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沈韋
「我不會相信你的,總之,我的話已說完,我可以走了吧?」杜雲飛指了指閣上的房門,他可不想要開門出去時,又遭人用掌風給阻擋住。
「請!」
杜雲飛開了門直接離開,連看也懶得再看他一眼的走了出去,在走到門外時,他突然又回頭低道:「別再去找我姐姐,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惡狠狠地撂下話,他這才放心離開。
杜雲飛離開後,慕容逸並不急著走,他坐在原位,內心百感交集,喝著已涼且苦澀的茶水。
腦海裡不住想著擁有各種表情的杜含笑,想著,當初她是抱著何種心情懸樑自盡?
她一定很恨他!杜家上下沒人相信他與當年的事件無關,當時她一定在想,為何他要害她?明明她就要過門了,何以他不要她卻不肯明說,偏要以最殘忍的方式來傷害她?
煩躁的長歎了口氣,假如他當時不要那樣衝動,可以將事情想的更清楚透徹,他們根本就不會中了慕容靖的奸計;甚至,他們可以揭穿慕容靖的計謀,還她清白,或許……或許今日很多事都會變得很不一樣,他們極有可能攜手共結連理,成為夫妻。
九年後的現在.恐怕已是兒女成群,過著人人欣羨的日子。
緊抿著唇,忿怒的眼眸凝視著前方,右手掌用力緊握著瓷杯,心中的怒焰加諸在脆弱的瓷杯上,沒半晌工夫,盛裝著涼涼茶水的瓷杯應聲而破,弄得慕容逸一手濕。
濕意令慕容逸回過神來,他低頭凝睇沾滿茶水的右手掌,再看著桌面上已遭他用內力震破的瓷杯,繼而想到謝金花與慕容靖兩人。
關於此事,他要如何去處理?
謝金花已經失去了兒子,他是否該把事情攤開來說,要父親做出明確的決定?謝金花一定不會承認她和慕容靖曾想出來的惡毒計謀,所以他一定得先找出證據來,不然,不管他說的再多,到了父親面前全都無用;他明白,以父親的個性是不會隨便懷疑家人,尤其是枕邊人。
但假如不說,杜含笑豈不是一輩子蒙上不白之冤?這對她而言一點都不公平,畢竟她是最無辜的。
「唉!兩難。」他對謝金花並未存有太多情感從小到大,他和謝金花母子總是各據一方,尤其在他母親去世之後,這樣的情形更為明顯;謝金花母子容不下他,他也看他們不順眼。
可是關於此事,他並不能依照個人好惡行事,這些日子,父親因慕容靖的死身子大不如前,把事情揭發開來,他怕對父親的健康會有影響。
「難啊!」他又長歎一聲。
所需顧慮的事實在太多了,以往,在外頭行走,他要顧的不過是自己一人,現下,回到家鄉一切又都不同了,他不能再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也該為旁人著想。
證據……證據……事隔九年之久,究竟要上哪兒尋找當年的證據?
是了!他怎會忘了方才杜雲飛所說的緣由?是慕容家的家僕送了一封信到杜家給杜含笑,那麼,那名家僕不正是最有力的「證據」了!
而找到證據之後呢?逼謝金花承認所犯的錯誤?
他又陷入沉思,現下的情況不容他想太多,先讓他把那名家僕找出來再說吧!
「小二,送壺烈酒上來。」拉開門扉,他朝外頭喊道。
今日,他需要痛痛快快的醉一場,明日……倏地,他的眼神如鷹集般精銳,猶如已尋到獵物般。
第四章
杜雲飛一離開客棧,便直奔回府,向父母稟告他和慕容逸見面的經過與談話內容。
杜伯文聽完兒子的敘述,氣得由椅子上跳起。「可惡的慕容逸,他竟然有臉將事情推的一乾二淨。」
杜雲飛偷空喝了口茶,續道:「爹,慕容逸信誓旦旦說事情不是他做的。」
「不是他會是誰?!當年的那封信,可是清清楚楚寫著他慕容逸的大名,他還敢賴?!」真是讓人聽了滿肚子火,這慕容逸真不是個好東西。
他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為女兒擇選慕容逸為婿,早該想到慕容靖是啥德行,慕容逸也不會好到哪兒去;都怪他,一時沒考慮清楚,讓慕容逸的外表給騙了,現下才在這裡悔不當初。
「老爺,都怪你當年太衝動,氣得直接把那封信給撕了,如果沒撕毀的話,那就成了最好的證據,我不信慕容家的人還有臉辯解,編派我們的不是。」杜夫人責怪的看著丈夫。
當時女兒懸樑自盡,令他們心痛不已。丈夫正巧看見女兒擺放在桌上,那封慕容逸寫來邀她出門見面的信,當下明白女兒的無辜,他是又急又氣,怪自己當時沒問個清楚,便憤怒的打了愛女一巴掌;於是,便將所有怒火與焦躁發洩在那封信上,他火大的將那封信撕個粉碎,誓言與慕容家老死不相往來。
「是啊!爹,如果那封信還留著,今日孩兒便可將信狠狠丟回到慕容逸臉上,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還有那個送信的家僕,哼!慕容家真是聰明,當初讓他送完信,便辭退了他,教咱們翻遍城裡也找不著。
「更教人不滿的是,咱們好不容易有了那名家僕的消息,結果竟是對方的死訊!這慕容家夠陰狠的了,利用完人順道將人給解決,以免洩漏出他們的惡行。」杜雲飛也覺得可惜地望著父親,好好的證據就這麼沒了,教人怎能不沮喪?
「我知道我當初做錯了,我現在也很後悔啊!至於那名家僕,人都死了,咱們還有啥好計較的。唉!」杜伯文頭疼地看著妻兒,縮著肩,接受他們的指責,全都是他的錯,當初他若能冷靜點就好了。
「唉!只能說含笑命苦,蒙受到不白之冤卻無法洗清冤枉。」杜夫人一想到苦命的女兒,忍不住悲從中來。
「別胡說,咱們含笑可是金枝玉葉,命好得很,咱們疼她、寵她,凡是她所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得不到的,我不許任何人說含笑命苦,她可是我的寶貝。」杜伯文駁斥妻子的話。之前含笑所受的苦是運氣不好,現下有了他們全家人的小心呵護,就不信她還會再受苦。
「嗯,老爺您說的是。」杜夫人擦了擦眼淚,突然說道:「對了,小飛,你和慕容逸見面的事別讓你姐姐知道,我不想含笑因此擔驚受怕。」她這寶貝女兒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她可不想再失去。
「是,娘。」
「小飛,往後你若在街上遇見那個慕容逸,也甭和他囉嗦,直接當沒瞧見他這個人便是,免得穢氣。」見妻兒沒責怪他的意思,杜伯文也忙著出聲提醒。
「爹,孩兒明白。」杜雲飛可沒那個閒情逸致再和慕容逸碰面,那樣可惡的人見一次面已算多了,往後自是不會再有所交集。
「真不曉得慕容逸又在盤算著什麼惡毒的計劃,否則他怎會又突然衝著含笑與小飛來?」杜夫人憂心忡忡道。
杜伯文跟著沉下臉,正色道:「我也是這樣認為,往後,大家可得小心點,千萬別再中了慕容家的奸計。」
「爹、娘,請你們放心,我會小心照應,不會讓慕容家的人再欺著咱們。」杜雲飛拍著胸膛保證,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十一歲小男童,他可不會傻的再上慕容家二次當。
「很好!小飛,有你在,爹娘就放心了。」杜氏夫婦很是欣慰地看著已然長大,變得有所擔當的兒子。
「老爺,慕容家那頭的情形可得派人多留意些。」
「我明白,夫人,你放心,這事兒我會交代下去。」杜伯文拍拍妻子的小手。
眼見爹娘又要恩恩愛愛的說些甜言蜜語,杜雲飛識相告退,讓爹娘好好去卿卿我我,他甚至還貼心的為他們合上大廳的門扉,以免他們恩愛的情況被僕傭給瞧了去。
穿過重重迴廊樓閣,他眼尖的發現姐姐就坐在花園裡的鞦韆上,一副千愁萬緒的模樣,教他見了就跟著難受。哼!一定是慕容逸那傢伙讓姐姐不快樂。大腳的方向一轉,便往花園裡邁去。
「小姐,花兒去採幾朵花來給你瞧瞧,如何?」花兒使盡渾身解數要來討好她,可惜目前仍未發揮作用。
「不用了,花就讓它長在該長的地方,別摘了下來。」杜含笑悠悠歎道。
這些日子以來,她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總會不由自主回想起和慕容逸見面的情景;她更是無法忘懷,他為了不使她受傷,以血肉之軀墊在她身下的模樣。
當時,她迷惑了。那瞬間她還以為,他其實沒她想像中的壞,不然他大可讓她受傷,根本不用理會她不是嗎?
但受過重創的心靈仍不免想到他所曾造成的傷害,假如她信了他,那傷害是否會再重來一次?
她突的打了個冷顫,又無端陷入惶恐之中。
「小姐,不然花兒跳支舞給你瞧瞧可好?」見小姐臉色百轉千變,花兒馬上換了另一項提議,非得要逗她開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