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單飛雪
小銀搖搖頭。「我不瞭解你的想法。」
「你可有中意的人?」蕭紅萼問道。
小銀別過臉,她不會承認她的情感,特別是在蕭紅萼面前。
蕭紅萼只是淡淡的說:「愛比死更冷,那個人便害你朝思暮想,害你茶飯不思牽腸掛肚,但他憑什麼掌控你的思緒?就只因為你愛上他,他就可以任由你忍受這種得不到的痛苦,任你去對他低聲下氣,乞求他的愛嗎?哼!他是什麼東西?不,只有失敗的蠢蛋,才會甘於做愛情的俘虜,聰明人可以自己終結這苦楚。」所以有一天她會殺了龐轍嚴。
朝思暮想?牽腸掛肚?小銀黯然低下臉,她每一閉眼便想到夏雷鋒,姐姐說對了,他恨不得躲她躲得遠遠的!夏雷鋒當真怕她殺他?
小銀心中一陣酸楚。也許姐姐說的對,這種絕望的感覺比死更冷,從前她和少爺形影不離朝夕相對,而如今她只是盲目的跟著蕭紅萼,在她身旁,仇恨和血腥令她宛如置身囚籠裡,為什麼空氣沉間得教人窒息?在蕭紅萼身邊,在親姐姐的身旁,比死更冷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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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夢嬋煮了一壺茶打算端進去給師父喝,她注視著柴火,一邊煽著風,好控制火候。辟啪作響的火勢燃亮了她的臉,她注意到爐邊擱著的一盆清水,趁著月色,她端詳起自己素淨的容顏。
為了扮起男裝,長髮全紮在腦後,沒有美麗的髮簪,只有一頂小寬帽罩在頂上。也沒有胭脂水粉,只有蒼白的一張臉。
柳夢蟬輕輕撫著自己的臉,想起蕭紅萼那張絕色艷麗的容顏,她歎氣。那樣美麗的女子龐師父都不愛了,何況是她這個女扮男裝、長相平凡的女人,更別提蕭紅萼那婀娜的好身材,給她多大的打擊了。
柳夢蟬再一次沮喪的歎氣,她好喜歡師父,他那山一般健碩的體魄,令她多想被他保護。
柳夢蟬甩甩頭,甩掉不切實際的遐想,她拎起茶壺轉身步進師父房裡。
龐轍嚴趴在案上睡著了,一旁擱著攤開的書籍,書頁伴著透窗的冷風翻飛,她放下茶壺,輕手輕腳的過去將窗子拉下來,然後拎起一旁几上的袍子資回他身旁,她很小心很輕的將袍子罩上他身子。
溫情閃爍在她眼底深處,沒想到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下山了。她注視師父沉睡了的面容,那一對濃眉襯著剛毅的臉龐,吸引她全部目光。
她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貼近龐轍嚴的臉,感受到他臉上的溫度,還有那熱熱的鼻息拂過她的臉畔。
她嫣頰緋紅,彷彿是著了魔,亦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的臉貼近再貼近,然後她顫抖地將自己的唇輕輕擦過他的唇。猝然,龐轍嚴睜開眼。
「你幹什麼!」
柳夢蟬慌張退開,撞倒了桌上茶壺,瞬間陶壺在地上摔個粉碎,刺耳的碎裂聲打破這夜的寧靜,她惶恐地望著師父震怒的容顏。
「師父……」完蛋了,她驚恐得連連後退,雙頰瞬間羞饃得脹紅。
龐轍嚴嚴厲的皺起眉峰,這小子竟然親他?!該死的!他繃緊下顎,冷冷開口。「柳夢寒,你以為你在幹麼?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沒這種癖好!」原來這小子喜歡男人!
癖好?柳夢蟬眼一瞠焦急地揮手道:「但是師父,我其實是——」
「別說了!」他鐵青著一張臉,努力壓抑自己的脾氣,盡量耐心地說道。「為了避免日後相處尷尬,你立刻去收拾好東西離開。」
他趕她走?柳夢蟬急出眼淚。「可是,師父,我是女——」
「我知道。」他不耐煩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希望自己是女人,師父早就從你的眼角眉梢行為舉止看出來了,但是,夢寒……」他語重心長,愛莫能助地注視著柳夢蟬。「儘管如此,你畢竟得接受自己身為男兒的事實。」
什麼事實?天啊!柳夢蟬壓住胸口,詫異得再後退一步,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她用力再吸了好大一口氣,然後,非常認真嚴肅地告訴師父。「師父,我其實是女——」
「柳夢寒!」龐轍嚴忽而上前怒火沖天地抓住柳夢蟬的肩膀,用力地搖晃她,他氣呼呼地咆哮。「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咱們師徒一場,我不想你難堪,你走吧!」
天啊!難道她真的扮男人扮得這麼成功嗎?難道胸部小就不像女人嗎?柳夢蟬心碎地瞅著師父冷酷的臉,她顫抖著雙唇,嗚咽地問師父:「師父,你真的要趕我走?」
龐轍嚴迴避柳夢蟬那可憐兮兮的眸子——他知道「夢寒」喜歡他,但,先別說他最怕感情的包袱,而且——老天,他是男人啊!
「唉!」他揮揮手。「你走吧,你放心,我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你走。」
他難道不會捨不得她?好無情,好冷酷,夢蟬嗚咽一聲轉身哭著跑出去,她感到羞憤和絕望,於是腳一蹬躍上樹梢,瘋狂地施展她的蓋世輕功,比飛鳥還快地盲目地連飛了好一段路,羞憤加上心碎令她比平時的速度更快,有如一道光影掠過一片又一片竹林。直到臉上的淚痕干了,才疲累不堪的躍落地面,傷心地抹抹臉——師父,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完?為什麼聽不進真相?柳夢蟬望著前方陌生的山景,她闖進了陌生之地。
歧路Z徨,她啜泣著深深吸口氣,嗚……也許她該再回去好好和師父說清楚,她是如假包換的女人,方才師父許是氣頭上才聽不進去。
好!就這麼決定。她下定決心的點點頭,轉過身了——哇呀!她驚惶得連退幾步跌倒地上。詫異的睜大眼又眨眨眼,老天,幾時她的輕功這樣厲害了?長長蜿蜒的小徑無限延伸,早已看不見師父住處……
「不會吧?!她抬頭看天色已呈淡紫,天要亮了,她竟飛奔了一夜。想到師父距離她已非常非常遙遠了,她萬念俱灰地蒙住臉放聲慟哭。
「師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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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寒冬夜裡,京城的春花酒館照舊人聲沸騰地營業。
今夜酒館裡姐妹們好不興奮,女人殺手夏雷鋒被街上巧遇的玉蝶兒拉近酒館裡,眾姐妹一見到瀟灑風流的夏雷鋒,紛紛一擁而上。
「爺,近來過得可好?」鳳兒幫他暖酒。癡迷地癡望他線條優美的體格,精瘦的體魄,使得他全身近乎完美。
玉蝶兒暗暗掐了鳳兒大腿,擠進她跟夏雷鋒之間。「爺,你好像瘦了,沒人幫你補補身子嗎?」啥,他那稜角分明的五官真是迷死人了。
夏雷鋒仰頭哈哈大笑,不羈的黑髮散開來,他懶洋洋地攫起蝶兒的手,深情款款地注視她。「小蝶兒,我『身強體健』,不需進補。」他抬起她嬌羞的臉兒,左手懷裡還躺著艷兒。
鳳兒嗔怒一聲推開蝶兒,一隻手探進夏雷鋒敞開的胸膛,愛撫那一片古銅色結實又滿肌肉的胸膛,心花兒瞬間綻開。「鋒哥哥的身子好『硬』朗——」她舔舔紅唇。「就不知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這麼『硬』朗?」她語帶雙關,小手情不自禁地往他衣衫裡堅硬的小腹移去。
夏雷鋒抬起臉瞇起一對黑眸,不動聲色的抓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鳳兒越來越色了。」
鳳兒嗔笑地捶了他胸口一記。「您笑人家!」
蝶兒看不下去,狠狠踩了鳳兒一腳。「喂,鋒哥哥是我帶回來的,你走開。」
夏雷鋒將玉蝶兒拉進懷裡,露出迷人而性感的笑容。「別氣別氣,瞧你氣得臉都紅了——」他愛憐地摸摸她鼓脹的腮幫子。
鳳兒咬唇氣呼呼地注視他那英俊狂妄的臉。「鋒哥哥偏心。」她眼睛紅了。
「唉呀!可別掉淚。」夏雷鋒伸手也將她攬進懷裡。「我最怕美人兒哭了。你們兩個別吵,我都疼都愛……」他呵呵笑,充滿自信而優雅地安撫她們的情緒。
玉蝶兒偎進他溫暖的胸膛小鳥依人地輕聲對鳳兒說:「唉,咱都別吵了,你瞧瞧,一刻鐘要到了,鋒哥哥又要離開我們了。」
「是呀,小銀要來抓走鋒哥哥了。」鳳兒傷心地掉下眼淚。
登時姐妹們愁雲慘霧起來,一致望向廂房門口。
姐妹們默契地數起數兒,十、九、……六、五——沒動靜;四、三、大家屏住呼吸緊張起來,二、一……
廂房門口掛的玉墜子靜悄悄垂著,只有冷風徐徐吹進。奇怪奇怪,姐妹們都傻了,不敢相信地瞪著空蕩蕩的門口。不對啊,一刻鐘明明到了呀?那個討厭的小銀怎麼沒有出現?
她們莫名地轉頭看夏雷鋒,他正一派輕鬆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鳳兒忍不住問夏雷鋒:「那個討人厭的賀小銀沒出現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