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0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60章

    「嫁給我，好嗎？我知道，我只是一個質子，給不了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會努力讓簡單的生活變得不簡單，平凡的日子充滿新奇。我希望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你，為你準備好早餐，等你醒來。我們一起彈琴，一起採藥，一起看日出日落，雲卷雲舒。」

    「如果有一天，這種生活令你覺得單調了，我們就離開這裡。你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和你在一起，貧窮也是富有，雨天也如同沐浴在陽光之中，即使有一天我們老了，我也會像此刻這般愛你，珍惜你。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不可否認，這番表白徹底打動了蘇清婉的心，令她感動不已。可是，他越是如此，她越不敢給他希望。她怕自己永遠無法將那個人驅逐出去，她怕會讓他失望受傷。

    「赫連，我……我只是個很普通的女人，或許你和我在一起久了，就會發現我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好。我不想讓你失望，也不想自己受傷。」

    她相信遲言希曾經真的很愛她，只是時光會慢慢消磨激、情。當她不再能給他新鮮感的時候，他就愛上了別人，她不想再因為同樣的原因受傷。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你喜歡簡單，我可以過簡單的生活。你喜歡熱鬧，我也可以改變自己。對我而言，你是永遠發掘不盡的寶藏。即使再平淡，也是幸福。」

    「可如果，我心裡還有另一個人呢？」

    赫連祈怔住，「……是……王嗎？」

    「不是！是我曾經深愛過的一個人。我不想騙你，我真的不能給你承諾。」

    「如果你已經決定忘記他，那我願意等，直到你完全將他從心裡驅逐出去。」赫連祈微笑，笑容裡卻難掩蒼白。「你現在無法接受我沒關係，但請你不要這麼快拒絕，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他問得那樣小心翼翼，那樣卑微，傷害他的話，蘇清婉根本說不出口。

    攤開她的掌心，將戒指輕輕放進去，他的眼神裡滿是深情與溺寵。「我會一直等，直到你願意戴著戒指的那一天。」

    『漠宮』，獨孤漠焦急地走來走去，突然猛地頓住，問身後的蕭衛。「已經第幾天了？」

    「十四天。」

    「十四天？」那也就是說，明天就可以去接他了？

    可是現在還是早晨，到第二天天亮還有十幾個時辰，他實在等不了了。赫連說半個月，也只是估算吧？十四天也是半個月，如果他現在去，也不算違背約定吧！

    打定主意，獨孤漠一刻都不能再等，大步朝宮外走去。他現在就要去接他，再看不到他，他一定會瘋的！

    但他剛一走到門口，就有侍衛急匆匆衝進來，「大王，邊域急報，御國起兵了！」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知道御嵐風死了，哼！不自量力的彈丸小國，竟敢與他對抗。獨孤漠不屑地說，「本王知道了。」

    「大王，此次御國起兵還聯合了周邊國家，形勢不容樂觀，威德將軍在外求見，請求立即帶兵鎮壓！」

    「……」該死！怎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獨孤漠暗惱，矛盾了很久後不得不妥協。「蕭衛，現在就去『竹音』，今日務必把蘇清婉接回來。」就算不能去接他，他也要在第一時間看到他。

    「是，大王！」

    自從那日表白過後，蘇清婉和赫連祈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再滿足於偷偷看她，而是經常長時間凝視她，直到她的臉紅得像番茄一樣，才滿足地移開眼。

    而這也讓蘇清婉非常頭痛，沒想到仙人動情後，竟然變得這麼直接，實在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新竹風鈴在屋簷下輕搖擺盪，不時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音。

    幽翠綠，隔離了外界的喧囂，彷彿人間仙境，世外桃源。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如有山水潑墨畫般清淨。

    赫連祈站在迴廊上，滿眼幸福地凝視著如詩如畫的景色，暖暖的溪流在心裡流淌著。從袖口拿出一片竹葉送至唇邊，他忘我地吹奏著。

    眼前是一襲青綠的女子在煙雨中漫步，雙眼清澈，長髮飄逸。回眸一笑間，萬物失色。

    片刻後，琴聲和著他的曲音響起。他轉頭，蘇清婉正彈奏古琴，笑容溫婉。他們彼此凝視，和著對方的曲調，綿長婉轉。

    紅唇輕啟，蘇清婉吟詠道：「當時只應掉頭轉，轉得頭來路遙遠。何似仁王高閣上，倚欄閒唱望江南。琴音斷，魂魄被弦牽。」

    「意似流雲隨水去，神如香霧與風纏。心被一箏穿。天籟寂，夢境到江南。三葉蘭舟飄蕩蕩，幾絲柳絮豎纖纖。」

    兩人彷彿神仙眷侶，融入在這美麗的竹林畫幕中。他們都太過專注，沒有察覺到一道身影已經定在不遠處很久，他眼裡充滿了震驚。

    接到大王的命令，蕭衛一心想著趕快見他，迫不及待地趕到這裡。但沒想到，看到了這麼一幕，她竟然是女子！

    猜測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不可自拔地被她深深吸引，原來是因為她原本就是女子！

    他難以描述自己此刻有多麼激動，多麼驚喜。他甚至有一點點怪她為什麼要女扮男裝，讓他受盡折磨，想盡辦法逃避。

    她真的好美，好美，那頰邊的疤痕絲毫未損她的美麗，她依舊美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不！仙子都不及他萬分一的美麗。他不敢眨眼，害怕這只是夢，當他睜開眼睛時，她就會消失。

    這一幕多麼令人賞心悅目啊，她和赫連祈琴瑟合鳴，美好得如同畫卷中的仙侶，而這又讓他有些嫉妒，有些……自卑。

    只有像赫連祈這樣高貴的人才配和他站在一起，而他……相比之下，他是那麼地平凡，卑微。他的世俗，只會折損了她的優雅高貴。

    生平第一次，蕭衛痛恨自己只是個小侍衛。只敢這樣遠遠地望著她，連上前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竹葉聲戛然而止，赫連祈愕然望著那道黑色身影。不是才十四天嗎？獨孤漠這麼快就派人來了？他以為他會遵守約定才對，那她的女子身份……

    「怎麼停……」蘇清婉順著他驚愕的目光望去，眼睛也陡然睜大，猛地站了起來。

    哥？」他怎麼會來？她想逃回竹屋，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眼神分明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她心慌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步靠近。

    赫連祈擋在了她身前，護著她的手有些顫抖。

    蕭衛握緊拳頭，令自己看上去毫無異常，盡量以最平靜的語氣說：「大王派我來接你回去！」

    「不是十五天嗎？還有一天……」

    「大王派我接你回去。」蕭衛並不看赫連祈，語氣強硬。

    「不行，還沒到時間，你不能帶她走……」

    他對她的緊張刺激著蕭衛的神經，他覺得那異常刺眼。他突然伸手抓住蘇清婉的手臂拉向自己，力道很大卻不會弄痛她。

    「不可以……」赫連祈心慌地抓住她另一隻手臂，顫抖的聲音充滿了驚惶。

    蕭衛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倏地一加大力度就將蘇清婉拉到了自己身後。

    赫連祈心急如焚，急著將蘇清婉救回來，但蕭衛一隻手就阻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