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就愛無情郎

第10頁 文 / 任易虹

    他的惱怒並非全部來自無恨,依依的現況才是他情緒波動的來源。這一點,他毫不自知。

    「得了吧,等我娶了老婆就有人管我了,哪輪得到你開口教訓。倒是你自己,連老婆這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與其擔心我的便當盒為何不見,倒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的終身大事。」無恨故意糗他、挖苦他。

    這個溫柔賢淑的三哥就是人被動了,望見隔壁燈光沒開,明明擔心得要命,卻又死鴨子嘴硬,裝作毫不在乎。嘴巴雖說著少管別人閒事,但他的眼睛不知偷瞄隔壁陽台多少次了。

    一整個晚上,無情根本心不在焉,心思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就連現在,八成也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我的終身大事不用你們操心。」他的神情忽然轉為暗沉。「你慢慢吃,我出去走走。」不知無仇是哪句話傷了他,他竟然丟下扒了兩口的晚飯,神情冷淡地離開任宅。

    無恨愕然地坐在位上,對他這種過度反應感到不解。這種兄弟之間的鬥嘴在任家是家常便飯,平常大家鬥一鬥也就算了,沒人會記在心上,今天無情的反應卻一反常態……

    「乖乖,難不成他還沒忘掉以前那個女人?」恍然間,無恨似乎想到了什麼。在他僅有的記憶中,曾讓無情有過剛剛那種落寞神情的,只有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影響無情放棄事業,走入家庭的罪魁禍首。

    原本是打算出來透透氣吹吹風,腳步卻不知不覺走到隔壁屋前。

    剛剛也不曉得為什麼,沒來由地感到心煩。聽到無恨東一句終身大事、西一句老婆的,原本平靜的心潮跟著起波濤。

    這種煩躁的心情已經許久不曾困擾他,距離上次令他只想掏空心扉的衝動,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無情站在自家花園小徑上,眼前的黑暗屋子吸引住他茫然的深邃眼眸。

    依依那純真自然的笑顏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猶豫著是否該進屋去一探究竟,謹慎的多心卻讓他卻步。

    他擔心依依是否在屋內出了意外,但,若事情並非如他想像,他該如何是好?說不定那個和她關係不明的男人又來找她,此時此刻兩人關起房門來……萬一他貿然闖入撞見不該見的,屆時他又該如何解釋?

    胡思亂想的結果,讓他更抓不住主意。

    在掙扎猶疑中,無情卻已不知不覺來到二樓房門前。她還是和上次一樣,沒有鎖上房門的習慣。

    在房門囗站了好一會兒,聽不見裡頭有任何動靜,他這才下決心敲了敲房門。

    「依依!」他輕喊,期望得到她的響應。

    然而,結果是令人失望的。

    「我進門嘍!」深感事態不對勁,他立刻開門而入。

    房內死寂漆黑一片,沒有任何聲響。

    啪地一聲,他立刻摸黑打開電燈。房內瞬間燈火通明,一切無所遁形。

    「依依?」

    映入眼簾,是她趴睡在雜亂不堪的桌面上,整個人動也不動的怪樣。

    乍見時,他以為自己打擾她的睡眠。等靠近一探,這才發現她趴睡的臉蛋顯得過度蒼白,呼吸相當急促。

    「依依,怎麼了?」他的輕喚聲中隱藏著焦慮。

    「任……無情……」聽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叫喚聲,她勉強地半睜開眼。

    「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他撫觸她的額,這才發現,她的體溫燙得嚇人。

    「我沒事……」她搖頭。「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把這些稿子快遞寄到出版社,地址和收件人我都寫好了……」她虛弱地把一紙袋交給他,很困難地將話說完。

    「你生病了,得去醫院。」他接過稿件,眼底儘是憂心。

    「我只是人累罷了,不要緊的。」說完,她便昏昏沉沉往桌上睡去。

    「依依!」眼見情況不妙,他立刻抱起她,往樓下衝去。

    「三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了?」無恨一見到無情抱著昏迷不醒的依依進門,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來到兩人所在的客廳。

    「無恨,立刻開車送我們到醫院。」無情沒有多加解釋,他低望懷中的依依,緊蹙的眉頭道盡憂心。

    「知道了。」廢話不多說,他立刻拿著車鑰匙衝進車庫,載著兩人飛奔至最近醫院。

    來到醫院後,經過醫生的診斷和緊急處理,依依的病況總算明朗且穩定下來。

    醫生初步判定,依依是由於嚴重感冒加上過度勞累及營養不良,才導致意識昏迷,高燒不退。經由施打點滴和藥物處理後,依依的病情已大致控制住,只要等她燒一退、人一醒,就會沒事了。

    聽到醫生這麼說,無情久懸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就在護士將依依推入病房的同時,無恨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

    「三哥,院方剛剛要我填她的入院資料,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啊?」他將兩、三張的入院及初診資料單丟給他,要他解決這可笑的問題。

    「除了知道她叫依依,我對她同樣一無所知。」他接過那疊空白資料卡,語氣無奈。

    「不如我回去翻她的行李袋,她的身上應該有通訊資料之類的東西。」無恨提議道。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有辦法。」他低歎一聲,百般不願地從皮夾中取出那張燙金名片。

    「陳氏企業集團……總經理……這傢伙是誰啊?怎麼有這麼多職稱和頭銜?」他瞄了名片一眼,不解地問。

    「這男人大概是依依的未婚夫吧,找他來,我們就不必插手依依的事情了。」無情說著就要打電話。

    「不行啦!這怎麼可以?」無恨一手搶過他的行動電話。「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你也不確定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她的未婚夫,到時不就搞烏龍了?」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哥哥親手打電話給情敵,硬是將這培養情感的大好機會踢給別人。

    「如果不找人來,這些資料怎麼辦?」他耐著性子反問。

    「反正她算是外國人,只要照著護照上的資料填一填就行了,至於在日連絡人和親友就填我們家不就得了。」他決定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剩下的,等她醒來再問她不就得了。」無恨做事向來較靈活,也會取巧,和一板一眼、實事求是的無情大大不同。

    「你說得也有道理。」無情點頭,同意他的看法。老實說,他也不想打電話,請那個名為陳建國的男人跑一趟日本。

    在尚未弄清楚兩人的關係之前,他沒有必要多作揣測,自作聰明。那個雅痞男人要是真的關心依依,就不該把她單獨留在日本。

    「既然如此,我就回去找她的護照,然後再打電話告訴你她的詳細資料。」無恨單手一揮,飛也似地離開病房。

    說穿了,他的目的還不是為了製造兩人獨處的空間和時間。他這弟弟的苦心,無情哥哥可得用心體會啊。

    緊急住院後的隔日,是個天氣晴朗的暖冬日。

    王子一整晚的呵護和守候,終於讓病倒的睡美人清醒過來。

    「無情?」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正翻著料理雜誌且略顯疲倦的臉龐。徹夜守護的無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距她伸手可及之處。

    一整夜的守護,讓他向來正常的作息被搞亂。臉上的黑眼圈代表他整夜未合眼的「成果」。

    「醒來了!感覺如何?」見她甦醒,他隨即合上書籍,滿是關心地問道。

    「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這裡是……」她看得出眼前陌生之地是家醫院,但,她怎會來到這裡,是誰帶她來的?

    「是醫院,你因過度疲累而病倒,恰好被我發現。」他伸出手,輕撫她的額。

    還好,她已經退燒,沒事了。

    聽他這麼一提,她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在拚了七天七夜的畫稿後,她如期完成所有稿件。這七天來,突生的感冒一直困擾她,加上沒有吃藥又工作過度的情況下,她終於體力不支而昏迷在桌面上。然後,是他發現並救了她……

    「我的稿子呢?」她說不出對他感謝的話,只好僵硬地轉移話題。

    「昨晚幫你用國際快遞寄出去,現在應該已經到台灣了。」他那不冷不熱的語氣聽起來煞是舒服。和他在一起,總是令人感到平靜和溫暖。

    「還好。」她蒼白著臉微微一笑,終究是感謝他的。

    他神情淡然地搖頭,對她眼底的感激不以為意。「你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些什麼東西?」

    「我……」被他這麼一問,她才感覺到肚子快餓壞了。「醫院有提供什麼早餐啊?」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住院,好想試試所謂的病人營養餐。

    「醫院的食物太糟糕,不吃也罷。」他搖頭。「我幫你找些吃的,嗯?」不待她回答,他拿起病房內的電話,撥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依依,靜靜望著他打電話的側影,癡迷地注視起來。

    一連串簡短的日文對話後,他掛上電話,側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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