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沈曼奴
眼睜睜看著車子離去,還有滿腹話未開口的康意蓉向黃斐菁埋怨這:「你為什麼要向他道歉?雖然他是個大公司的大老闆,我們還是有說出真心話的權利啊!」
「可是……」黃斐菁怯怯地不知如何開口。
康意蓉看她羞怯的模樣,這才想到她對翁穎凱有意,但是今日自己的態度一定令董事長留下極為不好的印象,恐怕也會連累她……
「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到你。」康意蓉向她道歉。
領會她道歉的含意之後,黃斐菁連忙澄清她的誤解:「你會錯意了,我不會因為他是穎凱的爸爸就刻意加以討好。事實上,是因為剛才那一個……根本不是「至勝」的老闆。」
康意蓉怔件了兩秒,叫道:「可是你不是說……」
「當時我還沒說完,我要說的是:「他就是穎凱爸爸的好朋友——莊董!」
「什麼?」康意蓉一聲驚叫,血液全往臉上衝,「你的意思是,我罵錯人了?」
黃斐菁無言的點點頭。
「這下不就更糟了,替公司幫了個倒忙!」她不敢想像那名中年男子會以為翁穎凱用人的眼光有多差!
「你不要太擔心,莊董和穎凱的父親不一樣,脾氣好得很,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嗜好是為企業界舉辦各種聚會,很喜歡熱鬧。」她不希望康意蓉太自責。
「你是說……」她想起方纔他聽她說話時,完全沒有惱怒與不悅的表情;這更加深她的歉疚感。
「他不會生氣的。況且你雖然火爆了些,說的也還是很有道理啊!只可惜沒讓董事長聽到。」黃斐菁敘述翁董事長的個性道:「你不知道,穎凱的父親是一個很怪異的人,經常不按牌理出牌,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更沒有人敢跟他發表自己的意見。」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再加上這麼一番折騰,她感到全身無力。
「我們還是先回公司,瞭解一下公司的情況吧!」黃斐菁提議道。
於是兩人叫了輛計程車,開向「至勝」商業大樓。
***
車子在「至勝」商業大樓前停住,康意蓉和黃斐菁兩人立刻下了車,以小跑步進了電梯;自從上了車後兩人一直都未開口講話,氣氛嚴肅而正經,心中都在為公司盤算未來行事的方向。
孰知才出了電梯門,就傳來翁穎凱那標準的白癡笑聲!
康意蓉率先衝進公司,一眼見著翁穎凱坐在牛皮椅內,背對門口、面向著窗外,手拿著電話筒,肉麻兮兮地說:「我怎麼會忘了你呢?我這不就打電話給你了嗎?昨天?昨天公司在晶麗辦迎新晚會,我聽說樓上有莊董辦的舞會,一整晚上上下下看了好多次,都找不到你……真的!我怎麼會騙你?今晚?好啊好啊!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哈哈!哪裡哪裡。好,那就在沁……喂,喂喂……SOFIA,喂……」
翁穎凱轉過身來巡視電話怎會突然斷線,卻在電話上頭發現一隻手,順著纖長的手臂往上望去,見著康意蓉怒氣沖沖的小臉,於是他反應迅速地先發制人。「你太沒禮貌了吧!居然私自掛斷我的電話!」
「我沒禮貌?過分的人是你才對!我們在外頭奔波慌亂,你卻在這兒風流快活!」康意蓉直睜睜地瞪著他,懊悔自己怎會想為這種人盡忠賣命!
「你說這什麼話!」翁穎凱不但不說些可讓她冷靜下來的話,反而小孩子氣地和她吵起來。「我和女人講電話就是風流快活;如果和她們上床,不就是作奸犯科了!」
「你你,你……你……」康意蓉因他理直氣壯的態度而口吃。
「什麼我?」翁穎凱乘勝追擊。「清楚點,你只是我的下屬,想說這些話、管這些事,等你成為我老婆再說吧!」
「可惡!」康意蓉倏地窘紅了臉,拿起桌上的公文用力一拍,以發洩怒氣。「你就是這樣浪蕩不羈,你父親才會不敢把「至勝」交給你,而且如此刁難「穎勝」的發展你知不知道?!」
「你自己呢?」翁穎凱自喉頭發出挑釁的一聲嗤笑,滿是不屑。「對著老闆都敢這麼放肆的拍桌子,難怪沒有男孩子敢約你」
「你說什麼?」這又使她想起昨晚受的窩囊氣,不禁氣得頭髮倒豎。「誰說沒有男孩子約我?你知道什麼?你不要瞎猜!」
「你們兩位,能不能靜……」
「住口!」爭吵不休的兩人異口同聲打斷莊家升的勸架。
莊家升與黃斐菁兩人無奈的對望,不敢再插話。
「嘿!我根本用不著猜,」他指指自己的喉給,看著康意蓉氣得一副七竅生煙的模樣,非常得意自己的傑作。「用我的喉結隨便一想就知道!」
「你神經病!」康意蓉氣得口不擇言。
「那麼你也一樣有點不正常,要不然你怎麼會幫個神經病做事?」翁穎凱輕鬆應對。
「你——」看著他得意洋洋的嘴臉,她真想狠狠地咬他一口!她倒抽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點,才可以以蠻制夷,答點像樣的話。
「總經理,」她甜甜地喚他:「也請你注意點,我只是你的下屬,想管我是不是有男人敢約,等你想追我的時候再說吧!」
翁穎凱笑著點點頭,似乎挺滿意她這一段話。「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恐怕這個話題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提到了,因為……我有可能會追你嗎?」
他的顏面肌肉完全扭曲,彷彿告訴眾人,如果他會去追康意蓉的話,那他還真是個神經病了!
「最好沒那個可能!」康意蓉轉過臉不看他,因為再多看他一秒,她鐵定忍不住會甩他一巴掌!
莊家升見兩人火熱的脾氣都較穩定了之後,開口勸道:「其實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好,彼此還是多體諒一點吧!好不好?」
沒想到這句話像一陣風,非但未將漸小的火苗吹熄,反而助長了火焰的蔓延。
「聽到沒有,體諒老闆一點,一個公司裡,老闆的壓力最大,最需要員工的體貼哪!」翁穎凱努力煽火。
「你照照鏡子好不好!」康意蓉從皮包裡抽出小鏡子放在他面前。「你哪一點像個老闆?一頭亂髮也不梳理梳理,活像剛從賓館裡走出來似的!」
「什麼話?!」翁穎凱甩甩自然而有型的前發;他一向不將頭髮抹發油或吹理成企業界人士的模樣,而今天竟然被一個小妮子形容成「一頭亂髮」?
他將鏡子還給她,站起來拉拉她垂在額前的兩道細發。「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淨梳些不適合自己的髮型。」他抽出一張便條紙,在紙上動了幾筆。「你自己說,像不像蟑螂長在頭頂的兩道鬍鬚?」
康意蓉一把搶過那張紙,將紙揉得稀巴爛!她實在沒有多餘的「氣」可以再生了,也沒有銳利的言辭可以再回了。
而且她從未與人有如此針鋒相對的局面,雖然她的個性稱不上文靜溫柔,但至少一直與他人能和平共處。可是眼前這個可惡的混蛋,一再的將她當成賭注,還不斷的戲弄她!虧她為了他還罵錯了人,本來是想誠心請罪,及請他向那位莊董道歉的,現在似乎不必了。
「怎麼不說話?」翁穎凱擔心地看著她的臉色,有點怕她會哭;因為他和大部分的男人一樣,女人一在他面前哭,他就會不知所措,不過,當然他不會承認。「你可不要以為你掉了眼淚就會贏了這局,我不吃這套的。」
「有什麼好哭的?」其實她還真有想哭的衝動。「倒是有件事你要傷腦筋了,我們這回出去非但沒有任何建樹,還幫公司捅了個樓子。」
翁穎凱坐回椅子,覺得她真不可愛,想哭就哭,為什麼硬要逞強、亂扯些話。
莊家升走到康意蓉身旁,關心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罵錯人了。」她簡單說道:「我以為那個人是他爸爸。」
「那你罵了誰?」翁穎凱好奇的問。
「斐菁認得那個人。」她不知該如何說明。「她說大家都稱呼那個人「莊董」。」
「莊董?」兩名男子一同驚愕地叫道,嘴巴因尾音拉長、圈成O型而久久無法合閉。
於是黃斐菁略為敘述當時情況。
康意蓉一直注意兩人的反應——翁穎凱是愈聽愈覺得有趣的表情,莊家升的臉色則是愈來愈青……
不久,翁穎凱倒向椅背、哈哈大笑起來。兩名女子不解他的反應。
「做得好!做得好!你把家升給整慘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
「關他什麼事?公司可是你的,如果你得罪了他……啊」康意蓉轉過頭愣愣地看著莊家升。她記起昨晚在吃飯時,似乎聽到有人提到三樓的舞會,且家升算是個小老闆什麼的……難道?
「難道你就是莊董的獨子?」黃斐菁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臉看。她一直對莊董的獨子極有興趣,因為莊董完全放任他的兒子自由發展,而且命令媒體不准報導、干涉他的自由,以至於他的長相、發展完全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