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19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219章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南宮軒就像喪屍一般，陰冷地低咒著。

    消失的這三個月，他找到了毒屍王，以做他的毒人，幫他賣命為代價學到了最陰毒的武功。他日夜飽受毒蟲嗜血之痛，就是為了今天報仇。

    「獨孤漠，去死吧——哈哈哈哈！」南宮軒恐怖的笑聲響起，眼見一劍就要刺向獨孤漠心臟。就在這時，一道淺綠色的身影擋在了他面前。

    南宮軒的劍，刺進了她的肩膀。

    空氣彷彿靜止了，時間彷彿凝滯了。很久，才傳來兩個男人撕心裂肺地叫喊。

    「清婉——」

    「婉兒——」

    劍深深刺進了蘇清婉的胸口，血染紅了她淺綠色的衣衫。她虛弱地倒入獨孤漠懷裡，困難地喘息著。

    「清婉……」南宮軒愕然睜大雙眼，劍從他手中滑落下來。

    「婉兒……婉兒……」獨孤漠緊抱住她，眼眶濕了，他哽咽著嘶吼道：「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

    蘇清婉帶血的手握住他的，吃力地望向南宮軒，氣息微弱得彷彿隨時都會斷掉一般。她以哀求的目光望著他，「我……我沒有背叛你……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求求你……」

    南宮軒怔怔地退了幾步，被隨後趕來的侍衛扣住，他突然咆哮怒吼起來。「為什麼？我為了你，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你還要為他擋那一劍！不值得——」

    「值得……」蘇清婉嘴角，竟泛起了淡淡的笑容。「為了他，什麼都值得！漠……我愛你……我終於可以……向你坦白了。」她緩緩合上了雙眼。

    漠宮。

    獨孤漠守在蘇清婉床前，仔細觀察著太醫的反應。他一皺眉，他的心也跟著緊緊懸起，冷汗已經將他的掌心浸濕了。

    他不停告訴自己，他的婉兒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她一定捨不得拋下他和孩子，她不會就這麼死的。

    可她的臉色是那麼地蒼白，氣息那樣微弱，他真的有種感覺，彷彿她會永遠離他而去似的。

    「太醫，她怎麼樣了？」獨孤漠迫不及待地問。

    「娘娘那一劍刺得很深，傷及筋脈，恐怕……凶多吉少。」

    「……」獨孤漠遭到了重擊，耳旁轟隆隆地雷鳴炸響，有一種心痛欲裂的感覺。他茫然地搖頭，「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太醫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她，求求你……」

    太醫以為自己聽錯了，向來高高在上，只懂得用鐵血手腕的大王竟然對他說……『求』字？能讓他放低身份這麼做的，恐怕只有蘇清婉一人了。

    他忙答道：「是，老臣一定會竭盡全力，保娘娘母子平安。」

    「謝謝……」獨孤漠哽咽道，擔憂地撫摸著蘇清婉憔悴如紙的臉。「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出來擋那一劍？你不知道自己還懷著孩子嗎？如果你們有什麼意外，叫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

    這個鐵血男兒，感到了生平未有過的恐懼，彷彿整個世界會隨著失去她而崩塌似的。

    他才剛剛走出對她的恨意，想要和她在一起，為什麼幸福這麼短暫，這麼快就要將它奪走？

    他握住她的手，緊緊將她包入自己掌心。彷彿這樣，就可以牢牢抓住她，不讓她離開自己。

    「婉兒，你一定要堅持住。為了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似是聽到了他的話，蘇清婉不安地嚶嚀起來，頭上冒出了大顆冷汗。

    昏迷之中，她在死亡線上掙扎著。她心中有著太多的牽掛，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死去，還有很重要的人在等她。

    侍衛急急來報，「大王，南宮軒吵著要見您。他說如果再不去，娘娘會有危險。」

    「什麼？」獨孤漠霍然起身，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婉兒中毒了，所以她剛剛才會說，求他不要傷害她的孩子之類的話？不行！他必須問清楚！

    他急忙轉向太醫道：「這裡先交給你，一定要照顧好她。」隨即朝天牢跑去。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南宮軒苦笑。披散的長髮後，那張醜陋無比的臉上帶著無限哀傷。「你來了……真沒想到，今天被關在這裡的人是我。」

    「你有什麼話快說！本王沒時間和你廢話！」獨孤漠心急如焚。

    「知道清婉愛你，你很得意吧？沒想到我處心積慮部署了這麼久，到頭來卻輸給你。你想知道清婉為什麼對你說那些話嗎？」他緩緩對上他的雙眼，嘴角掠過一抹冷笑。「都是為了救你！」

    「……」獨孤漠身體一僵，握拳。

    「我知道她愛你，所以只有讓你對她死心，故意安排了那一場戲。你真蠢，她為了救你，犧牲那麼大，你卻恨她，折磨她！」

    獨孤漠如遭雷擊，不敢相信他的話。「不會的……她知道我，我寧願死，也不願她背叛我。」

    「死太容易了，可讓她親眼看著我折磨你，她會忍心嗎？而且我下了毒，如果她敢向你坦白，她的孩子就會胎死腹中，這就是她為什麼沒向你解釋！」

    殘忍的事實如鐵錘一般砸在獨孤漠身上，他幾乎承受不起這巨大的打擊，全身如被烈焰炙烤一般痛苦。

    原來……她所做的一切都為了他，可他竟然不相信她，還折磨她，他真該死！

    他只知道顧及自己的感受，當他對她說出那番殘忍的話。他痛苦如刀絞，以至於他忽視了她殘忍面容後的心碎與無奈，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是個罪人！

    獨孤漠眼裡泛起了淚光，全身的力氣在那重擊中被抽光，他虛弱地退了幾步，倉皇苦笑。

    「為什麼她從來不告訴我真相……為什麼讓我那麼殘忍……」

    難怪他折磨她時，她的眼神總是有話要說，求他相信她，總有一天會告訴他理由。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最終換來的，只是他無情的傷害。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愛你！」南宮軒眼中的痛苦很深，卻有一種釋然的意味。

    鼻間泛起一股濕意，他哽咽著歎息道：「我原以為……只要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就可以得到她的心，但直到她為你擋劍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錯了……她對你的愛，已經比她的生命更重要！」

    「因為這份畸形的愛，我把天朝百姓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害父皇抑鬱而死，現在還害清婉受了傷……我真的……」

    南宮軒再也說不下去，悔恨的淚水脹紅了眼眶，終於沖脫出來，順著他滿是膿皰的臉滑落。

    「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我的報應啊……」

    「我成了毒人，只剩下幾天的命了，與其飽受折磨而死，不如自行了斷。」

    「但在死之前，我要把解藥交給你，並求你告訴清婉……對不起……」南宮軒將解藥交到他手裡，帶著無限的悔恨，掐斷了自己的脖子。

    倒下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種很輕鬆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前。他還是那個純淨的南宮軒，而她的微笑，還可以對他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