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沈韋
「可憐的小姐,你一定受了許多委屈。」至於這委屈是誰給她受的,就沒人敢說了。
「我忘了……」獲救後,很多事她都迷迷糊糊,記得不多了。
「呵!忘了就好、忘了就好。」丫鬟幹幹笑著。
「啊!咱們的動作可得快些,免得水涼了,讓小姐受寒可就不好了。」一名丫鬟打著圓場。
她們火速的為杜含笑穿戴整齊,連一頭烏絲都擦乾梳理的整齊又美麗。在杜含笑還沒回過神來時,丫鬟已經端上粥品讓她食用,有去稟告少爺的,也有去請家丁來將房內的浴桶抬出,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慕容逸在丫鬟的通報下,來到她暫時休息的房裡,他也換下一身髒衣服,梳洗完畢,精神奕奕的看著她。
「聽丫鬟說你的腳扭傷了,還疼嗎?」他迅速來到她身邊,蹲下身執起她那腫大的足踝皺眉審視。
該死!他竟沒發現她的腳扭傷,他太不仔細了。
「沒關係,不是那麼疼了。」她縮了縮腳,不好意思讓他看,但慕容逸卻以掌握住她的足踝,不讓她移動半分。
這樣的動作太過親密了!因為足踝腫大,丫鬟們根本沒為她穿上鞋襪,而他那粗厚的大掌就像捧珍寶似的捧著她的腳,這……這真是教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丫鬟們見狀則是吃吃竊笑,讓她更加不好意思。
「我幫你看看。」他準備為她調整筋骨。
「我……慕容公子,你不是有請大夫嗎?這點小事由大夫來就好。」不是不信任他,而是由著他捧著她的腳揉搓,太羞人了!
「你以為我會讓不相干的男人碰你的腳?」他語氣充滿佔有慾地道,完全不怕丫鬟們會聽見他的話;即便對方是個老到可以當她祖父的老男人,他照樣不許。
果然,丫鬟們聞言,是既羨慕又嫉妒的看著杜含笑;能讓少爺真情流露對待,實在是太幸福了。
他那深情的凝視教她不再羞怯縮回腳,反而投給他一記含羞帶怯的嬌笑,小腳在他的掌心微微一顫。
她的笑激起慕容逸無限的憐惜與寵溺,恨不得此刻唯有他們兩個在此,他便可以恣意品嚐她的甜美。
「你們都退下。」他低聲命令道。
「是!」丫鬟們豈會不瞭解他想和杜含笑獨處的意圖,竊笑著離開,且還體貼地順手為他們合上門。
「你怎麼……讓她們都退下了?」
「由我服侍你就夠了,我可不許旁人來打擾我們。」他揉揉她的小腳,推拿著。
他的話似摻了蜜,甜在她心頭,可他的大掌就沒那麼惹人喜愛了,她痛的皺擰著眉。
「忍忍,再一下就好了。」慕容逸柔著聲安慰她。
「好痛啊!」她忍不住向她撒嬌。
「我知道。」他的大拇指暖昧的撫過她的腳掌心。
「呵!你別這樣,弄疼了我又要逗我笑。」她縮著腳,嬌嗔抱怨。
急切的奔跑聲忽然向這頭傳來,那跑步聲大得讓人無法忽視,打破了這甜美的一刻。
「是誰?」慕容逸不解的皺起眉。
「會不會是小飛?」
「不會,他回杜家跟你爹娘報喜訊了。」慕容逸搖搖首,且這跑步聲一點都不像是大男人,倒像是個女人!
他戒備的站起身,護在她身邊,瞪著緊閉的門扉看。
「怎麼了?」杜含笑充滿疑惑的看著他。
不待慕容逸回頭,房門已遭人由外用力推開,來人正是披頭散髮、神色慘淡的謝金花。
「怎麼可能?!」當她偷聽到下人說慕容逸已救回杜含笑,且將她安置在觀雲軒時,她無法相信這是事實,所以她用力推開負責看住她的丫鬟跑來一探究竟。
在她心裡,她認為自己已將杜含笑藏在最隱密之處,除了她和幫她執行計劃的人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找到杜含笑,慕容逸怎麼可能找得到她引
可杜含笑活生生的就坐在她眼前,教她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她震驚的整個人往後退。
她要折磨慕容逸啊!為何會讓慕容逸將人救出?!為何?!
「啊!」杜含笑發現來人是謝金花,不自主的驚呼,小手緊緊拉住他的大掌。
「別怕,我不會讓她再傷害你一分一毫。」慕容逸頭也不回的安慰著。
「不公平!不公平!為何你會找到她?為何她還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她錯了!她錯了!早知道在一抓住杜含笑時,她就直接讓人殺了她,也就不會有這種憾事發生了。
老天爺待她不公啊!她難受的淚水直流。
「你的話給了我暗示——伸手不見五指。」慕容逸坦白告訴她,她的破綻所在。
「啊?!原來是我多嘴才讓你找著人……」謝金花一震,怪來怪去,難道最該責怪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我就猜測你會將含笑藏在你最熟悉之處,剔除了幾個地方,我就想你是將含笑藏在城外十里那個已然荒廢的鹽洞裡,而在鹽洞外遲疑著要不要進去救人的花兒,給了我最有力的證據,含笑確實就在裡頭。」
「花兒?!」杜含笑聽了慕容逸的話,這才知道原來花兒對她多少都還存有些情感,從前花兒和她親如姐妹並不全然都是作假,她的心才不至於那樣難受。
「是她?!」錯!錯!錯!她已全盤皆輸,輸了的她,如今還剩下什麼?不過是具失了靈魂的軀體罷了。
謝金花整個人頹坐在地,心神恍惚。
得知妻子離開了她的房裡;來到觀雲軒,怕她又做出不該做的事來,慕容永邦急急的趕了過來;他一進門便見妻子整個人無神的坐在地上,他不忍心地低聲喚她。「金花!」
「老天爺不公平……為何總是如此殘忍待我?!凡是靖兒想要的,沒有一樣我無法給他,可他最想要的鹽務,我盡心盡力、費盡心思,卻仍無法為他掙得半分,不公平啊!」謝金花喃喃自語,她努力計劃,得到的卻全都是零!這算什麼?
「金花,夠了,夠了。」慕容永邦蹲到她身邊,抱住她不停顫抖的身子。
杜含笑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同情起謝金花來。明明謝金花害了她那麼多次,且還害死慕容逸的母親,她竟會覺得其實謝金花也很可憐?!為什麼?
她難受的抬頭看慕容逸,他並沒有揚起勝利的微笑,他看起來似乎也很痛苦。
「不!我……我付出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結果……結果丈夫的心一直沒放在我身上過,就連我的靖兒也死了……我什麼都沒了,都沒了!」連要報復,到頭來都沒報復到想報復的人,這算什麼?她顫抖著手,瞪著空空的兩手看。
空的!空的!無論她抓的多緊,到頭來全都是場空!
「金花,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慕容永邦終於明白是他將妻子給逼上絕境,怪不了她,要怪只有怪他自己。
杜含笑與慕容逸沉默的看著失了生氣的謝金花,與老淚縱橫的慕容永邦,兩人雙手緊緊交握。
「靖兒……我的靖兒啊……你怎麼忍心丟下娘一個人?」謝金花不住呼喚兒子的名字。
在兒子死去時,她充滿仇恨與悲傷;而今,更濃更厚的悲傷將她給籠罩,她再也掙脫不開來。
「逸兒,你能原諒你大娘的所做所為嗎?」慕容永邦流著淚問著愛子。
慕容逸遲疑了下,終於堅定頷首。
「杜姑娘,我知道你所受的傷害最大,我也想不出法子來彌補,但我乞求你,不要和我的妻子計較好嗎?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也很無理,但我求你了,若你還有恨、還有怨,就對著我來,畢竟,我才是促使她犯下錯事的罪魁禍首。」慕容永邦懇求她的諒解。
「請您千萬別這樣,慕容老爺,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咱們誰也別再提了。」杜含笑誠懇說道。
謝金花已變成了這般模樣,她還跟她計較什麼?而慕容老爺也是很難受,她不以為自己能狠得下心來要求他們補償。
「謝謝!謝謝你!杜姑娘!」慕容永邦對她十分感激,接著他看向自己的兒子。「逸兒,你大娘她不適合再待在府裡了……」
謝金花受到過大的衝擊,若讓她再留在府裡,她成日看見逸兒心底也不會痛快,與其如此,不如離開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爹!」彷彿知道父親的決定,慕容逸低喚,唯有杜含笑還不明所以。
慕容永邦抬手制止愛子。「你也大了,我知道你有辦法打理好慕容家的事業,我很放心。我老了,和你大娘搬到其他幽靜的別館未嘗不是件好事?況且,我知道你身邊有了杜姑娘,她是個好姑娘,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我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很多事,他都由謝金花口中知道了,只是沒提罷了;他,慕容永邦,才是真正的罪人!」爹!」慕容逸不希望父親離開,卻又明白這是唯一的辦法。
「你和杜姑娘成親後,偶爾來看看爹就成;何況在別館裡也有僕傭服侍,和待在府裡沒兩樣,你別擔心。」慕容永邦看開了,扶起頹坐在地上,不停喃喃自語、心神恍惚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