的人,你永遠都再也接觸不了聞人少閣,你認命吧!」進了他的門就休想逃出。
「少閣不會死的,他不會死在你的奸計之下!」她得拚命的這樣告訴自己、說服自己才行。
「哈!你等著看吧!把她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放她出來。之前聞人少閣蹲大牢,現下,我就讓你嘗嘗你的愛人曾嘗過的滋味,好好體會吧!」他發狠將她當囚犯一樣鎖在高閣之中,要她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是。」
樊蝶衣沒有求饒、沒有後悔,她保持尊嚴,以手背拭去淚水。如果聞人少保要她痛苦,那麼她就不會表現出痛苦的一面來使他開心,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一切都會很好,少閣可以平安無事,不會有事的。
她一遍遍向上蒼祈求,希望上蒼原諒她的愚昧,救少閣一命。
第八章
七年後——渭城的街道一樣的熱鬧,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今日流傳在渭城最大的消息,莫過於七年前的一樁冤案獲得洗刷。
主謀策劃誣陷他人的聞人玉裘已被摘下烏紗帽,蹲在大牢中等候判決,可惜另一名共犯聞人少保,早就在五年前便因病身亡,否則有他們父子好受的。而聞人玉裘的妻子也在受不了旁人的目光與批評言語,黯然離開渭城,遠避他鄉。
渭城百姓大多數都吃過聞人少保的苦頭,在聞人少保死去的前些年,簡直是變本加厲危害鄉里,百姓苦於他的父親是地方父母官,根本是有苦難訴,只能暗暗吞下,背地裡咒他、罵他,幸好後來聞人少保得病死亡,不然不曉得他還要危害鄉里多久。
據他們所聽聞到的消息是,當年逼得王家閨女羞憤上吊的人其實是聞人少保,他的目的在於嫁禍給聞人少閣,所以人證是家丁福來,物證則是官差栽贓,反正他爹是父母官,怎麼判、如何判,誰能多說一句?
這事是經過後來上面的官員調查,福來吐實才查出來的,終於還給聞人少閣一個清白。
有人說聞人玉裘父子謀得聞人少閣的全部家產猶不甘心,還派押解聞人少閣的獄卒在半途中將聞人少閣殺害,幸好聞人少閣在危急的時刻遇上貴人,對方不但救了他一命,並且還傳授他經商之道,使他在短短幾年間變得富可敵國。
現下聞人少閣風風光光回到渭城,也收回了當年被聞人玉裘父子奪走的家財,重新整修過大宅住進。
只是結局仍是有遺憾的,聞人少閣的父親和妹妹都被害死,聽說連護主的家僕也一起摔下山溝死去,可憐哪!
街頭巷尾人人討論著最新消息,開心慶祝惡人的報應終於來到。
一群人錦上添花般帶著禮物上門恭賀,急著要和聞人少閣攀關係,若能攀上聞人少閣,以後一定受用不盡,所有人陪著笑和總管招呼著,就是不見聞人少閣出現。
只聽聞總管說聞人少閣在處理要事,不便接見貴客,所有人也不敢勉強,打過招呼後便離去,反正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不必急在一時。
到了下午一名來客的拜訪,讓忙了一天的卜總管訝異的挑挑眉,不過他仍是不動聲色的有禮接待著。
「呵!呵!在下樊松柏,特地前來拜訪聞人賢侄,不知他人現下在是不在?」樊松柏厚著臉皮,帶著厚禮上門,所抱持的目的與其他人無異。
「久仰樊老爺大名,請上坐,實在不好意思,我家老爺正忙著處理一些要事,恐怕是無法出來見您,還請樊老爺見諒。」關於自家主子和其他人的恩恩怨怨,他是再清楚不過,這樊松柏的大名自是沒忘。
「呵,呵,沒關係,讓他忙去,我只是來看看他而已。」樊松柏喝著丫環奉上的上好碧螺春笑道。
卜總管淡笑著站在一旁接待樊松柏。
「唉!其實七年前我就知道少閣他是被冤枉的,他根本不是喪盡天良的惡徒,可惜卻受到奸人陷害,幸好少閣賢侄他福大命大……」樊松柏開始拉拉雜雜說了一串話。
這些話卜總管聽了一整天,雙耳幾乎都要長繭了,每個登門拜訪的人都說著同一套話。怎地每個人都知道主子是遭人陷害,卻沒人出面?卜總管覺得他們的行為實在可笑得緊。
樊松柏說了好長一串話,最後喝了口茶歇息一會兒,才又續道:「就是我那女兒不好,她貪慕虛榮,有她這樣的女兒,實在是我這個做爹的教導無方。」
話題扯來扯去,終於扯到樊蝶衣身上。
卜總管不動聲色聽著他談論女兒的不是,他心底亦是不認同樊蝶衣這女子,她蛇蠍心腸,就算是貌如天仙,一樣令人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