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任易虹

    「這麼說錢的事情……還有小璦的事情全是你的謊言？」她顫著聲，難以置信地仰望他。

    「小璦的事情是真的，她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他面無表情地說。「是我親手殺了她。」

    「既然人都已經死了，你要我們的命也沒用。那些財產對你來說，已經起不了作用了！」亞廝望著他掏出來的槍，補上一句。

    「誰說沒用？小璦沒了，我還有真正的小璦，只要我付得出錢來，一定有辦法讓她死而復生的。」他的言行幾近瘋狂。

    「是有辦法，不過那也是幾百年後的事了，你活不到那個時候。」面對危機的亞廝相當冷靜。

    至於一旁的顏心，倒也不擔心自身的處境，她所難過傷感的，是褚雲飛已然失去心智的瘋狂行為。

    「我可以活到再次見到小璦時，只要我也有足夠的錢施行人體冷凍術。」他逼近兩人。「這就是我為何需要你們兩人名下財產的原因，這下子你們可以一起共赴黃泉，死得瞑目了。」他舉起槍來，對準兩人。

    「別傻了，就算我們兩人死了，你也得不到財產的，因為我早已申請財產變更，把我們名下共有的財產脫產出去。現在的我，不僅是一名窮光蛋，就連小心，也身無分文了。」

    「你……放棄那筆龐大的遺產？」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麼汪律師沒有告訴我？」他低吼一聲。

    「自然是收下了我的大筆酬金，嘴巴緊得很。」他很滿意褚雲飛這種出乎意外的驚訝神情，但卻更加小心他手上的槍支，因為子彈不長眼。

    「可惡！你竟然如此狡猾。」他因過度激動而全身顫抖。

    「不敢，我一直謹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而你，顯然是自負過頭了。」他開始感受到危險性，褚雲飛手中的槍相當不穩。

    「既然如此，我們三個人就同歸於盡！」褚雲飛望了全身發抖的顏心一眼，眼神有著些許猶豫。「小心，我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他絕望地看著她一臉畏懼的模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顏心沒有開口，只是怔怔地瞅著他潰散的目光。

    「想死就自己去死，我們兩人還想長命百歲！」亞廝以不變應萬變。

    然後，他真的舉起槍來，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旁的顏心忽然搖搖晃晃地衝上前去，使盡全力拉下他手上的槍。

    「小心！」亞廝看得心驚膽戰，被她這突來的動作嚇出一身冷汗。

    「雲飛哥，小心求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她顫著虛弱的腿哭著求他，不顧他手上的槍隨時有走火的可能。

    「你管我做什麼？既然我無法預約我和小璦未來的幸福，不如早點投胎轉世，一世一世地繼續追尋她。」他說得哀怨且無奈。「在臨死前，我很開心，至少還有你為我流淚。」他冷然地低望她一臉淚水的可憐模樣。

    「雲飛哥，如果你非死不可，就先殺了我吧！」她抓住他的槍，抵住自己的胸口。

    「小心！你這是做什麼？」一旁的亞廝跨步向前，卻無法介入兩人之間。

    「我這條命可以說是因你八年的照顧換來的，如果你真的得死，我想陪你一起共赴黃泉，這次換我在地獄照顧你，替你承受種種痛苦和煎熬。」哀然卻堅定的語氣聲聲撼動褚雲飛。

    「這是你的真心話，是不是？」褚雲飛冷絕的神情瞬間融化。

    「我願意跟你一起死。」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一旁的亞廝雖不動聲色，心底卻很不是滋味。

    此時此刻，褚雲飛才明白顏心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遠遠超出自己所知道的，百倍、千倍、萬倍……

    「這就夠了，小心。」褚雲飛忽然收回手中的槍支，頹然地大笑一聲。「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話一說完，他忽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奔離。

    「雲飛哥！」顏心想要追上去，整個人卻因雙腳無力而跌倒在地毯上。

    「小心，不用追了，讓他去吧！」藍亞廝蹲下身來，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可是我好害怕從此以後見不到他……」她偎在他身上哽咽著。

    「那我呢？你會不會害怕失去我？」他吃味地用力圈住她。「見你這麼在乎他，你知道我心裡多麼不是滋味？！如果有一天我也想不開，你是不是也願意陪著我同赴黃泉？」他逼問她的心意，態度是不安和強硬參半。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翹辮子。」她掛著眼淚搖頭。

    「你這答案會要我命的。」他挫敗地搖頭歎氣。

    「因為我想要和你這個窮光蛋一起吃苦，一起為我們未來的幸福打拼，所以我不會陪你一起做傻事，更不會允許你想不開。」她吸了吸鼻子笑道。

    「小心……」他因她這番告白而深深動容。

    「我還是很擔心雲飛哥。」她的話打破他短暫的幸福美夢。

    「既然如此，我帶你一起去找他。」說完，他抱起她，兩人相偕離開屋子。

    終曲

    兩人來到小島西邊坡地的一處巖岸懸崖邊。

    白色浪潮不斷拍擊岸邊的石頭，激起陣陣美麗的浪花。

    褚雲飛的行跡就在岸邊中斷，兩人在懸崖處尋了半天，就是不見他的蹤影。

    「亞廝哥，你說他會不會就這麼跳下懸崖？」顏心坐在崖邊，遠眺前方的深色海面。

    「不會的，如果他真想不開，剛剛就會一槍斃命的。我想，他大概是離開這座小島，去追尋屬於他的另一個新人生了。」他安慰她，和她一起坐在崖邊。

    「我希望他會再次找到屬於自己的春天，不要過度偏執。」她倚著他的肩，真心祝福這位情同手足的好兄長。

    沉默了好一會兒，藍亞廝這才摟著她緩緩開口。

    「小心，跟我一起回船上，好不好？」他柔聲提出要求。

    「這座小島現在也已經不是我名下的財產了，我想久留也是不可能的。」她無奈地苦笑一聲。

    「其實，我並沒有脫產。」他據實以告。

    「你說什麼？」她訝然地離開他的肩。

    「脫產的事是我一時情急瞎掰的，而他竟然沒有查證就相信我的話。」他一臉無辜相。

    「這麼說，這座小島還是屬於我的嘍？」她才不在意他撒謊，那些真真假假的是非黑白，她已無心探究，也無力去探究。

    「話雖如此，我還是希望你先回船上一趟。」見她驚喜萬分，他能明白這座小島對她的重要性和意義。

    如同神嚳號之於他的道理一樣。

    「回船上去做什麼？」她顯然有些不情願。

    「我想介紹我的一群好朋友給你認識，由他們口中，你可以順便瞭解我的過去和許多秘密。」

    「亞廝哥……」她為他的這份心意感到喜悅。「你終於願意讓我知道你的過去了。」

    對他的主動坦誠，她自然是相當開心。

    「還有，我希望你收下這個。」他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條銀鏈。鏈子上有著一枚銀戒狀的墜子。

    「這是……」她接過他的禮物打量著。

    銀戒的粗大戒面上，刻有一個「嚳』字。

    「這是我隨身攜帶的戒指，因為是我的指寸，對你來說戒環太大，所以我把它串成項煉。我希望你能夠收下井珍惜它，如同收下並珍視我的心意般。」他親手替她戴上，兩人濃情蜜意的。

    「這個『嚳』字可有特殊意義？」她好奇地撫觸著胸前的戒指。

    「當然有，等你見到其他四個傢伙，你就知道了。」他笑著親吻她的頰。而她也不甘示弱地主動貼上自己的芳唇。

    嘿，這傢伙絕對不知道，就因為她以前身體不好，必須整天被關在室內的緣故，練就她一身了得的電腦網路本領，而她本身就是電腦網路組織「火天使」的成員，長久以來和一向為死對頭的帝京「人類極限俱樂部」相互較量。

    所謂的「嚳」，是舊帝京時代五人小組，御、皇、王、帝、嚳的代號之一。而嚳，是其中年紀最小且最善於醫學的神秘客。

    看來，以前這兩大網路的遊戲終於到此為止，圓滿地劃下句點。

    「你笑什麼？」見她不經意的偷笑，他不解地問。

    「沒什麼，只是太開心了。」她搖頭笑望仍被蒙在鼓裡的他，以唇封住他的疑惑。心想，恩師的名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真是受用無窮。

    經過今天的這場風波，她發誓，今晚她一定要他乖乖交出他的「誠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