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0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80章

    「這碗蓮子湯臣妾熬了很久，加了很多名貴的藥材，很滋補的，大王一定要多喝兩碗。」水冰心幫他盛了一碗，送到她面前。見他怔怔地失神，有些不高興了。「大王？」

    「嗯？」獨孤漠這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大王根本就無心聽臣妾說話，恐怕大王的一顆心都在婉妃那邊了吧？」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獨孤漠勉強朝她微笑，「怎麼會？讓你費心了。」他接過碗，喝了一小口。明明是極為鮮美的湯，卻讓他味同嚼蠟。

    「大王，味道如何？」

    「很好！」

    「就只有這樣？」水冰心不滿地皺眉，「以前大王每每喝湯時，都會對臣妾大加讚美，現在卻敷衍了事，臣妾好失望。」

    「對不起……」獨孤漠拍拍她的手背，「只是最近太累了。」

    「那吃完飯，臣妾為大王彈首《高山流水》解乏可好？」

    「這……冰心，其實今天的晚膳，本王原本要在婉兒那用的。過來你這邊，已經有些對不住她了。用完晚膳，我要早些過去。」

    「臣妾知道，臣妾只是想為大王做點什麼，彌補七年來的虧欠而已，難道大王連機會都不願給我嗎？」

    「本王不是這個意思，但……」

    「好了！好了！臣妾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不會讓大王為難。大王安心吃完這頓飯，再聽臣妾彈首高山流水，臣妾就讓大王過去，好不好？」

    「嗯！」聽她這麼說，獨孤漠的才安下心來，拿起碗大口吃了起來。

    見他只顧著自己，急於將飯吃完，過去蘇清婉那邊，水冰心心裡很不是滋味，袖中的玉指早已握成拳。

    她不甘地想，難道大王愛她已經超過了她？不！她才是他最愛的人，她決不能讓後來者搶了大王。他越是急著過去，她就偏不放人。就算用再卑劣的手段，她也要將他留在自己身邊。

    悠揚的琴聲在宮殿內迴響，纖纖玉指撥動琴弦。水冰心彈著琴，不時瞟一眼獨孤漠，嘴角揚了揚。

    這首曲子……怎麼這麼長？為何他越來越困頓，眼皮好像要合上了？獨孤漠甩甩頭，努力驅散倦意。他一定不能睡著，等這首曲子結束，就能去見婉兒了。

    他一遍遍警醒自己，但最終抵擋不住那如排山倒海般湧上的倦意。眼前一黑的，倒在了桌在上。

    水冰心緩緩停下，掃了眼他身旁的檀香，低聲道：「琪兒，快把這香扔了。記住，不要讓人發現。」「是！」

    她走到獨孤漠身旁，輕輕推了推他。「大王？大王？」見他已然沉睡，她滿意地笑了，將他扶到床上，自己躺在他身旁。

    深深凝視著他那如鬼斧神工般冷峻的臉，她心中充滿了眷戀。伸手緩慢地婆娑，指腹撫過他有型的雙眉，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還有那豐毅的嘴唇。

    時隔七年，這張臉仍令她心中不已。她終於能看著他，而不是只能在夢裡想他了。

    「對不起……讓你等了七年……我無法原諒你殺害我的家人……但我更無法停止愛你。已經七年，所有的仇恨都該結束了，我不想再活得那麼累……」

    「我一直愛著你，所以你不能背叛我，愛上別人。我們不是約定過，這一生只屬於彼此嗎？你不會背叛你的誓言，你會永遠愛我，對不對？」

    「你對蘇清婉不過是一時的迷戀而已，我會讓你看清楚，你愛的人是我，一直都只有我一個。漠，我愛你，我會一直陪著你。安心的睡吧，我不會離開！」水冰心緩緩閉上了雙眼。

    半夜，獨孤漠猛地睜開雙眼。看到懷裡躺著水冰心，他猛地一震，一時反應不過來。他還記得，她說他聽完《高山流水》就可以走，他怎麼會在這裡睡著呢？如果他在這留宿，婉兒一定都會誤會的。

    想到這，他無比心慌。急忙拿開水冰心的手，起身欲離開。

    但他的動作驚醒了她，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大王……您要去哪？」

    「大王……您要去哪？」

    「婉兒還在等我，我要回去！」

    「可是現在是半夜，婉妃一定睡了，您明天回去不也一樣嗎？」

    「不！等不到我，她一定不會睡的！」雖然她表現得那麼不在乎，但他就是知道，她一定會等他。他彷彿能切身感受到她的失落和痛，那比在他心口插幾刀還痛。

    「大王……您在乎婉妃的感受，就可以不顧臣妾嗎？」水冰心滿眼傷痛，「這段日子，您每天都和她在一起，這還不夠嗎？「

    「您和臣妾已經七年沒見了，您知道臣妾有多想您嗎？臣妾好不容易才走出過去的陰影，大王應該多花點時間陪臣妾才對。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想著另一個女子，這對臣妾不公平。」

    「冰心……本王不是不顧你的感受，只是本王已經失約好幾次，不能再讓她失望了。你會痛，她也會。而且她總是裝得很堅強，更讓我心痛，我不能再辜負她。」

    「大王……就這一次，臣妾求你留下來。」她緊抓住他的袖口，急切地懇求著。

    但這次，獨孤漠沒有再心軟。他拂開她的手，毅然留下一句，「對不起！我必須過去！」隨即匆匆離開了。

    「大王……大王……」水冰心追到門口，一遍遍呼喚著。但獨孤漠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無邊夜色中。

    水冰心絕望了，如同掉進了一個冰窟裡，寒意將她籠罩，冰冷刺骨。她無力地癱倒在冰涼的地面上，蜷縮成一團，悲痛地哭了。

    清婉居，蘇清婉已經在銅鏡前坐了三個時辰。她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著，任冷風吹進窗子，將她柔弱的身子吹得冷硬。

    天際已經微微顯現出一道亮光，天，就快亮了吧！這已經是大王在王后那過的第二個晚上，會不會從今以後，他都在那留宿。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抱著，寵著她，用一些蜜語甜言哄她睡覺了。

    沒有了他，這宮裡變得空蕩蕩的，剩下的只有空虛和寂寞。死一般的沉寂，讓她恐懼。

    手……不自覺撫上肚子，那是唯一能令她感到溫暖的了。想到肚子裡的孩子要和她一起承受這孤獨寂寞，她落下了辛酸的熱淚。

    「對不起，寶寶，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有能力挽留住爸爸，讓你也跟著一起孤單，對不起……」

    「可是，你爸爸愛的是她，叫媽媽怎麼辦？他可能不會再回來，那些幸福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不屬於我了……」

    獨孤漠站在門口，聽到那些話，內心疼痛不已。原來，她並不是不在意，只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孤寂。

    想到這兩日，她可能都是這樣默默垂淚到天明，第二天卻要故作堅強，獨孤漠真的很心痛很心痛。鼻頭一陣酸澀，眼眶都紅了。

    他在也忍不住，衝上去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旁哽咽道：「誰說我不會再回來，誰說幸福不再屬於你，我永遠都是你的……就算你再怎麼故作無所謂，再怎麼趕我走，我都不會離開！」

    「……」蘇清婉背脊一僵，呆怔片刻後，更覺得委屈了，眼淚像斷了線的淚珠子一樣大顆大顆落下。

    「你這個傻瓜，明明捨不得我，為什麼要裝得毫不在乎？你以為你故作堅強，就能讓我放心嗎？那只會讓我更加心痛，愧疚得恨不得死去……」

    獨孤漠從未像此刻這麼恨過自己，他真是個混蛋，竟然看不住她的堅強都是偽裝的，竟然讓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默默承受著一切，讓她痛苦，他真沒用！

    「這不能怪大王……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該讓大王為難，臣妾也想大度些，不去嫉妒，可是想到大王和王后在一起，臣妾真的很痛，臣妾不能沒有大王。」

    蘇清婉再也不想騙自己，沒有他的夜，真的好漫長，她覺得自己要在那漫長的等待中衰老死去了。幸好，他沒有不要他。她知道他不會那麼狠心，他一定不會丟下她的，她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