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任易虹
他故意給的感官刺激對她來說顯得大過猛烈。
至於為何故意給她刺激?只因他喜歡見她慌亂無措的模樣。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跟木沒有意思﹗你誤會了。」她試圖掙脫他。趁他力道稍減,她連忙蹲下身來,伸手撿起那神秘紙袋。
「才稍稍放開你,就不乖了。」他當然沒有給她可以打開紙袋的機會。他一伸手,便將她高高抱起,一起翻滾到床上。
兩人翻滾時,圍在他腰際的浴巾跟著滑落,互相擠壓的肌膚之親僅僅隔著她的單薄衣衫。而好不容易到手的紙袋,也隨著翻滾而掉落。
該死,就差一點點。她懊惱地咬著牙,同時為自己不妙的處境感到心慌。
「你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行了。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不適合你。」他邊說邊動手。瞬間,資料袋已被他拋到離床好幾公尺的距離外。聽得出,他的聲音隱忍著些許不悅。這可是她第一次見他變臉。
「本來嘛,是你自己不對,沒有誠實表明身份,怎能怪我行為不光明——」她死命想要掙脫兩人的親密空間,卻動也動不了。他身體的重量壓她壓得死死的,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我哪一點做得不好,讓你不信任我?」他誘人的眼直視著她,迫近的距離讓兩人眼中只容下彼此。
她驚愕的晶眸映著他受傷的眼。
又來了,這個空有外表、行為不正經的男人,又露出迷惑人心的另一面。真正的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天降的迷惑包圍住她的心。
為何她對他產生好奇,難道真如他所說,她喜歡上他了?要不,還有其它的藉口、原因嗎?
「姊姊她是個相當單純的人,我不希望你傷害她。」她定定地回視他,語氣堅定。
「真的只是因為夢霏的緣故?你潛入我房內的動機,不該只是如此吧。」他的唇幾乎快湊上她了,她急促的呼吸聲清楚可聞。
「你起來行不行?我不能呼吸了。」她刻意岔開話題,拒絕面對自己心底的聲音。
而他,顯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夢雪,有些事情你沒有身在其中,你是無法瞭解的。一個人會不會傷害到另一個人,不是說no就是no,很多時候,傷害往往在無意中造成,就連當事人也毫不自知,或者……對方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伏趴在她軟玉溫香的軀體上,頭倚著她的肩,附在耳畔低喃。
她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
他刻意不讓她看見。
「無仇……」她不知該說什麼,這是他第一次喚她夢雪,而且是第一次說出人模人樣的人話。如此善變的多樣面貌,真是他不定個性中的主要因子?
「讓我這樣趴著休息,一下下就好……」他不曾再抬起頭,只是緊緊依附在她身上,聲音是無力的。就像嬰孩剛出生般,捲縮且安心地依靠,卻無法言語。
「你——」她找不到可以拒絕的勇氣。那僵硬冰冷的身子在他溫暖體溫的傳遞下,漸漸鬆弛下來。而原本糾結一起的心緒,似乎找到了線頭。
她有些瞭解他了。那放蕩不羈的外表下,卻深隱著一顆最容易受傷的心,難道這就是這男人原來的自我?
她低望他,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這是個不可思議的夜晚。
她之前想要搜尋的答案,早已被他的誘惑力拋到九霄雲外。
第五章
原本以為,當她隔天一覺醒來,他該早已收拾好行李,乖乖自動離去。沒想到,一個好好的週末假期,就在她走出自己臥房時,正式宣告結束。
他懶懶地斜躺在客廳沙發椅上,一雙修長的腿擱置在玻璃茶几上,身體伸展成相當舒服的姿態和角度。
他碩實的好身材無庸置疑,俊美的臉蛋也不因邋遢而失色。
鬆垮的黑色單扣襯衫拉在水藍色牛仔褲頭外,陪襯的是一頭劉海過眼的茶色長髮及新生鬍渣。
上帝真是不公平,長得好看的男人不管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就連邋裡邋遢的姿態也有不修邊幅的墮落美感。
他抽煙的姿態,充分展現骨子中不安的騷動血液。雙指挺直地挾著煙,蹙眉沈默,徐徐吐出一口白煙。
異常造作卻又自然。
他的瀟灑建築在他毫不修飾的壞魅力之中。
這個男人有使壞的本錢呵!
她冷灼的視線自煙霧瀰漫的客廳抽回,開始思索該如何面對他及昨晚的自己。
昨夜,他「壓趴」在她身上睡著了。
只休息一下下的結果,卻使她花費吃奶力無讓自己從他身下移出,然後乘他睡著取走那袋資料。
結果是令人失望的,袋中所裝的是一張彩色的台灣地圖,並不是和他身份有關的秘密資料。又累又惱地離開後,她直接回房睡覺,直到今天中午。
原以為他已經離開了,結果……「小豬,睡到中午才起床,夢霏和我肚子都快要餓扁了。」他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他終是發現她的存在了。
「不應該還在這裡的人,有什麼權利這麼抱怨。」她冷哼一聲,搜尋夢霏的身影。
平常都是奶媽負責料理三餐和家務,所以週末假日她沒有早起的習慣。加上昨夜和他折騰了許久,精神和肌肉過度緊繃,害得她睡得不省人事。
罪魁禍首還敢跟她抱怨沒飯吃!真是……「夢霏在廚房,正在為我準備愛心午餐呢。」他捻熄手上的於,懶懶地站了起來,伸了個大懶腰。
他寬闊的肩部線條相當漂亮,如希臘雕像般。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無視他的傭懶,開門見山地冷冷質問。
「我為什麼在這裡?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他的反應好似毫不知情般的無辜。
「你昨天說過,今天一早就要離開的。怎麼,想不認帳?」見他耍賴,她的血壓開始升高。
果然,她昨天就應該把他趕出去,不該心軟多收留他一晚的。
後悔之心乍時燃起。
「我去看看夢霏。」完全無視她的質問,他輕輕地丟下這句話,大搖大擺往廚房走去。
「站——」話還沒出口,手長腳長的他便已輕步入廚房。
夢雪氣急敗壞。
可惡!他又恢復昨夜之前的無恥行徑。
「夢雪,起床啦,我午飯快準備好嘍,換好衣服後可以洗手吃飯了!」夢霏笑吟吟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她探頭,朝客廳輕喊。
「姊,你不需要煮飯,那對你的身體不好。」將方纔的不愉快忍在心底,她來到廚房。身上的睡衣還沒換掉,是因為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任無仇。家中多一個外人,總是多一份不便。
「沒關係的,我好久沒下廚房了,動一動也好,況且我想請無仇嘗嗜我的手藝。」她手拿著鍋鏟,漾著一臉幸福笑容。
「姊……」夢雪望著她的笑意,複雜的情緒從心底湧出。
「別把我想得和以前一樣弱不禁風,我現在的身體好很多了。飯菜已經弄好了,可以準備用餐了。」她一臉笑意安慰妹妹。
至於一旁的任無仇,剛是一邊聽著兩姊妹對話,一邊忙著擺碗筷。
哼!轉身回房前,她先心不甘情不願地瞪了無仇一眼。而他,只是忙著擺碗筷、端白飯,對她的不友善視若無睹。
她更火大了!
這傢伙一向機靈,怎麼這時候神經就變得大條起來。
美好的星期天上午,就這麼硬生生地被這痞子給破壞掉了。
「美好的星期天耶,你沒有節目啊?」吃過午飯,乘著夢霏服完藥睡午覺的空檔,無仇來到小木屋的露天陽台,「騷擾」正在看書的她。
夢雪兩隻腳交叉跨在欄杆上,連眼都懶得抬。
她無視他的存在,更有意忽略他的問題。
「沒見過像你這麼用功的大學生呢,在日本,大學生都挺混的。」他將手上的茶具、茶食擱在木幾土,顯然有意以下午茶討好她。或者,同她賠罪。
「日本?」她的視線總算稍稍抬起。
他的這句話顯得可疑,聽他的語氣,好似對日本相當熟悉。
「是啊,我念大學時,大家都這麼說日本大學生很輕鬆、很好混的。」他捏了把冷汗,對自己的走漏口風感到不可思議。和她在一起,他的戒心便減低了許多,不得不慎啊!
「是嗎?」她懷疑地反問一句。「你念哪一所大學?」
「我……」被她追問的啞口無言。他要是照實說出來,身份不就洩了底,要他隨便掰一句,他又對台灣的大學毫不瞭解,不知該從何掰起。
「說不出來了吧?這年頭沒有大學資歷的確是挺丟人的,但也不需要打腫臉充胖子,給自己找臉丟。」她懶懶地將視線拉回,將手上的外國大學資料緩緩合起。被他一攪和,她也沒心情翻書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念的是私立大學的最高學府。」他頗自豪的表示。
當年,經由日本「藝能人」推薦入學的方法,他經過特別徵選考試,進入早稻田大學就讀,日本數一數二的私立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