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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沈韋

    「很可惜的,你並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嗎?多麼奇怪啊,你不是我最心愛的未婚妻嗎?我們不是已經論及婚嫁,你怎會不知慕容的存在?更可笑的是,我還把慕容當成敵人,跟他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你說,世間怎會有如此離譜的錯誤發生?你來告訴我為什麼,好嗎?」他皮笑肉不笑地逼問著她,步步靠近威脅著。

    隨著他的疑問,她想逃,可雙臂遭他用力鉗制住,她逃不了、也動不了。她悲傷的直搖頭,不知從何說起,更不知她又能說什麼?看來,他已知道一切,抑或是他已憶起一切?

    「說啊!你說明,先前你不是有很多話要說,現在我要你說,你怎麼不說了?說說你父兄是如何待我,奪去我父母留下的家產,說說你是如何欺騙一個失憶的男人,讓我笨得以為你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給我說!」鉗制她雙臂的雙掌不斷施加壓力,他面目猙獰地強迫她說。

    她無法言語,僅是不斷掉淚,她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的了,他的表情已告訴她,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而她的謊言也隨著他的記憶被戳破;本以為她可以堅強面對今日的到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想像中的堅強,而那日的夢魘已然成真。

    他要離開她了,他眼中的厭惡是如此明顯,她知道,現實中的他要比夢中的他來得恨她,而她的心,已開始斑斑駁駁碎裂著。

    「騙我很好玩,是吧?連我自己想起來也覺得可笑不已,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就上了你的惡當?你說什麼我都信,我實在是笨得可以,不是嗎?」字字句句如利針般刺著她的心口。

    「不是的!我並不是因為好玩才騙你,我……」她急著澄清,不想他誤會。

    「夠了!白大小姐,你說的謊夠多了,如今,我不會再傻到上你的當,你不必想再誤導我。」他當她是臭蟲般厭惡地將她甩開來。

    被他用力甩開,頓失重心的她跌趴在雪地上,傷心的想要爬起,卻因雪地太滑,不小心又跌倒,如此跌跌起起好幾回,終於讓她好不容易忍住全身的痛楚爬起。

    從頭到尾,衛醉風皆是冷眼看著她笨拙的動作,絲毫沒有扶她的意思,在他眼中,她不過是在做戲扮可憐罷了。

    「你和你的父兄一樣令人作嘔!」他冷冷丟下一句。

    白湘憐一震,淚珠凝結在眼眶中,錯愕地看著他,朱唇顫抖著,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你的父親派人來暗殺我,再由你出面來救我、獻身,你們玩的究竟是什麼下三濫的把戲?」他殘忍的以言語傷害著她,痛恨地看著她—臉無辜的模樣。

    夠了!她以為假裝自己是無辜的,他就會笨得再信她嗎?他不會再受她所騙,不會再掉入白家下三濫的陷阱裡;經過多次慘痛的教訓,他已學聰明了,在她這張清麗醉人的臉孔下,有的不過是一副蛇蠍般的心腸。

    「我爹?不可能的,他怎麼會……」她驚訝的倒抽口氣,不敢相信他所言是真。

    「怎會不可能!以你爹的貪婪和貪生怕死的個性,在他得知我回來之後,他會不先下手除掉我嗎?難不成你以為他會乖乖的等我搶回當年他由我手中所奪走的一切?還有,別跟我扮無辜可憐,我不會信你,千萬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爹所做的醜事。」想到他們一家的所做所為,他不屑地重重哼了哼。

    「不……」她很想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的指控,卻發現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她爹的確可能會派殺手殺他。天!原來他會受傷,全都是她爹所為,這是老天在跟她開玩笑嗎?既然如此,為何要讓他們再碰上面?

    不該的!不該再相遇,他們該彼此就這麼錯過,她錯了,她真的錯了,但錯誤已造成,無法再挽回。

    「你應當很清楚明白我所說的全都是真的,無須再和我強辯。」

    「我知道你不會信我,可我一定要告訴你,我的確是存心騙你,但我對你的感情卻是真的,絕無虛假。」無論如何,她就是想要他知道,她是真心愛著他的。

    「蛇鼠一窩,你以為我會信你?」他低斂著眉睨看著她。

    「我是真的愛你的,我並不知道我爹派殺手殺你一事,請你相信我好嗎?」她拚命的想要他相信,不斷地解釋著。

    「今日我來的目的不是要聽你的謊言,你可以省省力氣,我來這裡是要你知道,關於令尊的所做所為,我絕對會予以反擊,不會手下留情。」

    「不!」

    「回去告訴你爹,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吧!」他不理會她有何反應,淡然地扔下話,轉身離去。

    看見他不帶任何留戀的離開,她的心揪擰在一塊兒,急忙往前奔去,想追上他離去的步伐。

    別走!不要離開她!

    她愛他啊!真的愛他啊!為何他不信?!

    虛軟的步伐錯亂地跟在他身後跑著,跌跌撞撞,卻喚不回已決意離去的身影;想要留下他,開了口,竟出不了聲,為何會如此?她驚駭地抓著喉嚨,想不通為何會發不出半點聲音。

    快點!他就要走了,永遠的走了,她得求他留下,得快點開口啊!但為何喉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慌亂的眼夾雜著淚水,她終於再次跌倒在雪地中,使盡全力都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她的生命。

    在她終於可以出聲時,她聽見淒涼的哭泣聲不斷地由喉頭逸出,卻已喚不回他了,他早就消失了蹤影,她再也見不著他了。

    熱燙的淚水遇上冰冷的空氣,凝結成千千悲涼,心,已碎成千萬片,再也恢復不了,他走了……一開始她最恐懼的事真的發生了……「醉風!醉風!」聲聲呼喚,再也喚不回消失的人。

    天地間,除了落雪外,僅剩她一人悲淒地哭著,本以為他們至少可以共同度過春、夏、秋、冬,誰知,在一起的時光竟是如此短暫,連個冬季都沒有過完,夢,就醒了。

    時光未因她的悲傷,而停止流動,冬日走了,但她的春天未曾降臨。

    是誰在哭泣?嗚嗚咽咽似有訴不盡的哀傷;又是誰在一旁勸說著?聲聲歎歎似想拉回走進死胡同的人兒。

    她不想聽,不想看,所有的悲傷在大雪紛飛的那一日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出不了聲,求救無援,僅能由著自己不斷下沉、再下沉。

    「小姐,你別哭了,瞧你雙眼哭的腫得像什麼似的,我求你,別再哭了好嗎?」無奈的歎息聲響起。

    丫鬟口中的小姐並未回答,只是不斷地流淌著淚。

    「他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小姐,你該看清事實,重新振作起來。」丫鬟不死心地繼續勸著,她的好小姐將自己關在房裡哭了許久,真怕小姐那虛弱的身子會更加脆弱。

    光是想到那日在大雪中發現哭倒在雪地上的小姐時,她就忍不住打個冷顫;如果她沒出去找,小姐肯定會凍死在外頭。

    那男人實在是太狠心了,縱然小姐有千萬般不是,難道他看不出小姐是獻上一顆赤裸裸的真心,真誠愛著他嗎?他就這樣拋下小姐走了,頭也不回的,夠無情了。

    她是不清楚那男人對小姐說了些什麼話,但肯定不會好聽到哪兒去,否則小姐怎會哭得肝腸寸斷?

    唉!可憐的小姐,不僅賠上一顆心,連最完美無瑕的身子也給賠上了,這結果著實教人唏噓不已,可也早就料到了不是嗎?

    謊言,終究會有被拆穿的一天,這世間沒有永恆的謊言。

    長長的又歎了口氣,拿起冰涼的手巾覆在小姐那雙哭紅佈滿血絲的脆弱美眸上,小姐這樣子教她見了都跟著難過啊。

    「小姐,不要再想他了。」這句話,她已重複千百次,沒有一次是小姐聽得進的。

    躺在床榻上的人兒沒有回答,淚,彷彿是永無止盡地流著、流著。她失去了今生最愛的男人,他恨她!她永遠都忘不了他那毅然決然離去的身影,他對她根本就不存有半點感情,一切全是她自作多情。

    活該!會落得今日的下場全是她自找的,有什麼好哭的?!

    但,淚水就是不受控制地不斷滑落,失去了他,她不知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再繼續困在這宅子裡,等待父親將她許配給另一個男人?

    不!這世間除了他以外,她再也接受不了任何男人,她的心也無法再交給其他男人。

    沒有他的日子,可怕得幾乎教她窒息,她只能懦弱地哭著,想著從前和他種種美好的日子。

    「小姐,你就看開點,他不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的。」小婉再換了條手巾在她的雙眸上。

    她虛軟地搖了搖首,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沒真正嘗過情愛的人,如何知道她心中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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