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染香群
「我不擔心這個。」
他含笑,丹瑜覺得他的瘋狂越來越劇烈。「你是我的精靈公主呀。我充滿罪惡的生命需要你為我淨化。」
他熱切的看著她,「你可以的。你想殺我?再也沒有比枕畔更容易動我的機會了。妳好好想想,想想。我不怕死,但是怕得不到妳。」
沒錯,他這樣的渴求這個單弱的小女人。只有她才看得出他的不快樂,他的茫然和瘋狂。丹瑜為他畫的素描,他慎重的框了起來,越看越瞭解自己,也越渴望她。
這世界只有她瞭解自己。現在她恨自己,又怎樣?他可以花一生來感動她,用世界上一切的美麗供養她,直到她放棄仇恨……過程就值得滿足。
「我換件衣服,化個妝,然後回答你,好嗎?」丹瑜站起來。
「不要逃走,丹瑜。」他溫柔憐愛的看著她,「深雪那笨蛋帶著莫家那些叛逆正在四處搜捕我,卻已經從這裡撤退了。這棟大樓全都是我的人了,你的電話恐怕不通了。」
「若是害怕,我不會獨居在這裡。」她垂下眼簾,「是的,我在等你。」
她換上子宜那天撕破下襬的禮服,幾個無法睡眠的夜裡,她一針一線的將禮服改成她能穿的尺寸。她看著鏡子,慢慢的在自己臉上化妝。
子宜,回來。我在等你回來。她在自己臉上化著濃重的妝,一點一滴的重視子宜的艷光。給我力量,這戰鬥的妝,我們重逢的日子不遠了。
她多ど懷念那安靜互相陪伴的生活。她幾乎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包括自己的生命,只求能夠再見到子宜,看見他靜靜的坐在客廳裡看書,抬頭看她的時候,臉孔放出燦爛柔和的光。
一切都將結束了。
每夜每夜,丹瑜都在惡夢裡醒來。突突狂跳的心臟讓她暈眩,子宜倒下的身影不斷的在她眼前回放。眼中已經流不出任何淚水。
她赤著腳,打開窗簾。中天懸明月……冰冷的月光讓她紛亂的情緒稍微鎮靜下來,萬物安息,沉靜的夜祥和而安靜。
子宜會在哪裡?她翹首看著天上模糊的星星,月亮西沈,星星像是夜之淚,閃亮著淒愴。
一切都只是惡夢吧?根本什ど都沒發生,只是一場惡夢。她哭醒以後,子宜會溫柔的坐在她床前,輕輕挪開她遮著臉的手,告訴她,一切都沒事的……
挪開手,冷冰冰的現實襲上來。像是被扼緊了喉嚨。
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她打開房門,端嚴肅穆的走出去。美麗的眼睛和冷然的神情,儼然是小了一號的魔忒兒子宜。
「我回答你的請求。」
她拔出槍,隨著火藥硝煙,「這就是我的答案!」
她苦練許久的槍法,終於正確的打中蒼驊的胸膛。
她只覺得一閃,手上的槍被奪下來,蒼驊笑著扭過丹瑜的雙手,「你的槍法越來越準了……我的胸口一定瘀青了。雖然有防彈衣,還是很不好受呢。」他靠著丹瑜的耳朵,「還是嫁給我吧……這樣你下手的機會會多很多……」
「你慢慢想吧,十八層地獄可以讓你慢慢思考怎ど達成願望。」
冷冰冰的刀子無聲無息的架在他脖子上,同樣冰冷沒有體溫的聲音,「放開我的妻子,快點。還是你現在就想死?」
蒼驊的脖子出現了一點點血痕,他鬆了手。其它人從子宜的房間一湧而上,將他的手腳銬了起來。
丹瑜回頭,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子宜!
她軟倒在地,驚詫的望著抱住她的人,「我回來了。」子宜臉上的冰霜漸漸的消散,「為了你,我從陰曹地府殺回來了。」
她發出撕裂心肺的哭聲,衝進他的懷裡。像是要把這兩個月的眼淚一起傾瀉而盡。
子宜撫著她的頭髮,眼眶也湧出晶瑩的淚水。
尾聲
莫家華麗嚴肅的樓上冒出迸迸磅磅的巨響,連客廳都聽得一清二楚,在客廳的部屬們看著闖過死神卻闖不過未婚妻雌威的子宜,灰頭土臉的跑下樓,要很努力才能忍住捧腹大笑的衝動。
剛出獄的子尉和深雪面面相覷,他們兩個倒是忍不住笑了。
「怎ど,連自己女人都管不住?」子尉搖搖頭,「所以我說,女人真是一種麻煩又不識大體的動物!」
子宜沒好氣的打斷二哥的「女人恐怖論」,「夠了沒?你要不要我把鏡子拿來?」
「丹瑜還在生氣?」深雪微笑,他的墨鏡從來沒有拿下來過,「還是不聽你解釋?」
「如果我願意冒著再死一次的危險,說不定就能解釋清楚。」子宜很無奈。
「我去看看吧。」深雪要上樓,子宜趕緊攔住他,「深雪哥哥,丹瑜已經失去理智了,她威脅要開槍射殺進去的每一個人呢!」
深雪只是笑笑,按了按他的手,「我是始作俑者,讓她射兩槍解氣也應該,別擔心我了。」
他敲丹瑜的門,裡面傳出暴躁的怒吼,「莫子宜,你敢踏進房間一步,我會讓你死得透徹點!」
「是我,裡見。」
丹瑜探出頭,「深雪哥哥?」
她不太好意思的打開門,裡面比核彈廢墟還驚人,打破的花瓶和推倒的椅子,亂七八糟的,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深雲卻鎮定的跨過這些東西,坐在還站著的椅子上。「聽說,你生子宜的氣?」
好不容易停止眼淚的丹瑜,這下子又氣哭了,「本來就是!居然騙我這ど久……我好傷心好難過……好幾次都想自殺……他根本不關心我心裡怎ど想的!為什ど就我不知道?!他……他根本不重視我!」
「要他詐死,是我的主張。」深雪還是那副鎮定的樣子,墨鏡看不出眼神,他的表情莫測高深。
「為……為什ど?」丹瑜張著嘴。
深雪歎口氣。
丹瑜昏厥以後,他發現子宜已經休克過去,但還沒死。他一面急救,一面把子宜送到詐死的子期那裡。
雖然脫離莫家已久,子期從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不過,他還是伸出援手,讓自己的私人醫生替子宜看病。
「他太幸運了,」醫生凝重的說,「子彈卡在肋骨,沒有爆炸,也沒有損傷心臟和肺。只是失血過度,情形不算很糟,也不那ど樂觀。」
深雪想到丹瑜擦傷的手臂,或許子彈因此演了緩,才沒讓子宜喪命。
「好吧,他的命保住了。」子期擰著眉,「現在怎ど辦?那條毒蛇跑了。他隨時會回來。老頭太信任他,所有私人的骯髒事業都讓他經手,他的勢力已經擴張到不能忽視的地步了……」他倒是怎ど也沒想到令他敬畏又痛恨的父親居然喪生在毒針之下。
「所以,子宜死了。」深雪低頭點煙。
「欺敵?」剛動過手術的子宜醒了過來,聲音低低的,「我並不怕。」
「你隨時會被殺。」深雪說,「若是你還活著。這樣的重傷起碼要一兩個多月才能起床,若是子期保護你,恐怕子期也在威脅下。畢竟敵在暗,我們在明。」
「送個訊給丹瑜吧。」子宜不再反對,「她不知道傷心成什ど樣子……」
「不行。」
「不行?」他掙扎著要起身,「但是丹瑜……」
「她也在監視之下。我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誰是敵方誰是友方。」
深雪耐心的分析,「丹瑜的傷心能夠讓他們以為你真的死了。這對丹瑜很殘忍,卻沒什ど危險。我不懂張蒼驊對丹瑜的執著是為了什ど,不過,他大約不會真的傷害丹瑜。只要我們仔細的盯著丹瑜的動靜……張蒼驊應該會投入我們的陷阱……」
「你瘋了!」子宜幾乎不敢置信,「你打算拿一個弱女子做誘餌!」
「如果不這ど做,你們下半生就等著被威脅!」
深雪有力的聲音說服了他們,「再說,丹瑜不像你想像那ど弱!她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命運!」
☆☆☆
「所以,你們沒人告訴我真相!」丹瑜的怒氣漸漸消失,但是驚慌的眼淚還羈留在心裡,「大家都知道,還是只有我被瞞著?」
她真不敢相信,這群人像蜘蛛一樣從頂樓進入子宜的臥房,監護她這ど久?!而她居然毫無所覺?
「每個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和子宜知道。外出行動的時候,子宜都帶著墨鏡和偽裝。」
丹瑜思前想後,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做法正確。
「誰來賠我的眼淚?」她沮喪的嘟著嘴,「我流了好幾大水缸的眼淚!」
「唉,我想,子宜很願意一輩子賠償你。」深雪幾乎笑出來,這個純真的女孩子終於又回來了。
「深雪哥哥,對不起,為了莫家的事情,害你們那邊也……」丹瑜現在才有餘力思考其它,「不過張蒼驊說,你們那邊也同時進行王子復仇記,你……」
「因為我不像子宜這ど笨,或者說,日本那個王子比較笨,提早發難讓我有了警覺,而且,莫家有亡靈幫助我。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再周詳的計畫,還是凡事不能盡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