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思扣

第17頁 文 / 沈韋

    哈!再也沒有人能妨礙到他的雄圖大業了。接下來只要各個擊破其他名門大派,就勝利在望了;光是想像未來美好的結果,就讓他笑得合不攏嘴。

    「你先下去吧!別打擾小姐,知道嗎?」清了清喉嚨,想到荷兒還在一旁,特意吩咐道。女兒這回的犧牲算是大的了,讓她一個人靜靜也好。

    「是。」荷兒聽命,無聲退下。

    相較於房孤絕的喜悅,房焰舲就顯得沈靜多了。她無言地折著一朵接一朵的紙蓮花,將一聲接一聲的歉意折入辦辦花辦之中,將一顆接一顆不能流的淚珠鎖入層層疊疊的花辦中,將所有不該有、不能說的情感皆化諸在一朵接一朵的紙蓮花中。

    在她親手插下那一刀的時候,就代表她從此斬斷兩人的情感,所以她才會以一朵朵的紙蓮花來祭悼這段似有若無的情感。

    呵!原本維繫在兩人之間的感情線就細小得讓人無法看清,而今,經過她這一刀,什麼都沒了,原有的牽絆也都將化為仇恨。

    他不會原諒她的!永遠都不會!

    手不停的折著紙蓮花,她已經沒辦法笑得一如以往,動了感情的她已經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房焰舲了。

    所以她背著父親做出不可饒恕之事。如今,事情已經做了,未來也將會有一大變數,而這變數全是她一手造成的。

    思及此,她的手心不住發冷、發抖。

    他恨她!他該是會恨她的!

    低頭凝視著已經洗淨的雪白右掌,至今,她仍無法忘懷在短刀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剎那,她受到多大的驚嚇。

    她殺過的人不計其數,對她而言,殺人可說是家常便飯。她可以冷血無情地眼睜睜看著許多人在她面前死去、在她面前受苦,但她卻萬萬無法承受刀尖刺在他身上的感覺。

    他痛,她也痛。

    她甚至希望短刀是傷著自己,而非傷他。可她卻不得不這麼做,如果她因為心軟而不肯出手,只會使父親惱怒的親自出馬,屆時,就什麼也挽回不了。

    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動手了,在刺傷他的同時,也狠狠的刺傷了自己。

    事情不容她後悔,也不許她反悔,做了就是做了,不論她怎麼想逃避都無濟於事,她會面對接下來的問題,她會從容接受他對她的恨,絕無二話。

    「他……會怎麼做?」她不禁問著自己,後果不是她敢想像的。

    報應終將到來,不管她肯不肯接受。

    她苦笑著,捧起一朵朵折好的紙蓮花,起身離開房間,以輕功躍至離家最近的一條河。

    在紙蓮花上插上白色蠟燭,然後一朵接一朵地放入水流中,看著它們一朵接一朵地離她而去。

    送走紙蓮花等於送走曾有的愛戀,她又會回復到原來冷血無情的房焰舲。下回見面,他們將是敵人,永遠的敵人!

    第七章

    丐幫弟子千辛萬苦將樊瀧送回少林,向無嗔方丈求醫時,這才知道原來樊瀧是少林的俗家弟子,無嗔方丈是他的師叔,如此一來,就不怕會救不活樊瀧了。

    這個樊瀧還真是會隱瞞,沒讓人知曉他是由少林出來的,害他以為樊瀧只是個普通小伙子呢!

    果然人是表裡不一的,本來他對房焰舲抱持極大的好感,認為她是個嬌軟善良的大家閨秀,結果事實證明他錯了;房焰舲竟是如此可怕的女人,隨隨便便就捅了樊瀧一刀,這才讓他知曉原來房焰舲是會武藝的。

    而且在拾獲極可能是房焰舲不小心掉落的信函時,他也才真正明白,房孤絕不是個好人,大善人不過是他的偽裝;信函上頭全是房孤絕的親筆字跡,上面清清楚楚詳述他未來計劃要殘害的武林同道,其中連少林、丐幫、巫山派、泰山派、黃山派、崆峒、峨嵋都在名單之中,足見他的野心之大。

    看完了信,他不禁打了個冶顫,原來其他莊院之所以會遭到滅門、毀去,皆是房孤絕父女所為。

    可怕!倘若沒讓他拾著信函,恐怕將來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著寺裡其他的小和尚灑掃庭院,丐幫弟子覺得無趣的打了個大呵欠。反正所有事情自有無嗔方丈會去處理,他這個小人物不必管太多。

    徐徐清風襲面而來,吹得臉皮益發沉重,不如打個盹好了,反正現下也沒他的事。

    輕合上眼簾,丐幫弟子大大方方地坐在台階上尋周公下棋去也。

    禪房之內,無嗔方丈面對著已在少林寺休養近月餘的樊瀧。

    「你的傷好多了。」無嗔的雙眉之間終於不再緊揪著。

    「多謝師叔關心。」樊瀧猶慘白著臉向無嗔方丈道謝。待在少林,使他的內心平靜不少,不再連昏迷中都激憤難平,可他的心仍為了房焰舲對他所做的事,而被深深刻畫下一道永難抹滅的傷痕。

    「以你的功夫,能把你傷得如此嚴重的人是少之又少。」無瞠方丈以常理推論道,並注視著樊瀧,留意他的表情變化。

    樊瀧抿著唇,想著她居然對他下這麼重的毒手,一心想置他於死地;老實說,他的心被她傷透了。她那無情的作為,只會使他的手下留情顯得更為可笑。

    本以為那夜她前來,是因為對他抱持著相同的情感,是要對他吐露感情,令他欣喜若狂;但,在她那一刀狠狠刺下後,他方瞭解,這一切不過是她使出的手段,為的就是要取得他的性命。

    傻啊!蠢啊!莫非他忘了她是個怎樣的人?再泠血無情的事她都做得出來,豈可能對他動了感情?全是他自作多情,才讓她有下手的機會,是他活該!

    看著他表情變化萬千,見多識廣的無嗔方丈已猜出一二。

    「你不想談論此事?」

    「不是的,師叔,只是傷我的人……」他急著解釋,卻不知該不該說出和房焰舲之間的事來。

    「只是傷你的人在剌傷你的同時也傷了你的心,是吧?!」無嗔方丈瞭然地說。

    「師叔!」他驚愕地抬頭看著無嗔。

    「我也年輕過,知道年輕人的想法。告訴師叔,你對她有何看法?」無嗔擺手要他別吃驚,平心靜氣的想聽聽他的想法。

    沉思了好一會兒,他才答道:「她……對我而言是個謎,我無法看清她的想法。」本以為自己很瞭解她,卻直到她傷了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對她根本就一無所知。

    「她和我要你去調查的事有關吧?」無嗔問道。

    「是的,她……殺了許多人。」他坦白說道。

    「你在明知她是惡人的情況下,仍是對她動了心?」無嗔續問。

    「是的。」沒有逃避,他承認地頷首。

    「那麼現在呢?你對她是否仍抱持相同情感?」他的坦然無諱令無嗔十分欣賞。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怪她無情的同時,我也責怪自己的愚蠢,為何要相信她?為何要對她動心?」對她的情感太複雜了,想要報仇,卻又不願真的出手傷她。

    該拿她如何是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在他仍活著的情況下,他不能有負師叔所托,一定要拆穿她父親的真面目,以免有更多人無辜受害。

    「你的心仍是傾向於她的。」無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樊瀧無言地歎氣。

    「對方和你的本質不同,你會受她吸引是理所當然之事,別惱。」沒有任何責怪,無嗔心平氣和地說道。

    「師叔,她為她的父親做了許多惡事,我不該也不能對她存有感情的。」他煩躁的想捶地,但礙於無嗔方丈在場,不好在他面前造次,只得強壓下心中怒氣。

    「你是因為受我所托,才會覺得不該是嗎?」是他派樊瀧出去,才會讓樊瀧這孩子沾惹情愛。雖然他是出家人,但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來,談過情愛的樊瀧反而變得比以前更有人氣,不再是諸事與我無關的冷然姿態,這該說是好事,不是嗎?

    「我……」

    「聽我說,撇去她的惡,不去想她做了多少惡事,你可還會覺得戀上她是件不該的事?」無嗔制止他,繼續說道。

    「不會。」

    「這就對了,誠實面對自己的情感並沒有錯,你只是剛好愛上一個和你大不相同的女子罷了。」無嗔慈祥地笑著。

    「師叔,您不怪我?」為何師叔能如此心平氣和地面對此事?他可是愛上不該愛的人啊!

    「怪你?我為何要怪你?」儘管對方的身份複雜,無嗔也沒有責備他的意思。

    「但……但是她和她的父親……」

    「我已知道此事。」該解決的問題終要解決,逃避是無用的。

    「您知道?」樊瀧很是訝異,他都還沒說對方是誰時,師叔怎會曉得這件事?

    「送你來此的丐幫小兄弟給我一封信函,是他在救你時正巧拾到的,我已看過。」無嗔面色凝重地將懷中的信函取出交給樊瀧,要他看看信中內容。

    樊瀧接過,細看裡頭內容,逐字逐句看完時,臉色不比無嗔好看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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