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7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47章

    「男兒裝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還有這個，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的地址。」蘇翌憔悴了很多，唇角的笑容蒼白得令人心疼。

    「謝謝，大哥！是我對不起你！」

    蘇翌搖搖頭，「你說的對，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以前是我太固執了。時辰不早了，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太危險，我自己去！」

    「就是因為危險，我才要親自送你去。走吧，就讓我這個當大哥的，最後為你做點事，好嗎？」

    蘇清婉猶豫片刻，點點頭。「謝謝大哥！」

    他們趁著夜色出了客棧，蘇清婉坐在馬車內，拿出紙，上面是赫連祈現在住的地方。她猜的沒錯，他果然沒有離開。她想在回宮之前最後見他一次，勸他回國。

    上次他受了重傷，不知道怎麼樣了，希望不要有事才好。

    到達客棧後，蘇清婉就和蘇翌分手了。但蘇翌並沒有走，他藏在一個隱秘的角落，守護著她。

    還沒走到赫連祈房門口，蘇清婉便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她快步上前推開門，幾乎不敢相信，躺在床上那個病怏怏的人，就是如仙人般的赫連祈。

    他原本就很清瘦，重病中的他，更是骨瘦如柴。原本白皙的肌膚變得蒼白，幾乎可以看到細微的血管。白雪般衣袍上血跡斑斑，就像雪地中盛開的紅梅。

    他大力喘息著，就像缺氧已久的魚，連呼吸都十分困難。他撫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著。「咳咳……咳咳……」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蘇清婉心疼地紅了眼眶，酸澀的喉嚨間逸出破碎的呼喊，「赫連……」

    赫連祈如遭雷擊般定住，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緩緩抬頭。當那令他思念如狂的清秀面容出現在他視線中時，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全身的血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流動著，彷彿有把大錘在一下下砸著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眼中的震驚緩緩變成了如狂的欣喜。

    「清婉……是你嗎？」這一聲，飽含著欣喜、激動，還有一絲恐懼。他怕，這只是他的幻覺。一眨眼，她就會消失，發現這只是夢。

    「清婉……是你嗎？」

    「是我！」蘇清婉忙跑到他床邊，焦急地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上次的傷還沒好嗎？」

    「不是……我很好！」赫連祈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你騙我，你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怎麼可能沒事！」蘇清婉心疼得不知所以，眼眶泛起灼熱的痛，變得又濕又紅，淚光閃動。

    「別哭……我會心疼的。」赫連祈的笑容溫潤得如同天山上最純淨無邪的冰雪，他抬起消瘦的手，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溫熱的淚珠，讓他的心也漸漸暖起來。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所以我在這裡等。」赫連祈的笑容是幸福的，彷彿得到糖的小孩子，安心又感動。「你看，我是對的，你來了！」

    「你怎麼這麼傻！不是讓你回赫連國嗎？你是一直住在竹林內，四季溫暖如春。下來山，肯定抵禦不了寒冷。再加上上次受的傷還沒好，才會病得這麼厲害。如果你回赫連，一定會有最好的太醫為你醫治，也不會瘦成這樣。」

    「身體上的苦遠遠不及對你的思念之苦，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我怎麼能走。是我不好，我沒用，不但不能保護你，還總是害你擔心。不要怪我，好不好？」

    「傻瓜，我怎麼會怪你，我只是心疼你。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吃藥？」

    「哼！他連房租都付不起，哪還有錢吃藥。」一道嘲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店小二走進來，趾高氣揚地嚷嚷道：「你是他朋友嗎？正好，幫他把房錢給付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把他趕出去了。一天到晚生病，真晦氣！」

    「你——」蘇清婉真想狠狠一巴掌抽在那張市儈的臉上，但赫連祈拉住了她，微笑著搖搖頭。

    「我什麼我，吃飯住店不要錢嗎？快給錢，不然把你們掃地出門。」

    蘇清婉氣急，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塞給他。「這些夠了吧？快滾出去。」

    小二即刻變了臉色，忙不迭點頭。「夠了夠了……小的這就下去……客官慢慢聊。」

    「真是世風日下，怎麼會有這種人。」蘇清婉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不要生氣了，他也是為了謀生而已。」赫連祈紅了紅臉，「都怪我，讓你看到這麼窘迫的一幕。」

    「怎麼能這麼說，如果不是為了等我，你根本不用受這份委屈。你現在身子這麼差，必須喝藥，我去幫你抓。」

    「不要……」赫連祈拉住她，一臉不捨。「我只要看著你就會好，不要離開我……咳咳……」

    「不行，一定要喝藥。我寫張藥方，讓小二去抓藥可以吧？我不離開！」

    「……嗯！」赫連祈這才鬆手，「那你要快點回來，我等你。」

    熬好藥，蘇清婉一口一口喂赫連祈喝。他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心中充滿了甜蜜。真好，她終於回到他身邊了，這不是夢！他就知道，她心裡還是有他的，她一定不會丟下他不管。

    他忽然很希望自己一直病下去，那她就會一直對他這麼溫柔，只屬於他一個人。

    「苦嗎？」

    「不苦。」赫連祈搖搖頭，只要是她喂的，就算是毒藥，也是甜的。

    「這裡……」蘇清婉用手巾拭去他嘴角的藥汁，他卻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著她。「清婉，我們永遠這麼幸福好不好？」

    「……」她怔了怔，無法面對他那雙清澈如鹿的眸子，勉強笑了笑。「先把藥喝了吧，涼了就沒效了。」

    「你還是沒有辦法和我在一起嗎？」赫連祈失落地歎了口氣，原本柔和的面容染上淡淡的哀愁。「你這次出宮，很快就要回去嗎？」

    「……嗯！」

    「是因為獨孤漠嗎？他威脅你了？」

    「不是！是我心甘情願回去。我已經答應他，永遠不會離開他。」

    「為什麼？你以留在他身邊為代價放了我嗎？」

    「不是！是我被他的誠心感動了，而且我已經是他的妃子。不管願不願意，這一生都無法離開他。」

    「不是的！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逃得遠遠的，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姓埋名，過尋常百姓的生活。」

    「這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這次，恐怕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蘇清婉很艱難才說出這句殘忍話。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注定他們無緣，不如盡早讓他斷了這個念頭。

    「不……我無法想像以後見不到你，你忘了我們間的約定嗎？你說過你會把戒指帶在身邊，你說過會考慮我們的將來，怎麼能說便就能變呢？你騙我的嗎？」

    「我沒有！只是有些事並不是我能決定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但這既然已是事實，我無法改變。」

    「真的……無法挽回了嗎？」赫連祈處在絕望的邊緣，仍在做最後的請求。

    蘇清婉搖搖頭，「對不起！」

    「我早就知道……只是還一直奢望會出現奇跡……但最終，這個夢還是破滅了。」赫連祈眼中泛著淚光，他深吸了口氣，似下了很大決心，定定地望著她。「你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