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單飛雪
白舶仕唱到心痛,為自己抱屈。就在李宗盛這首「寂寞難耐」中,他們盡釋前嫌,惺惺相惜。
又幾個小時後,白舶仕醺醺然,車嘉麗爛醉。
嘉麗閉著眼,倒在沙發,扭著身體胡言亂語。「我要一個男人永遠愛我,我要一個男人什麼都聽我,我要……」
「什麼什麼?」白舶仕笑了,撐著額頭,瞥她一眼,他也有三分醉了。「不可能、不可能。」
嘉麗睜眸大叫:「什麼不可能?少詛咒我!」
「妳說點容易的,人又不是……不是東西,人會變的,妳知不知道?」
「嗯∼∼」嘉麗打了個酒嗝,推他一把,笑了。「對,你說的對……說點容易的……」她想了想,格格笑,她揮揮手。「那我要一張桌子,可以帶著跑的桌子,我到哪都能寫稿,都能工作……嗯,桌子……」
「哈哈!」白舶仕笑她。「帶著跑?桌子?」他也倒在沙發上,閉上眼,喃喃道:「除非那桌子長腳。」
「長腳?」嘉麗大笑,指著他。「長腳?長腳的桌子?」她笑倒他肩膀,他也笑了。她瞋他。「喂,不能長腳,長腳的都會跑,萬一連桌子都拋棄我……」
「桌子拋棄妳?」白舶仕聽了,睜開眼指著她。「桌子拋棄妳?!」
「是啊,呵呵呵∼∼」她笑不停,他也笑了。他們倆莫名其妙地笑一陣,又胡言亂語一陣,跟著醉得昏睡過去。
點的歌繼續播放,畫面閃爍,映射在他們酣睡的臉龐上,忽明忽滅。包廂冷氣強,嘉麗下意識往他懷裡鑽。白舶仕仰著臉睡,她鑽得他癢,於是他伸手摟住她。
他笑,低哺道:「別動……」
她不動了,他摟著她,她偎著他胸膛,都睡了。
包廂昏暗,頂上霓虹轉著,沙發柔軟,桌上堆了空酒瓶。
他們親密依靠,像兩隻受傷的小鳥,分享彼此的溫暖。她的頭髮纏上他手臂,他呼呼大睡。
服務生進來清理桌面,他們還在睡。服務生清理完畢,看著沙發上相依偎的兩人,露出欣羨的表情。
這對情侶好恩愛好幸福喔∼∼兩人酣睡得像小Baby!
***
白舶仕先醒,他睜開眼,呆了一會兒,胸膛好暖,低頭,看見酣睡的車嘉麗,不由得怔住。她的臉貼上他的胸膛,她的胸脯柔軟地枕在他身上。白舶仕忽然覺得有些倉皇失措,望著懷裡的小東西,她頭髮的香味,那柔軟的玫瑰色嘴唇,她襯衫少把了兩個鈕扣,隱約看得見裡邊雪白的胸脯,他一陣心緊,身體熱了。
該死!他有了生理反應。
白舶仕搖醒她。「喂。」
「嗄?」嘉麗睜開眼,眼色茫然。「什麼?」
該死!她睡眼迷濛的模樣真可愛。他頓了頓,道:「該走了。」
嘉麗坐直,伸個懶腰。「幾點了?」
「我送妳回去。」白舶仕拉她起來。「走吧!」
白舶仕將車子駛入巷口,老舊的公寓,樓下聚集著一群人,隨便停放的車子擋住他們去路。
嘉麗搖下車窗。「幹麼啊?」她家樓下怎麼一堆人?
「我去看看。」白舶仕下車。他擠人人潮,鎂光燈大閃,麥克風推來。
「請問先生是這裡住戶嗎?」
「呃……」白舶仕困惑。
「認識一位車小姐嗎?」另一名記者問,麥克風又推來。
「呃……」
「先生知道她嗎?見過嗎?認識嗎?鄰居嗎?」一連串問題。
一本八卦雜誌塞過來。「就是這位小姐,認識嗎?」
白舶仕看了雜誌,臉色驟變。封面大標題--
香港女歌乎羅繽納決心下嫁殷實土意人高俊泰:高俊泰何許人也?
靠!舶仕揪緊雜誌,報導的人將高俊泰拋棄舊女友車嘉麗的事披露,又將兩個女人做了評比,打了分數。對方連拿數個「優」,嘉麗被打了好幾個「劣」……媽的!
「不認識!」舶仕扔了雜誌,掉頭就走。很快地回到車內,立刻發動引擎,倒車離開。
嘉麗好奇地問:「怎樣?前面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啊?」
前方記者們像是發現事件女主角了,整群人奔跑過來,白舶仕油門一踩,火速飆離。
「幹什麼?幹什麼?」嘉麗邊回頭張望,邊朝他嚷。「你幹麼?停車啊!你載我去哪?喂、喂喂--」
「閉嘴!」白舶仕氣急地一吼。
「你凶什麼?放我下來,喂!」嘉麗納悶,他臉色怎麼忽然好難看?
「妳……今天住我家好了。」他清清喉嚨,操控駕駛盤。「反正……反正我家很大……」Shit!要怎麼跟她說?白舶仕思量著該怎麼開口,她知道了會很傷心吧?
「幹麼去你家?」嘉麗困惑。「你停車,我要回去啦!」
「媽的。」他啐罵,車子飛馳上高架橋。死高俊泰,搞屁啊∼∼甩了她還搞出這麼大的事?!「妳來我家住,今天別回去。」
「那些人幹麼?記者嗎?我家那棟公寓有人死翹翹啊?」
「好像……嗯……好像是吧!」他瞥她一眼。「所以……今天住我家。」
「幹麼一直要我去你家?」嘉麗警覺,瞇起眼睛,打量白舶仕。今晚他們在包廂氣氛很好,可那不代表她很隨便喔∼∼她道:「喂,白舶仕,先跟你說清楚,我不搞一夜情的。」他最好別打這主意!
「靠!」白舶仕吼。「我也不搞一夜情。Shit!妳怎麼那麼麻煩?妳是掃把星出生的?妳天生『帶賽』嗎?」不忍心拋下她,覺得她可憐卻又忍不住發脾氣。
「你罵我幹麼?」嘉麗吼回去。「我有叫你雞婆嗎?才不希罕住你家,就算那裡死一堆人我也不怕,你馬上給我回轉,我要回去!」
「不行!」他吼。
「不行?」嘉麗瞪大眼睛。「什麼不行?你是我的誰?你找死啊,不行?」
白舶仕咆哮。「好好好,我失戀我沮喪我情緒差我拜託妳去住我家,我不會對妳怎樣,只是今天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我家太大我很寂寞我想要有人陪伴,行不行?行不行?!妳就當日行一善行不行?」媽的,不識好人心。
「嗄?」嘉麗錯愕。「你……呃……」對喔,今天是他女朋友生日。「嗯……這樣啊……嗯,好吧∼∼」她心軟。「唉!你真是的,忘記她吧,何必讓個拋棄你的人影響心情?她已經離開了,你要認清事實啊。當她是無關緊要的人,不要再為她難過了。」她很義氣地拍拍他的肩膀。「學學我,當世上沒高俊泰這人,一樣開開心心過活,是不?」
呵∼∼就怕她開心不了多久。「是,說的好。」白舶仕欲哭無淚。
以為瞞住她了,沒想到當車子行經便利商店時,嘉麗忽嚷道:「停車!」
「嗄?」白舶仕煞車。「幹麼?」
車嘉麗打開車門跳下去。「我買換洗用具。」
「等--」舶仕來不及阻攔,她小姐下車去也。
他看她走進便利商店,看她像瞄到了什麼似的停在書報架前。不妙!他看她渾身一震,抓起八卦雜誌,然後--
他發誓,那是他今生聽過最恐怖最霹靂的咆哮。
「Shit!我△※@口∼∼他△※@∼∼」
嘉麗買了雜誌衝出商店,拉開車門,在他面前激動地晃著雜誌。
「你看見沒有?媽的!我怎麼那麼衰,我△※@∼∼」
白舶仕耳朵很痛,聽她失控的大吼大嚷又踹又叫,真怕她氣得中風。
在車嘉麗抓狂的咆哮聲中,白舶仕很想也回勸她一句。「何必讓個拋棄妳的人影響心情?」
他終究沒那個膽敢講,怕被她踹死。
***
白舶仕在廚房沖茶,不時偷瞧客廳狀況。
車嘉麗坐在沙發上,雙手抓著雜誌,因為憤怒,她雙手顫抖。
唉∼∼白舶仕回到流裡抬前,想了想,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端茶出去,坐在嘉麗身旁。「喝茶。」她沒事吧?
車嘉麗沒聽見似的,瞪著八卦報導,動也不動。
白舶仕挪挪身子,又抓抓頭髮。
「嗯……先喝茶吧!」
車嘉麗還是無動於哀,兩眼發直瞪著雜誌。白舶仕惶恐地想一-該不會受太大刺激「花轟」了吧?
「妳……妳沒事吧?」他問得很小心,就怕刺激她。
她忽而轉頭望住他。「有沒有東西可以吃?」
「有、有!」白舶仕非常親切。「要吃什麼?我去弄。」只要她保持冷靜。
車嘉麗望著他的臉,聲音平靜。「我餓了。」而且非常非常餓。
白舶仕難得露出非常友善非常慈悲的笑容,很溫柔地問她。「要吃培根還是煎蛋還是三明治?」
「三明治好了。」她說,又低下頭去看雜誌。
「好。」他二話不說就答應。
白舶仕走進廚房,打開烤箱放入吐司,開了鮪魚罐頭,淋上色拉攪拌,取出黃瓜、洋蔥,仔細切成漂亮絲狀。
叮!吐司好了。他拿出吐司抹上奶油,想了想,多挖一匙奶油塗得厚厚的。他將黃瓜、洋蔥絲鋪上去,加上一片起司,鮪魚迭上去,再蓋上另一片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