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暗世焰情

第16頁 文 / 任易虹

    「我是顧慮到往後的安全問題。你跟著我,說不定會比你獨自一人時更危險。」他的話中藏有很深的無奈。

    「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危險我都不在乎。」好她仰著臉蛋,同樣圈抱住他,極力想證明自己的能耐。

    「我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一件相當重要且危險的事情。」一提到身邊的危險,他忽然一臉茫然。他好似真的忘了什麼似的,腦袋和內心一隅空缺著。只要每次試圖想起,劇烈的頭痛就會狠狠地咬住他。

    他到底遺忘了什麼事?什麼人?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而他又是從何時開始遺忘,他已記不得了。只知道他得回約塞領地去,至於回去的目的是什麼,他實在想不起來。

    隱約記得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他辦,若是慢了就來不及了……

    「史德,別胡思亂想了,只要我們兩人能在一起,這就夠了,是不是?」她打斷他的思考,阻止他抗拒發效的藥性。

    這幾天她給他所服下的湯藥中摻有一種東方秘藥,那種秘藥的功效可以讓人遺忘最痛苦、最不願面對的人事物。所以史德會忘記最令他痛苦的事情,如果不出所料,他忘掉的應該就是那個女人,約塞.杜野。

    「嗯,你說的對,我不該胡思亂想,徒增頭痛。」他笑了笑,點頭表示贊同。亞希就像是個天使,只要跟她在一起,所有煩惱都消失得一乾二淨,那些紛擾的世俗也遠遠地被拋在身後。

    不經意地被遺忘……

    ☆☆☆

    炎焰和杜野一行人不久就抵達商業小城。

    炎焰之前曾在此地擔任長達三年的侍衛隊長。因此一行人抵達後引來不少騷動,雖說是秘密任務,入城的消息卻已人盡皆知。

    「隊長,我很懷念這城裡的一切,你一定也是吧!」一行人來到官方所接待的住所,也就是之前炎焰擔任地方區域隊長時所住的房子。當時,副隊長只是一名他的小跟班。

    「一個人眷戀過往回憶是沒有用的。」炎焰冷冷踏入屋內,正眼也沒瞧。從他說話的語氣及嚴肅的表情,可以得知他的情緒欠佳。

    「隊長,你一定很累了,如果沒有其他吩咐,請好好休息。」副隊長識相地退下。一向不苟言笑、情緒內斂的炎焰竟然顯得脾氣浮躁,罪魁禍首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副隊長自作聰明地猜想。

    「杜野,過來!」他陰沉地命令伴隨在旁的她。

    「我……很累了。」她淡淡地拋下這句話。從一進城之後,她發覺他的情緒忽然變得暴躁,而她自己則是心情低落。

    她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還會回到這個傷心地,這片埋藏她童年過往心事的土地。這個小城,就是當年阿炙被殺害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實在不想回來……

    「做主子的沒說累,你就沒資格喊累。過來!」他坐在火光熊熊的爐邊,半躺在雪白暖柔的毛毯上。他拍拍身邊的空間,示意她坐下。

    「我人不太舒服。」她仍站在一旁,語意明顯拒絕。

    「我的話向來只說一次,你不要試圖惹毛我。」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他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他又回到這個埋藏過往傷心回憶的地方,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杜野。

    自從那天她窩在他懷中痛哭之後,不多話的她變得更沉默,而她的心思也更讓人難以捉摸。若她不開口,他永遠猜不出她心底在想什麼。她的岑寂讓他憂心,她的冷然則讓他怒火叢生。他不許任何人對他如此冷淡,特別是她。

    「我沒有多餘的心力可以惹火你,除非這怒火來自於你自己本身。」她輕易察覺到他不安的心緒,自從進城後,他的神色始終繃得緊緊的。

    「不管這怒火來自何處,我要你坐下,你就得坐下。還是,你想玩玩其他遊戲?」他終於站了起來,逼近她。

    「放了我,要不殺了我。」她別過頭,拒絕接觸他冷灼的視線。

    「為什麼?」他望著她迴避的眼,一顆心似在淌血。

    她真的恨他恨到這種地步,就連瞧他一眼,她都不肯。她真如此嫌惡視線中有他的存在?

    「我不明白,你要我待在你身邊有何用處?囚著我,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她的心彷彿死了般,自從收下那名老婦所托交的金子後,她對哈希姆人的憎恨與日俱增。

    「不明白的人是我,自從那天你哭倒在我懷裡後,你就一直避著我。」他抓痛她的手,話中有著很深的怒意和妒意。

    「我們敵對的立場不曾改變。你是高高在上的敵國隊長,而我只是貴國的階下囚,這樣的關係和立場,值得你對我的態度抱有何種希望?這幾天的事情如果讓你真對我抱著某種期待,很抱歉,那只是你的錯覺。」她冷絕地割斷他對她產生的莫名情絲。

    這些天的相處,她明顯地感覺到他內斂的個人情感。在外人面前,他對她的冷漠態度毫無改變,然而一到晚上,待兩人單獨相處時,他溫柔且霸道的強烈感情卻讓她驚愕得不知所措,直覺只想避開他。

    她對他的恐懼和戒備如漣漪般擴大,她忽然明白,這個孤傲的男人她惹不起,牽連不得。

    「我的錯覺?」先是一怔,之後他狂笑一聲。「這麼說,你一直把我視為你的敵人,從一開始就不曾改變?」他的神情陰沉得可怕,深邃的眼神直逼著她的。

    「沒錯,約塞和哈希姆兩族之間的命運就是征戰,輸和贏是我們的唯一結果。」她無懼地直視著他。

    那名老婦給她相當大的刺激,重新燃起她的鬥智。之前他對她的溫柔友善,曾讓她一度迷失在他的感情中,現在她自知得捨去一切,置個人死生於度外,為約塞,為史德,奉獻她最後的力量。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就以對待女奴的方法待你。」她的話引爆他內心愛恨交加的火藥。他一再地忍讓她,一再地警告自己不要傷害她,然而換來的卻是她冷眼以對的嘲諷敵意。在她心中,他終於只是一個和史德為敵的哈希姆人,史德和約塞才是她的一切……

    「你要做什麼?」她的手被暴怒的他捆了起來,動作是粗暴、殘忍的。

    「做什麼?你這個女奴沒有資格過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眼睛,為自己即將逝去的性命默哀。」他將她狠狠拉推到隔壁馬廄內,捆綁在木柱上。

    她的身體才剛有起色,他不想傷她的,但,她逼人太甚,他實在嚥不下這口怒氣,是她逼他這麼待她的……

    炎焰神情陰沉地抽出擱置一旁的馬鞭,邪惡的黑色殺氣圍攏四周,一觸即發。

    「哼,我早就料到你終有一天會這麼對我。」她咬著牙,戲謔的言詞中頗有不出所料之意。

    看情勢他是要鞭撻她,被自己這麼故意一激,她果真逼得他露出殘虐的本性。

    「既然你早有心理準備,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我要讓你知道違逆我的後果!」他舉起手中馬鞭,刷地一聲,狠狠地朝她背部揮去。

    伴隨馬鞭聲而來的,是她背部那皮開肉綻的觸目血痕。僅僅一下,便痛得她直冒冷汗,燒灼的刺痛感燃燒整個背部。

    杜野緊咬著牙,嚥下所有疼痛,倔強的個性硬是不讓自己哭喊出聲。

    「只要你開口求饒,我可以免你死罪。」他停下鞭撻動作,冷冷俯視。

    她那雪白背部肌膚劃下一道驚心血痕,瞬間他竟然感到後悔心軟。只要她肯乖乖聽話,他怎忍心傷害她,甚至鞭撻她?

    「我不會開口的,你最好就這麼把我鞭撻而死……」好強的杜野完全不屈服於他鞭下,方纔這一鞭,她已有必死的覺悟。

    真的好疼……感覺整個背部都燃燒起來。

    「很好,我終於見識到你的傲骨。」見她絲毫不肯低頭,他那熊熾的怒火再度引燃。

    二話不說,他重揮起鞭子,愛恨交雜的怒火恨不得傳遞到她身上。

    然而他卻遲疑了……見她放棄掙扎,緊閉眼睛默默受死的絕望神情,強烈的震撼感向他席捲而來。

    他……下不了手。

    「可惡!你為何如此待我?為什麼如此無情、冷酷……難道我在你的心目中,一點也比不上史德那個傢伙!」他發狂似地揮舞著馬鞭,一鞭又一鞭落掃在一旁的乾草堆中。

    滿天的草屑如亂雪般飛舞。

    那一鞭鞭的鞭子力道大得嚇人。如果揮掃在她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她嚇壞了,不是因為他亂舞的飛鞭,而是他盛怒之下的這番話。

    他為何如此在意她的觀感?她從未想過把他拿來和史德比較,他的話中有著很深很濃的醋意。

    醋意?他為何要吃史德的醋?為什麼?

    「說啊!我要你給我說個明白。」他丟下手中的馬鞭,凶狠地抓起她。

    她已逼他逼得無路可退,如今他向她坦白,他定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得到她真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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