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0章 文 / 顧盼瓊依
第90章
貝爾彎下腰退後幾步,身形更加謙恭起來。他在主人身邊多年,深知主人的一切,他看得出主人對這個女孩的在乎程度遠遠超出了想像,只是主人本人沒有發覺而已,所以他才會這樣急著提醒主人,承受主人的怒氣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高大的身影緩慢靠進轉椅裡,冰硬的指尖敲擊著桌面,過了幾分鐘,低沉的嗓音輕啟,「動用一切關係,馬上派人去查出她被關在什麼地方,我只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
貝爾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三個小時要在一座大城市裡找人實在是太難了,但他一向服從主人的命令,就算是不可能的任務也要完成。
眼見著貝爾退出了書房,胸口的怒氣越漲越高,無處宣/洩,手臂一揮,一大片東西應聲而落,發出一陣巨大的碎響。
見鬼!安德魯竟然抓走了那個女人,如果他理智一些應該像貝爾所說,對這次的綁架視而不見,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他。
這些年戴維森屢次跟他交手,均以失敗收場,這更加刺激了戴維森發了瘋似的想找出他的弱點,現在他的手下抓了那個女人,應該就以為她是他的軟肋。
他點上一支煙,白色的煙霧蒙住他的臉。當貝爾說要犧牲那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心瞬間有種撕裂的感覺,無端地生出無法割捨的痛感。
她非常聰明,承受了幾次他的怒氣之後,她更加懂得在他的強勢下運用不動聲色、假意迎合的方式來面對他,而不給他任何機會找出她的破綻。
不可否認,自強迫她成為自己的女人以來,他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倔強和執拗,習慣了在她的眼裡看到睿智的眸光,更習慣了看她垂下睫毛,小臉隱隱透著粉紅,刻意掩飾心裡的怒火,雖然他很容易就一眼看出,但卻樂此不疲。
無法想像失去這樣一個有趣的女人,他的生活又將恢復到怎樣死灰一樣的沉寂中去。
他伸手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那把小巧的手槍,槍身用緞布擦得珵亮,再放回抽屜裡。
轉而拿出了另一把59式手槍,子彈一顆顆壓入彈匣,他告訴自己還是愛著青黎,他會等到她醒過來的那一天。那個女人是他的所有物,僅僅是他思念青黎的替代品,她的生死應該由他主宰,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戴維森的手下安德魯也同樣如此。
「osiers……」沉穩的聲音輕喚著他的英文名,不知何時黑司曜偉岸的身影斜倚在書房門口,「聽說你的女人被人綁架了,要幫忙嗎?」
他淡掃了黑司曜一眼,雙唇陰鬱地輕抿著,微微吐出一句,「不用!你必須坐鎮熾闇,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黑司曜挑起眉,不置可否地轉身離開了。他沒說的是,默那小子自告奮勇,已經在熾闇大門口的車上等他了。
城市另一端,這一地帶方圓幾百米的房屋即將被拆遷,四周全是一片狼藉的廢墟,沒有誰會想到這樣一處危房裡還會有人藏身於此。
絮兒瑟縮在屋子裡的一角,又累又餓,隨後她開始想辦法逃走,根據昨晚她看到的情景,這個小屋外還有個屋子,那夥人就駐紮在那裡。
小屋裡四面是牆壁,根本沒有什麼鈍器可以讓她磨掉繩子,她又掙扎著想要拉掉背後雙手的繩子,可太牢了,她試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手腕上已經磨破了皮,繩子一點都沒有鬆動的跡象。
她別過臉看向背後,突然背包落入眼簾。天哪!她之前太驚慌了,怎麼連背包都沒發現,那些人搜走了手機,大概以為她這個女孩包裡沒什麼東西可供逃走。
事實上,包裡有唯一勉強稱得上利器的東西——指甲刀,儘管平常很容易忽略這個小小的東西,可在這個危急的時刻一下子就浮現在腦海裡。
她驚喜著從地上站起來,把肩膀靠到牆壁上,用力去蹭肩上的背包帶,背包很快就滑到綁在背後的手腕上。拚命把頭扭到身後,然後輕輕拉開拉鏈,手伸進去,順利摸到了一串鑰匙。
接下來目標就很明顯,她要用一個小指甲刀把粗繩割斷,之前有幾次那個巴裡打開門伸頭查看她,為了不引起懷疑,她又把背包拉上,然後背回肩上恢復原樣。
她費力地割著繩子,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身體的各個骨頭全在發出抗議,背上全是汗。
咬牙給自己打氣,柳絮兒,堅持住,現在除了你自己沒人能救你。她有自知之明,那個魔鬼是不會來救她的,她要好好活下去,因為她是柳絮兒,是永遠也踩不扁,壓不垮的柳絮兒。
就是靠著這樣的信念給自己加油打氣,到了下半夜,繩子已經被指甲刀磨掉了一半,她再接再厲,直到破曉繩子終於開了。
她扔掉繩子,顧不得手上被磨得鮮血淋淋,剛想伸手去解腳上的繩子,門口突然傳來響聲,她急忙把繩子藏起來,雙手裝作被捆綁的模樣別到身後,靠在角落裝睡著了。
做完這一切,傳來開門的聲音,見她沒什麼異樣,門又重新關上了。
她迅速坐起來,解掉腳上的繩子,在背包裡翻著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工具,結果一無所獲,她急得團團轉,從門口出去肯定是不行的,那些人全在外面,只能從窗戶上找突破口。
她趴到窗戶上那個小縫往外看,外面一片光亮,不知道她有沒有眼花,好像有個矯健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往這邊靠近。
會是誰?她的臉一下子貼到窗戶上,什麼也沒看到,大概是自己真的眼花了,不禁有些失望。
她拿起那串鑰匙,找了把結實的鑰匙,開始用力撬這個小縫,但願外面的釘子沒釘牢,她能好運到撬開。
鑰匙只撬了一會,她就聽到外面不遠處傳來響聲,接著門外立刻有了動靜,只聽到安德魯大聲說著,「快,外面有人。」
紛雜的腳步聲似乎是出去了,她往外看,這裡是小屋的後窗,根本什麼也不可能看到,她繼續用鑰匙撬著縫隙,眼見著縫隙有兩個硬幣那樣大小。
她彷彿看到了曙光,握著鑰匙正準備再使力,縫隙間突然插過來一把寒光閃閃的尖銳東西.
她嚇了一跳,不由後退了一步。只見那個尖銳的東西上下左右扭轉了幾下,兩塊木板應聲而落。
她瞪大眼睛,好像看天外來客一樣看著出現在窗外的冷峻面孔。
鄭卓上下打量著她,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小屋裡,懸著的心才放心,結實的手臂又一使力,旁邊幾塊木板也隨之落下來。
「女人,還呆愣著幹什麼?把手給我。」他一臉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不耐煩地催促著。
儘管還是那種冷硬到沒有溫度的嗓音,但她從沒有覺得覺得這一刻他的嗓音如此好聽,握著快要滑落的背包帶迅速跑過去,把手放進了他的大手裡,像是久違的孤帆一下子尋找到了可以避風的港灣。
他輕輕一拽,她就落到了窗外,身後小屋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接著門一下子打開了,向愷默出現在小屋裡,他幾步越過窗外,跳到了他們面前。
向愷默看了眼小屋,然後輕輕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得意地揚起下巴,「卓,我就說要帶我來吧,先使一招最簡單的聲東擊西,再來了分批合作,你的小情婦救到手了吧。」
「那夥人很快就會發覺不對勁。」鄭卓冷靜地提醒著,「默,我們分開走。」
向愷默收起了笑容,指著左邊的方向,「我走那邊。」
絮兒一直覺得自己在做夢,是的,她想自己是在做夢,怎麼可能是他?怎麼可能會是他來救她?他嫌她贓,把她歸類為行為不檢點的女人,她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
但包裹著手的大掌傳遞過來的溫度那樣真實,她被他拽著在破舊的房子與房子之間,坑坑窪窪的過道裡奔跑,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臉蛋,好痛,這麼說自己不是在做夢。
她看到前面就是一片開闊的地方,路邊的樹蔭下好像停著輛帕格尼跑車,那是他的車,只要跑到車那裡,跳上車他們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