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沈曼奴
楔子
純愛滋味沉曼奴
編輯看到這本書的書名,突然問我:「妳這本書的女主角不會是叫純愛(注)吧?」
呵!什麼跟什麼嘛!妳們知道他的口氣有多「那個那個」嗎?
哪個哪個?
就是那個那個嘛!(對不起,我又在打混了。)
先前《芳卿可人》、《仲夏辛戀》,都十分著重女主角的點滴心情,人家才會想出這樣子的書名呀!
出版《芳卿可人》時,編輯曾提議改為《戀家浪人》,當時第一個反應是:「幹嘛?副標要寫:『看戀家浪人,舞一曲浪人情歌』嗎?」
事後咀嚼,覺得《戀家浪人》其實滿不錯的,頗符合男主角的性格,不過當時整顆心全在平芳卿身上,希望保留那種感覺,才會堅持以《芳卿可人》為書名。
唔……想到書名就頭痛,所以甩甩頭,忘掉忘掉!
《愛情酸甜脆》的調調和《親親吾愛》比較相似,不曉得大家喜不喜歡。創作《親親吾愛》是去年五月的事了,當時前四天,一天一章,進度完成到第四章時,編輯打電話來,我很臭屁地跟她說,再過六天,五月十五號我就能完成《親親吾愛》。
插一下話,我創作沒什麼怪癖,唯獨創作途中絕對不能洩漏任何口風(有關於該創作的事),否則一定會「見光死」。
結果和編輯講完電話,放下話筒,我就……就寫不出來了……連著六天一個字兒也沒添。
五月十五日,編輯還很惡作劇(我是這樣認為啦!)地打電話來問:「妳不是說今天就能寫完了,結果呢?」
唉,當時真糗。
從此以後,我就學乖了。故事可以天馬行空地寫,話,可不能亂說哦!
嘗過愛情酸甜脆嗎?不論答案如何,看看曼奴的愛情酸甜脆,應該也不錯。
下回見啦!
註:本書作者原命名為《純愛滋味》。撰寫此序時,書名尚未改為《愛情酸甜脆》。是故,若欲尋求原序本味,請自行將愛情酸甜脆五字默讀為純愛滋味。謝謝。
開場白
某冰品廣告如是道--
脆,是愛情的百分之三十三點三;酸,是愛情另外的百分之三十三點三;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三點三,則是愛情的甜……
看了廣告,讓人躍躍欲試那「愛情的滋味」,所以貝侑年、貝幼蓮兩姊妹連袂品嚐該冰品,卻發覺其中脆度百分之二十、酸度百分之二十、甜度高達百分之六十--
不至於指責廣告不實,只是懷疑愛的滋味是否真如其敘述。
而,只要口袋裡有幾個銅板、走進便利商店,酸酸甜甜脆脆的棒冰唾手可得。可是--愛情呢?
青澀年華里,眾多女孩滿心期待的純純愛戀,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翩然降臨呢?
第一章
協輔私立高校的名聲不下於縣內升學率傲人的省立高校,校方確切實行五育並重,課餘活動興盛,各式校際聯賽中,學生表現出色。
八十五年度第一學期期末段考結束,次日舉辦結業式,學校正式進入寒假假期。
寒假剛剛開始的第一個下午,田徑隊隊員依令來到操場,等候教練說明寒假期間的訓練計畫。大家原本排好隊形安靜等著,直到超過集合時間十多分鐘,各個小團體閒聊了起來,然後因為天冷,又各自分散,在操場上慢跑或做些暖身運動。
超級寒流過境,氣溫低於十度。立於寬廣平地中,更冷。
貝幼蓮站在司令台前,兩手插入夾克口袋,駝著背,雙肩緊縮,不時打個冷顫。她冷得呼吸不順、心臟幾乎快麻痺了!
有些困難地哈出一口氣,氣息一出口便在眼前凝成一片白霧,然後迅速被無色透明的空氣同化消失。
冷風襲得貝幼蓮兩頰泛紅。她不是挺美,但青春使她耀眼,年輕女孩只要不死氣沉沉,都會使人眼睛一亮。
貝幼蓮雙眸大小適中,眼睫毛不長,不是傳統的美人晶眸,所以被她凝望時,不至於怦然心動,不過靈活氣質常在她溜動的瞳仁中打轉,煞是吸引人。鼻子小巧微翹,典型小不點樣式。
也許因為臉頰像洋娃娃似的豐潤,嘴巴顯得特別嬌小,上唇淺薄、下唇豐潤,即使凍得血液發紫了,雙唇依舊是美麗的薔薇紅,像上了唇膏。
她是田徑隊的一員,國中時主攻一百公尺短跑,升高中後教練要她嘗試跨欄及跳遠,學期中甫決定專心轉攻跳遠。
貝幼蓮身上還背著書包,書包裡有制服、一本英文書和字典。她以為今天下午教練過來閒扯幾句表面話就會放人,沒想到教練死性不改,遲到快半個小時了還不來!
冷風一直在她身邊打轉,她快凍僵了。
看著操場上專心繞操場慢跑,或是圍成小圈圈笑鬧的其它人,真懷疑他們哪來的力氣,在這種天空快要結冰的天氣裡還這麼有勁。
像這種天氣,就該窩在又厚又軟的棉被裡睡睡覺,和姊姊侑年聊聊天、看看漫畫小說--絕對不該站在這兒吹風受凍!
又一道寒氣自她後脊椎擴散到四肢,她整個人顫抖過後,縮得更像個小老太婆。
「縮在這兒動也不動,難怪會一直發抖。」任仿封繞著操場跑了好幾圈,這回接近司令台時,轉向跑來她面前,雙腳原地踏步,沒有立刻停下。
貝幼蓮翻翻白眼,很冷淡。「冷都冷死了,哪還動得了?」
任仿封展開暖暖的笑容建議:「跑一圈就不會冷了。」
貝幼蓮頭一甩,「才怪。」
「真的。」任仿封拉起衣袖讓她看看他的手臂,又指著自己的臉,「妳看我都出汗了。」
貝幼蓮瞄他一眼,輕緩地說:「又不是每個人都像學長一樣是怪胎……」
貝幼蓮是高一新生,任仿封則已是高三的准畢業生。
「我是怪胎?」任仿封立正站定。「嘶……」貝幼蓮又打個冷顫,發出不雅的吸口水聲。「冷死了……不要跟我說話。」
站定的任仿封為調整呼息而深呼吸,他呼出的白霧在飄向她的中途消失了,她心頭驀然感覺怪異,往旁側了一步。
「為什麼我是怪胎?」
「沒有啊。」她又習慣性翻白眼,態度閒懶。「有時候『怪胎』是一種讚美啊。」
「那妳是在讚美我嗎?」
「你好煩哦。」她蹲下,抱著頭甩。
任仿封無所謂地笑笑。打從她進田徑隊,對誰都是這種態度,他早習以為常。
「期末考考得怎麼樣?」考完試後,這句話通常成為學生們的問候語。
「不要跟我提考試!」
哦,踩到她的傷心處了。
他進一步問:「聽說妳英文有危險?」
她猛然抬頭,「聽誰說的?」眼泛怒光。
任仿封翩然一笑,轉移話題:「妮奈去看腳傷,待會兒會來嗎?」
方、妮、奈!她不用問也應該想得到多嘴的是這個人!
貝幼蓮站起,桃紅的雙頰因生氣而變為深紅。
「原來這才是你來跟我說話的重點。」
「重點?什麼重點?」任仿封真的不懂她的意思,但因口氣太輕快而像是裝傻。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待會兒會不會來,你可以繼續去跑操場了吧?」貝幼蓮下逐客令。
任仿封後退一步,以饒富興味的眼神瞧她杏眼圓瞪的嬌俏模樣。
「又生氣了?」
「對啦!」心不甘情不願地應聲。
他扭扭腰,準備繼續跑步。「生氣能提升體溫,現在比較不冷了吧?」轉身走了兩步,回頭邀她:「快下來動一動吧!」
看著他跑遠,貝幼蓮的表情複雜。
任仿封運動神經發達,不論接觸哪一類運動都能很快上手。擅長跳高,只要他排定出賽,就可說是又拿到一面獎牌。
貝幼蓮從小在陽光下打混,看多了會跑會跳的男孩子,但這類男孩大多又黑又壯、粗線條、老像少了根筋似的呆呆笨笨。任仿封卻是例外。他有白面書生的俊秀外表,不但不懦弱畏事,還具有團體中至高的領袖氣質;讀書方面是個頂尖的高材生,體育方面跑得快又跳得高,除此之外會彈琴、會畫畫,幾乎無一不能。
有才能的人多少有怪癖,常常高傲得難以接近,偏偏任仿封又和善得沒有一絲壞脾氣。
這樣的一個人未免太過完美,完美到是個--怪胎。
「冷死了!冷死了……」貝幼蓮手指僵硬,看起來好像用力一折就會斷掉似的。
她獨自在司令台前自言自語,「都說寒流要來,叫他別開什麼寒訓了嘛!」寒假不到一個月,若說每天都得來學校練跑,那跟沒放假一樣。「死烏龜教練,都那麼老了毛還那麼多,嘶……」
「誰是烏龜教練!」
一聲雷吼震得她肩頭一跳,接著頭頂就被敲了一下。
「哎喲!」她撫著頭,埋怨地轉身瞪人,「教練!你遲到了!」田徑隊隊員遠遠瞧見教練身影,逐一走向司令台。
「妳不會先暖暖身?」
校隊教練長得和貝幼蓮印象中的運動員一模一樣。配合熊般的體格,有一顆大頭,大頭上亂髮橫生,嘴邊不時有沒刮乾淨的黑髭,講起話來聲如洪鐘,一點也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