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任易虹
這件一直找不到主人的「霓裳羽衣」，總算找到適合穿它的真正主人。
「怎麼了?是不是我穿壞衣服了?」她納悶地望著他的激動和無語，無法理解地開口問。
連正旭怔望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她那一身雪白嬌軀，白皙的肌膚、霓裳羽衣般的衣裝以及她那純真的氣息。
「不……」他心臟狂跳，無法止住心底深處傳來的激動澎湃。
太完美了，這件衣服簡直就像是為她設計的一般。
像是忽然尋覓到靈感似的，他激動地衝到她面前，職業性地拿起隨身攜帶的衣尺，上下來回地測量著。
「這裙是很美啦……」不過卻是有點鬆，．可能是她最近生病消瘦了一些。她有些緊張地拉了拉鬆垮的腹部處的衣料。
這回她真的相信連正旭是位名副其實的設計師了，見他拿衣尺的那種架式和熟練度，任誰都會相信他是位如假包換的服裝大師。
葉霓霓望著他彎身修正衣服的專注神情，心底燃起一股小小的佩服之意。
仔細測量完她的三圍和需修正的地方，連正旭這才滿意地放下手中的衣尺。
「我相信這衣服非你莫屬，除了你，沒人能穿出霓裳羽衣的精華特色。」他撫摸下頜，若有所思地讚許著。
新裝展示會的霓裳羽衣代言人非她莫屬。就這麼決定了!
「霓裳羽衣?」她納悶地望著他眼底的激情。
「霓裳羽衣是這次春夏服裝展示會的概念名稱，SHIUM這一季的服裝風格就是依據中國古代天女的傳說和古繪圖設計而成，這件霓裳羽衣就是整場展示會的壓軸服。這半年來，我試過無數的模特兒，沒一人穿得出這衣服的精華特色；而你，就像是這件羽衣天生的主人般，再適合不過。」他激動的語氣強烈地透
露著物歸原主的欣慰。
沒錯，「物歸原主」的畫面忽然跳進他腦海中。就像那個古老傳說般，彷彿幾百年前的葉霓霓，真的是一位古代仙女，當時頑皮愛玩的她偷偷下凡來，卻不小心遺失了她的羽衣，以至於無法飛回到天上，於是只好留在人間，不斷尋找她的羽衣……而今日，那件羽衣終於物歸原主，回到了昔日主人身上。
她摸著自己身上的白裙，彷彿也感受到他的欣喜。「這衣服真的好美喔，不過穿在我身上實在有點可惜。」對於如同醜小鴨的自己，這衣服就像是點上了魔法的仙衣般。
望著宛如出水芙蓉的葉霓霓，一股感動沖湧而上，連正旭向前一步，緊緊將她擁抱入懷。
晶眸一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震懾住。
「我……」他激動得無言，只能深情愛憐地擁吻她的髮梢以及她身上的白色羽衣。
他終於找到霓裳的主人了。
從有志從事設計這項工作開始，霓裳羽衣的設計概念便已深植他心頭。如今，在他十週年的服裝展示會上，不但霓裳羽衣終於完成，而他，也終於尋覓到了霓裳羽衣的主人，心目中的理想天女。
葉霓霓無法理解連正旭此時的激動，但是她並不討厭這種被他緊抱在懷、呵護在心的幸福感。
在她平凡的二十二年歲月中，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需要、被人寵愛、被人呵護的強烈心動。
他低下頭來，再度吻了她。
這次，不再是點到為止的輕柔之吻，而是纏綿深情的激吻。
「Shium……」驚愕晶瞳輕輕閉上。狂風亂雨的
腦海中，除了他柔暖的親吻、熟悉的氣息，以及激烈的擁抱，她什麼也無法多想、無法多問。
「霓霓，我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穿上羽衣的造型讓其他人大開眼界。」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紅唇後，他興奮地擁著她，往化妝室走去。
「你到底要幹嗎?」這麼高貴的衣服穿在身上會令她神經緊張、手足無措。
他邊笑邊把她推坐到一個化妝台前，熟練地拿起吹風機。「幫你化妝打扮，好配合霓裳羽衣的古典造
型。」他顯然很享受她一臉緊張的慌亂模樣。
「不要啦，我不喜歡打扮……」她受驚似的急搖頭，雙手猛搖地拒絕。
「經過我的巧手，你以後會喜歡上裝扮的。」他根本不理會她毫無自信的抗議，霸道又溫柔地拿起吹風機來。
未干的濕頭髮貼粘在她亮麗的鵝蛋臉上，令她有如出水芙蓉的小妖精般誘惑動人。
「都這樣……」她嘟起小嘴，沒轍地乖乖接受他的造型服務。
身上那絲綢般的銀亮布料，彷彿是件沾染上神奇魔法的衣裝。
「可是……」猶疑的話立刻淹沒在嗡嗡作響的吹風機聲中，她只能臉紅心跳地接受他這位大帥殺目操刀的頂級服務。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那又濕又亂的長髮，已經蛻變成為柔亮烏黑的干長髮。
把她發上最後一絲水分吹乾之後，連正旭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手上的吹風機，抹上些許發蠟，用專業的手指輕輕撥弄出一款自然的劉海造型。
接著，他拿出一個裝滿化妝品的化妝箱，在她臉上塗塗抹抹，不一會兒，一張亮麗清新的臉部春夏新妝隨即出爐。
這男人竟然親手為她吹發和上妝，這麼親密的動作，除了美容院的設計師外，不曾有人如此親近她的私人領域。
望著他替自己上口紅的那種專注神情，葉霓霓內心湧出一股莫名感動。
「好啦，簡直完美至極。」上完桃紅唇彩後，連正旭終於滿意地收手，把她推到一面全身鏡前。
「這是……，』瞠目望著鏡中的可人兒，葉霓霓激動地站了起來，雙手撫上鏡中那宛如施過魔法的自己。
「我的眼光向來奇準無比，當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知道你是SHIUM專屬的衣架子。」他眼中散發著對自我作品的激賞。
「好漂亮……」望著彷彿被仙女棒欽點變身的自己，葉霓霓感覺一切完美得太不真實。
他拉著她的小手，又走迴旋樓梯，從頂樓往工作室奔跑下去。就像個大孩子似的，遊走在他的大遊戲場中。
「我幫你照張相片，相信大家一定會同意你就是霓裳羽衣的代言人。」回到工作室，他立刻拿出立可拍相機，喀嚓喀嚓地連續按了四五下。
「等等……」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四五張的立可拍照片就已經依序放在桌上。
照片一顯像出來，連正旭就喚來了助理和其他設計師。
*************
一群人來到老闆的個人工作室，見到著一身霓裳
羽衣的葉霓霓時，個個睜大眼睛，嘖嘖聲不絕於耳。
「這女孩是剛剛的推銷員？」助理May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判若兩人的裝扮、判若兩人的氣質，以及判若兩人的神采，服裝髮型彩妝一換上；便轉化掉整個人的氣質和身份，能做到這種神奇地步的人，除了天生的模特兒，就是天生的服裝設計師。
Shium是服裝設計天才，在他的巧手下，總能輕易地將灰姑娘變成美麗公主。
美麗的假公主太多了，這也是連正旭一直無法尋覓到灰姑娘的原因。
在經過許多嘗試和失敗之後，眼前的小女孩顯然是適合霓裳羽衣這件壓軸衣裝的惟一人選。
「我說了我不是推銷員。」葉霓霓咕噥一聲。
「霓裳羽衣就這麼定版，代言人也就這麼決定，相信沒有人反對吧?」連正旭興奮地徵詢大家的意見。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舉起手，一致點頭表決通過。
老闆的眼光向來又準又狠，被他看上的商品，身價無一不水漲船高。
一旁的葉霓霓滿頭霧水，完全不懂眼前的這些傢伙在玩什麼把戲，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個美麗娃娃般，穿著這身美麗的白衣任人評頭論足。
「很好，那麼下星期在香港舉行的新裝展示會，終於拍案落定了。」連正旭眼見事情終於撥雲見日，開心地摟住葉霓霓的肩膀，隨著眾人的歡呼聲大開香檳舉杯慶祝。
「什麼由我擔任霓裳羽衣的……」未完的疑惑被即興展開的午休派對活生生淹沒。
從自動販賣機上買來的零嘴、咖啡、可樂、熱食、冰淇淋……堆滿了木質地板一地，根本沒有人在意葉霓霓的疑問和哀嚎。
隨手接過連正旭遞來的香檳杯子，她還沒有機會開口說話，就見到他又匆匆忙忙接起電話，和電話中的人周旋去。
「這到底怎麼回事?人家還有工作呢，問卷表和房租……」眼見眾人喝香檳的喝香檳、唱歌的唱歌，葉霓霓有些洩氣地移坐到沙發一角，望著眾人狂歡的模樣支頤歎氣。
她不過是來找連正旭填個問卷表格、買張會員卡，順便追問他為何沒有去探病，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到這般莫名境地。
見到這群頂尖設計師為發表會如此狂熱的模樣，葉霓霓原本的動機早就被這種混亂場景弄得不翼而飛。
食物的香氣、酒精的刺激、不斷講電話的連正旭、宛如遊戲場般的工作室，加上眾人舉杯慶祝的歡樂氣氛，工作室的熱鬧溫暖氣氛彷彿一首催眠曲般，交織成模糊的奇妙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