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沈韋
其他人見狀立刻攻向她的空門,血,似花般抖顫在艷紅的嫁衣上,與之融合,讓人瞧不出她受的傷是重是輕。
每一次的揮劍皆大量耗損她的氣力,她恨到只專心對付武偉,其餘人等皆不在她關心的範圍之內。
更多的刀劍襲擊在她身上,她已然不覺得痛,心底的忿恨已使她整個人麻痺了。
有股聲音不斷的在她耳邊嚷道:武偉必須死!他要為今日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武偉必須死……
樊瀧見她猶如不要命般直奔向武偉,他心一急,在見到更多的刀劍襲向她之時,他嚇得肝膽俱裂,顧不得一切,揚劍劈開其他人的刀劍,在一旁護著她。
「樊瀧,你這是什麼意思?」巫山派掌門怒暍。
「莫非你想護著她全身而退?」峨嵋師太不滿地低哮。
「樊瀧打算為她與眾人為敵。」武偉冷哼一聲,既然樊瀧自尋死路,他也不客氣了。
一時間所有人將樊瀧視為敵人,盤算著他究竟和房焰舲是啥關係?
「你們休想一搭一唱騙我。」她狠狠一瞪,明白武偉存心要置樊瀧於死地,她自知自己注定會在今日死去,但她絕不會讓樊瀧無辜受累。
要死!她一個人就夠了!失了顏色的唇辦倔強一抿,長劍指向武偉。
巫山派的掌門看了樊瀧一眼,明明可以察覺到房焰舲和樊瀧之間存有曖昧,但聽房焰舲的話語,偏又不像有那麼一回事,究竟他該信誰?
不管該信誰,總之不能讓樊瀧壞了大事。或許樊瀧是想將房焰舲活抓回少林,讓無嗔方丈審問……這可不行!這回的鋒頭巫山派是出定了,萬萬不可讓少林搶走功勞,所以他得阻止樊瀧才行。
因為被私慾蒙蔽,使巫山派掌門無法看清事實;他忙著上前阻止樊瀧,並向武偉使了眼色,要武偉及其他弟子好好將房焰舲給解決掉。
武偉心領神會,有了師弟們助陣,不相信殺不了房焰舲,他們馬上圍向房焰舲,嗜血的要她奉獻出鮮血來。
絕望的房焰舲,已有讓自己的死畫下句點的打算;可是在她死之前,她一定要為父親報仇,她萬萬不能由著武偉那個小人逍遙。
何其可悲的是,她壓根兒近不了武偉的身,長劍不斷地砍向她,她慢慢的被逼至危崖邊,眼中寫滿了濃濃的不甘。
「武偉,你這個卑鄙小人!」她恨恨咬著牙啞聲道。
「哼!你這個魔女不配叫我的名字。」他武偉是何其幸運,彷彿世間所有好運都降臨在他身上般,沒有人會懷疑他了;眾人皆以為他是無辜的,他是受房氏父女所要脅,他是不得不跟著他們為惡。
「呸!你住口,你不配喚我們大師兄的名號,你只會污了它。」巫山派其餘弟子也跟著唾棄她。
她受不了武偉的狂妄,揚劍提起全身氣力衝向他。「我殺了你!」
在衝向他的同時,一柄柄銳利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的肌膚,點點鮮血在她四周飄散、化開,像是一朵朵美麗的紅花,只不過它是以鮮血幻化成的。
「不!」位於遠方被牽制住的樊瀧見狀驚呼,心神俱裂。
「孰勝孰敗早已清楚分明。」武偉冷冷一笑,看著她全身淌血,抖顫著撐至他面前;他惡意地回頭朝樊瀧一笑,緩緩揚劍刺向她的胸口,用力將她逼退到崖邊。
「啊——」她痛苦地嘶叫出聲,眼前一片紅,武偉的笑不斷的在她眼前擴大再擴大……
沒辦法了!她已無法報仇。
她不甘啊!
「住手!」樊瀧用力擊了阻止他的巫山派掌門一掌,努力朝她奔去,想將她自鬼門關前救回。
「呵!想救你?門兒都沒有。」武偉又是得意一笑,看了看房焰舲及樊瀧,無情地將長劍抽出。
長劍一抽離身,房焰舲纖弱的身子一顫,整個身體頓失支撐的力量,一個不穩,整個人失足落下懸崖。
樊瀧趕至懸崖邊,只見她的美眸帶著恨與怨,於半空中與他交會相對,所有情感無法以言語訴諸,僅能以眼神表達,久久無法移開,直到她墜至谷底為止。
「這裡可不是上回你掉落的地方,我深信,你再也無法成功的自地獄底端爬出。」武偉喃喃朝著空寂的山崖說道。
「不!焰舲——」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樊瀧自責來不及拉住她,他的動作太慢,僅能眼睜睜看著她墜落。
他忿恨得雙手成拳,用力捶著泥土地。為什麼無法救她?以前他都救得了她的,為何會在發現對她的情感之後卻束手無策?
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是上天存心捉弄嗎?難道水與火終究不能共存?難道真得要一方殞滅,另一方才得以續存?
不!他不要!這不是他所想要的結果。他做錯了,是他害死她的,是他!
「哈!經過咱們的一番努力,總算為江湖除去兩大魔頭,該好好慶祝一番。」巫山派掌門不管樊瀧心裡如何想,開心地對眾人說道。
所有人聞言興奮歡呼。果然邪不勝正,勝利是屬於正義的一方。
「可惜她死命地護住你,不然你今日也得死在這裡。」武偉趁著沒人注意,涼涼的在樊瀧耳邊低道,其語氣快活不已。
「你?!」樊瀧憤怒地抓住他的衣襟,一拳就要打上武偉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不!不要跟他計較。」好不容易趕來的丐幫弟子連忙拉住樊瀧的手,不讓他衝動行事。
「放開我!我非殺了他不可。」樊瀧氣紅了眼,怒喝。
「放開我!」武偉嚇著,知道樊瀧恨他入骨。
巫山派掌門發現不對勁,皺著眉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一點小誤會。」丐幫弟子忙著打圓場,復對樊瀧低語。「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提醒樊瀧,要殺武偉多的是機會,不必急於一時。
「更重要的事……」樊瀧一愣,緩緩鬆開對武偉的鉗制。
甫獲自由,武偉馬上離樊瀧遠遠的,就怕樊瀧又一個抓狂,將他頭身份家。
「是的,更重要的事,或許房姑娘沒死……」這是謊言,但卻是最有效阻止樊瀧鬧事的方法。畢竟房焰舲稱不上是好人,生或死,真正在乎的人恐怕唯有樊瀧一人。
「對!她不會死,她是如此堅強、驕傲、倔強,她不會被卑鄙的武偉所殺!我會找到她的,一定會找到她。」天大的謊言聽在樊瀧耳中受用不已,他不斷低喃,說服自己房焰舲沒事,他還有機會向她贖罪。
「沒錯!沒錯!」丐幫弟子點頭如搗蒜。幸好無嗔方丈料定事情會發展至此,要他阻止樊瀧做傻事,不然事情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巫山派和少林也會因此事而鬧得不可開交。
唉!出家人不打誑語,卻要他這個丐幫弟子說起謊來了。誰教他和樊瀧是好兄弟呢!該是認了。
「樊少俠,你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兒回去慶賀、慶賀?」巫山派掌門礙於禮貌不得不問,事實上,他壓根兒不希望樊瀧出現在他們慶功的場面上。
「不了,我還得回少林覆命。」他搖搖頭,覺得巫山派的每個人看起來都面目可憎;但真正可惡的人是他才對,如果不是他,今日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不會發生……
「那我們就此告辭。」巫山派掌門才懶得管他,草草拱手後,轉身邀請其他門派的人馬。
武偉在隨著師父離去的途中,經過房孤絕的屍首時,冷冷一笑,示意一旁的師弟將房孤絕的屍首搬回;要示眾也好,鞭屍也罷,總之,功勞是算在巫山派頭上。
少林算什麼?真正厲害的可是巫山派,他們巫山派就快要取代少林了!
哈!哈!哈!
等巫山派和其他門派的眾人一走,樊瀧深吸口氣,強忍住內心悲慟,搖搖晃晃地看著山崖之下。
「嘿!兄弟,你可別想不開。」丐幫弟子嚇死了,就怕他跟著躍下萬丈深淵。
「你放心,我不會。大哥,煩請你幫我到少林走一趟,替我稟告師叔有關這兒發生的一切事情。」他搖搖頭,在未確定她是生是死時,他是不會輕言死去。
「那你呢?你不回去?」
「不,我要找她,我知道她沒死。」
「這……」丐幫弟子面有難色地想:應當是死了,從這麼高的地方跌下去,怎還活得成?但他沒膽說出,就怕會刺激到樊瀧。
「大哥,請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好……好吧!那你自個兒多保重,若找不到她,也千萬別想不開。」丐幫弟子好心提醒。
「不會找不到的,不論花多少年、多少時間,我終是會尋到她。」他非常有信心。
丐幫弟子聞言僅能搖頭歎氣。情字磨人啊!房焰舲及樊瀧之間的糾葛太深,不是他所能明白的。
他拍了拍樊瀧的肩,歎氣認命離去。
丐幫弟子一走,天地間彷彿只剩樊瀧一人,他緊盯著崖底,抿唇一笑,然後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跳——這是他唯一知道最快尋到她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