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償君情淚

第17頁 文 / 單飛雪

    葛香雲一口氣說完,眼睛一閉、身子一軟,倒進白雨荷懷裡,她的汩汩鮮血染滿雨荷一身,她的死震撼了雨荷,她摟著一具屍體,身子抖得如一片落葉,心思慌亂、手足無措,正呆時,門被推開,龍浩月踱進書房,沒想到會見著這一幕,他先是一愣,跟著看見白雨荷手裡那把染血的彎刀。

    「你殺了她!」他瘋狂撲上前,奮力將雨荷撞開,涕淚四下地抱住葛香雲的屍體,放聲痛哭。「不!不……香雲、香雲……你是無辜的啊!你……你睜開眼,求求你……」

    一切慌亂失控,白雨荷傻了、慌了,她怔怔地望著她的仇人痛哭。

    龍浩月心碎地撫摸愛妻頸上的傷口,他瞥見摔落一旁、染滿血的彎刀,他失了理智,發狂地提起彎刀,旋身就要往雨荷身上刺去,一切來得太突然,她沒來得及躲開這一刀,只是愣愣地看見那白刃刺進體內,再鮮紅地被抽出。

    「你……你……」她咬唇驚駭得說不出話,她摀住傷口瞪他。「你行,你真行!你殺了我兩次……」

    龍浩月發狂的哭嚷:「你殺了香雲,我要你拿命償她。」

    「哼!」白雨荷歇斯底里的笑了。「要我償命?」她瞇起眼。「那麼我父母的命找誰償?王逵,不,該叫你龍浩月,你的命是我白雨荷一手救活的,你現在要我償命?可笑,可笑至極了……」白雨荷的話叫他羞愧地鬆了彎刀。

    「我……我沒有……」她的視線逐漸朦朧,她想說她沒有殺葛香雲,話未出口她便昏眩地直直倒下。

    「雨荷!」同時有個黑影躍進屋內,驚慌地抱起她。

    *****

    龍鳳客棧——

    「她怎麼樣了?」龍錦鳳臉色慘白,驚慌的望著龍浩天追問。

    龍浩天冷靜地幫床上的白雨荷止血,傷口在腰側,他撕破她的衣服檢查,發現那傷口不深,然而她的意識卻很模糊,神智昏茫。

    「錦鳳,你快去請大夫,刀傷不嚴重,恐怕是有其他的問題。」他發現她渾身發燙,雙頰亦紅得極不尋常。

    錦鳳聽了朝外頭的夥計嚷嚷著吩咐,然後她小聲地問大哥:「浩月……沒事吧?」她很是擔心,不知雨荷是不是傷了他。

    龍浩天背脊一僵,轉過身來,表情嚴峻地訓斥道:「那畜生值得你這樣維護他嗎?值得你這樣是非不分嗎?」他臉色一沈道:「浩月沒事……死的是葛香雲。」

    「葛香雲?」龍錦鳳詫異地怔怔退了一步,她看著龍浩天轉身過去照料雨荷,她摀住嘴巴,心想,大哥此刻必是痛苦萬分,葛香雲是大哥的摯愛啊!

    她顫顫地問:「白雨荷殺的?」

    「是。」他頭也沒回的答道。

    那麼他怎麼還有心思管雨荷的死活?他不氣亦不恨雨荷嗎?龍錦鳳被大哥的態度困惑了。

    「大哥,」她小聲問道:「白雨荷醒了之後還會殺弟弟嗎?她還要復仇嗎?」

    「你在想什麼?」龍浩天震怒地轉身揪住妹妹的衣領,終於壓抑不住怒火大聲咆哮:「你要我不救雨荷嗎?你膽敢這樣想?」

    「不,我只是……」從沒見大哥對她如此憤怒,她錯愕地哭了。「我只是覺得她若堅持要復仇,大哥不是很為難嗎?用家傳的龍門武功殺龍家骨肉,大哥,你受得了嗎?你不痛苦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

    「也許……我們可以趁現在廢掉她的武功,這樣豈不兩全其美?我們大可不必告訴雨荷實話,就說她傷得太重,功力盡失,大哥覺得如何?」錦鳳提議道。

    龍浩天黝黑的眼犀利的凝視妹妹半晌,他深吸口氣後突然暴喝:「混帳!」他怒不可遏地瞪視錦鳳。「是我們對不起雨荷,是那不長進的混蛋虧欠她,那混帳死有餘辜,你怎麼可以跟著是非不分?你怎麼可以把聰明用在這麼卑鄙的地方?」他臉上陰鬱、語氣堅定,字字清晰地說道:「從今爾後,誰膽敢動雨荷一根汗毛,我定不饒他!就算是你也一樣!」

    錦鳳杏眼圓睜,突覺委屈地紅了眼眶,又惱又氣地嚷道:「你瘋了嗎?我還不是為你好!我卑鄙?我是非不分?好!我不理不管,你等著看弟弟死在她手裡好了,我說你是昏了頭髮神經,要不就是冷血到極點,寧願幫著外人害自家人,還教會她武功來殺咱們的親弟弟,天下哪有這種人?哪有這種道理?你對得起爹娘嗎?你甚至把龍家的刀送給她,我說你才是是非不分、不懂道理!」

    「你說夠了嗎?」他冷冷地推開妹妹。「雨荷需要靜養,你說夠了就出去。」

    「你、你、你……」錦鳳簡直氣瘋了。「你簡直不可理喻!」她哭吼著,怒氣沖沖地掉頭離去。

    此時床上的白雨荷痛苦地喘氣呻吟,龍浩天忙上前探視她的狀況,見她額上滲滿汗珠,他俯身擰乾錦帕,細心地幫她一一擦拭,同時一滴晶瑩透明的淚珠自她長長的睫毛邊滾落。

    她聽見了嗎?龍浩天心中一緊,伸手抹去那滴淚珠。

    這時門外有人通報:「大當家的,大夫來了。」

    縣裡最好的大夫被帶進來,他迅速查看了雨荷的傷口,喃喃道:「奇怪,她傷得不重,怎麼會昏迷不醒?」她又摸摸她的額頭。「很燙,最近是不是有淋雨?」他把了脈,旋即震驚地轉頭對著龍浩天大聲責罵:「你們怎麼搞的?已經有四個月身孕的人還讓她受傷,太不小心了!」

    「什麼?」龍浩天怔住了。「你是說她……」

    「是啊!」大夫捻著鬍子說道:「也難怪你沒發覺,她的身子實在太纖弱了,得好好進補才行。」說著他寫了幾帖藥方。「你快些差人去拿這帖安胎藥煎給她喝,現在她受了風寒,就怕小產,以她的身子可能捱不住,千萬要注意,絕不可讓傷口發炎。」大夫細心地叮嚀著龍浩天,留下外傷藥,拿了銀子便走了。

    「雨荷……」龍浩天愣愣地伸出手,輕輕平放於她的小腹上,那麼平坦的小腹下,竟已孕育了一個孩子?他傻了、怔了,不敢置信地感受著那溫熱的小腹。

    一股強烈的欣喜湧上,另一股淡淡的哀愁襲來。

    在這百般滋味雜陳之時,在這愛恨糾纏之刻,他竟有了孩子。多麼的意外又不可思議,這令他的處境更為尷尬為難。

    然而俯身貼住白雨荷的面頰,他竟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歡呼,他有孩子了,他有了親骨肉,就在她體內,多麼神奇!他還是開心、雀躍、感激和雨荷的相遇,那些無憂無慮、單純相依的溫暖時光,令她孕育了他龍浩天的骨肉。

    他本來是孤獨的,根本不敢奢望今生還有子嗣承歡膝下,現在他有了,有了一個孩子。

    「謝謝你,雨荷。」他的臉和她熱燙的臉緊緊貼在一起。

    不論多苦多難,龍浩天決心伴著雨荷度過她的仇恨,渴望當這一切風雨過後,他們可以天長地久地相依,在終離山上相守終生。

    *****

    深夜裡,三更天時,白雨荷終於稍稍回復了意識。

    她睜開昏茫的雙眸,這場病令得她疲憊不堪、虛弱不已,好不容易掙扎著醒來,看見的卻是一片朦朧,感覺到的只是頭昏目眩。

    「雨荷……」龍浩天一夜未眠,擔心地看護著她,寸步不移。

    聽見這聲音,她深深吸氣,視線漸漸清楚後,看見了一張疲倦、頹廢的臉。

    「是你……」她靜靜觀察了他半晌,然後冷淡的說:「這麼憔悴是因為葛香雲嗎?」他應該已知雨荷間接殺死了她。

    龍浩天睜著佈滿紅絲的眼睛,沙啞的問:「你覺得怎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白雨荷掙扎著又說:「我殺了你最愛的女人,龍浩天,你為什麼還管我?」

    「別說了。」他揪眉深深凝視她。「我現在只擔心你。」

    擔心我?白雨荷詫異地瞪著他,旋即冷冷地笑了。「你沒聽見嗎?」下一刻她忽然激動起來。「我殺了葛香雲,我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她的血噴了我一身,她死在我刀下,你沒聽見嗎?你不恨我嗎?我殺了個無辜的女人啊!」

    「別說了!」他忽然緊緊抱住她,她肯定是嚇壞了,他害怕她的歇斯底里,害怕她精神承受不住,他緊緊地抱著她。「我求求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的休息養病,好嗎?」

    白雨荷呆了,他怎麼……他從來沒有這麼軟弱過,他竟求她?

    半晌後,她奮力掙脫他,激動的咆哮:「放開我!」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嗎?我要殺你的親弟弟哪!」她防備的瞪著他,睜大著雙眸恨恨地罵道:「你以為你對我好,我就不殺龍浩月了嗎?你以為這些虛情假意就可以軟化我的仇恨嗎?我沒你們想得那麼笨!」她心痛的笑起來。「什麼王逵害病死了,又說葬在東門,瞎說一通,我差點就上當了,這會兒你們又在玩什麼把戲?又想誆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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