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深雪之戀

第16頁 文 / 染香群

    靜低頭,發現只有自己的手微微發光。在整場黑暗中,顯得特別惹眼。嗯?

    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然的一扯,破空的聲音撕裂著她的耳膜,心臟幾乎跳到胸腔,還來不及思考,只覺得自己在黑暗中被傳遞到高台,正要掙扎,後頸一痛的癱軟下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像個行李似的,被馬戲團員打進舞台的地道裡。居然連叫都來不及叫。

    整個挾持行動這樣乾淨利落,幾乎只在一分鐘內完成。

    深雪最早從驚愕中醒來,他對空鳴槍,「住手!」

    但一切都太遲了。

    ——*×※×*——

    靜還癱軟著,但是意識很清醒。她想起懷裡的短劍,卻焦急自己無法使用。

    會是誰挾持了自己?她心念百轉,馬戲團員如退潮般洶湧的從地道到後台,跟一個高大魁梧的蒙面人爭辯,只見那蒙面人不發一語地將個萎靡的老人推到團員懷裡,馬戲團員馬上簇擁著老人急急從後門離去。幾個深雪的部下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去。

    蒙面人?又是蒙面人!靜口不能言,心裡卻洶湧著怒氣和厭憎。就像她百般壓抑的報復心,奶奶被殺這件事情從來沒有遺忘。午夜夢迴,只能暗暗咬牙切齒。為了顧全大局,她只能像個被豢養的寵物關在金絲籠裡,畢竟姬君不能親自千里尋凶,恨只恨自己對殺戮從來沒有技能過。

    現在挾持自己的,居然又是另外一個見不得人的蒙面人!自己仍然只能癱軟著,無助的等待別人來搭救。

    蒙面人一把將她扛在肩上,接應的車輛疾駛而來,他正上車,深雪遠遠的帶人趕來,慌亂中,蒙面人的面罩居然被扯落,聽得一聲大叫:「是鹿島會的山本雄之!」

    靜吃力的轉頭,墨漆的黑暗中,若不是雄之的驚噫聲,她根本分辨不出是誰。

    「雄之兄?」她說話仍有些遲緩。

    「不要說話!」他焦躁的將靜塞進車裡,「快開車!」

    真的是山本雄之!靜的心裡也尖叫一聲,「快、快讓我下車!」

    「來不及了!行蹤暴露,就算放你回去也沒用!」山本雄之咬牙,「一切都來不及了!快!通知鹿島會的兄弟緊急避難!快通知龍澤!」

    靜覺得一陣昏眩。麻醉藥的藥力漸漸退散,她搖搖頭,「山本雄之!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挾持我?你這樣做,鹿島會將會……」

    「若是連姬君都守不住,」雄之抓住靜輕輕的搖了一下,「鹿島會存在著幹什麼?」他放開靜,「再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靜的臉慘白了一下,「雄之……我並不是真正的姬君!當初我會挺身出來,一來是奶奶的遺願,二來,你進了監獄,群龍無首,我若不當這人質,鹿島會恐有傾覆的危機。我怎能坐視奶奶半生心血付諸流水嚴她幾乎急出眼淚,「婚約也是我信口權宜之計,你當什麼真?」

    「不管你怎麼說,」雄之粗獷的臉滿是猙獰,「你是我的人!是我鹿島會的姬君!若不是行蹤敗露,我早就悄無聲響的將你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現在既然被發現了,」他咬牙切齒,臉頰鼓出可怕的曲線,「拼得整個鹿島會破滅,我也不能將你交給木村直雄!」

    靜慘白的臉顯出堅毅,她不再說話,只努力的按摩冰冷的手。我要冷靜,既然我的名字裡頭有個靜字,我就該人如其名。

    「我不能把你交給他,那個純白之鬼。」沒有靜的抗衡,他反而有些茫然,「這一年我在牢裡,只要想到他抱著你……」他忿忿的在車窗上一捶,「……我就恨自己無能!我們的姬君,居然任人欺凌侮辱……」

    「我並沒有被欺凌侮辱。」靜冷冷的說。

    雄之的眼睛充滿血絲,「怎麼?我這麼拚命救你,就換來這句話?難道……難道不是木村直雄迷上你,是你迷上了那個鬼?我不允許!」

    靜忍受著他粗魯的擁抱,只祈禱麻醉藥快快返去,「你忘記你是誰了?你是山本雄之,鹿島會的會長。你手下多少組員依賴你,可是你卻捨得他們的性命來救一個被廢了好幾代的假姬君。」雄之停手,愣愣的聽著靜威嚴的聲音,「你正在侮辱我,讓我背負這種傾滅的惡名。」

    他的臉慘白了一下,又鎮定下來。「鹿島會不能沒有姬君,就像是日本不能沒有天皇一樣。我也不能沒有你!」

    靜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不再理會他。

    到底他要把我帶去哪裡?這不是鹿島會的方向。靜張望著窗外,車已經在橋下停了下來,她知道這是飆車族的聚會地。

    她試了試手腳,雖然有點麻木,但已經能夠動了。雄之將她扛起來的時候,她決定由著地。

    「船呢?」他大聲的喊著,「船在哪裡?」

    「怎麼這麼不小心?」那個聲音刺激著靜的神經,那樣祥無禮的輕笑聲,「居然讓木村直雄發現了?船?船在你後面。」

    「右京蘭?」靜不敢相信。聽見靜的驚呼,雄之急回頭,右京蘭原本預計要從背後打穿他的心臟,雄之一轉身,打偏進他的肩胛。

    聽得雄之軟倒的悶哼,靜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著微笑著的右京蘭。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收服了桀驁不馴的飄車族,重型機車半成包圍圈的圍著他們怒吼。

    「哎呀,如果你不回頭,這槍可能給你個痛快呢!」他好整以暇的搖搖指頭,「這一槍剛好中了動脈,慢慢流血死掉,可是很難受的死法。」

    「我說過,一定會找你報仇的。」靜望著右京蘭,從來沒忘過這張殺人兇手的臉。

    「哦?支那姬君,你要怎麼報仇?」他饒富興味的摩挲下巴,「就這樣趴在地上報仇?最少也站起來吧。」喚著手下,「去把那個支那姬君扶起來。」

    手下伸手給靜,只覺得手腕一涼,白光閃過,血就噴出來了。猝不及防,趁著眾人被狂噴的血驚住時,靜衝向靠自己最近的機車,順手一揮,雖然那人的臉讓安全帽擋住了,銳利的短劍還是從脖子朝下劃破了外套,在胸膛上畫出一個大口子。

    不理會殺豬似的嚎叫聲,靜人立在車子上,一排檔,在沙地上急轉彎衝向右京蘭,雖是這樣的神槍手,還是讓她逼得狼狽後退進車陣。她卻在衝進車陣前,幾乎左輪貼地的急轉,揚起一片沙塵,伸手拖起重傷的山本雄之,厲聲,「上來!」便急催油門飛馳而去。

    沒想到助自己脫困的,居然是年少輕狂的飆車技術,和決心自裁的鋒利短劍。

    「山本雄之!」靜迎著風喊,「你若還認我為姬君,在我處置你之前,你不能死!」

    雄之咳嗽著,緊緊抱住她纖小的腰,心裡的驚奇激動混合著懊悔,在胸腔不斷的衝擊著。

    她的長髮飄到自己的臉上,微微的髮香……「我不知道他是右京蘭……來營救我逃獄的……是鹿島會的忠實幹部……」

    「忠實?不是忠實被蒙蔽,就是忠實被收買。」她想起漆黑不見五指的那聲喊叫,心裡微微的悲哀,「恐怕後者還多一些。抓緊一點。」

    她已經一年多沒碰機車了,自己也非當年的輕狂少女,要輕易甩掉這群呼嘯的年輕孩子,已經力有未逮。不知道是他們運氣好,還是靜的技術仍然高超,居然能撐到警車介入追捕組車族。她急轉小路,持續的飛馳著。

    「到這裡我不認識路,雄之!撐著點!告訴我該往哪裡回鹿島會?」

    雄之嗆咳著,子彈傾斜著從肩胛穿進肺裡,他說話已經有些吃力,「順著路走,看到紅綠燈右轉……」

    神啊!請讓我來得及……讓我來得及阻止這場可笑的殺戮……

    神沒有聽到靜的祈禱。她衝到鹿島會的時候,只見血腥一片。她扶著雄之,看著或傷或死的組員,心裡慢慢的蓄滿了眼淚。

    「……姬君?山本會長?」微弱的聲音叫住他們。

    「龍澤?」即使傷重,吊兒郎當的笑容還是沒離開過他的臉。

    「你們回來幹嗎?」他捂著肚子,「快走快走……別擔心,等等警察會跟救護車一起來,死不了,」他強忍住痛,「快!警察來了就走不成了……」

    靜臉上一片茫然,聽得身後有玻璃被踏破的聲音,她回頭。全身毛骨悚然。

    ——*×※×*——

    「靜?」深雪身上還染著血跡,沒戴墨鏡的臉有著歡喜的笑容,看起來分外純真和殘酷,「我就知道要來這裡找你。趕緊跟我回去吧。」

    靜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你怪我?」深雪突然害怕起來,「這不能怪我。是他們違反了協定。在真相大白前,他們不能將你帶走。而且還是在我眼前硬生生帶走你!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他整晚都在龐大的鹿島會四處搜尋。害怕鹿島會來個玉石俱焚,他的手段的確殘忍了點。但是靜……他一想到找到的可能是具屍首……他無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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