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50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50章

    蘇清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隔了一會才意識到他真的說話了，激動得直點頭。「嗯！你願意救娘娘？」

    「如果代價是你替她死呢？」

    「……」蘇清婉怔怔地，一時間難以理解他的話。

    「你不是很想救她嗎？一命換一命如何？」

    這下蘇清婉聽清楚了，想都沒想就直接點頭。「好！只要你肯就娘娘，就算讓立刻我死在你面前，也心甘情願。」

    「……」這下輪到赫連祈失語了，為了救她，他竟然連命都不要？世間真的有這麼堅定的感情嗎？

    「你……愛她？」儘管他知道自己不該管，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不是愛，而是親情。」蘇清婉微笑著說：「對我而言，她不止是主子，更像是我的家人和朋友。她曾經幫過我很多次，這次就當我回報她吧。我死後，請你務必遵守承諾。

    「親情……」低喃著這兩個字，赫連祈隱隱想起三年前，他被送往答祿時，父王母后痛哭的情景。

    自從來這後，他的心就徹底死了，將自己封閉起來，不想接觸任何人。因為所有人來找他都是帶著目的，求他救他們的主子也不過是想陞官發財，或有其他更齷齪的目的。

    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因為親情來求他，他該答應嗎？

    赫連祈猶豫之時，另一個聲音在耳旁響起。「他是做戲的，主僕間永遠只有利益關聯，不可能有親情。他這樣做，只是怕主子死後，自己也沒有好下場而已。說願意以死交換，也只是欺騙，你絕不能相信他。」

    「你想怎麼要我的命？」只要能救公主，她做什麼都願意。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救她，你走吧！」

    「……」喜悅一掃而空，蘇清婉的笑容瞬間僵在唇邊。「你不是說，只要我……」

    「你走吧！我不會幫你！」流水般清亮的清澈的聲音，卻帶著不容商量的意味。

    蘇清婉歎了口氣，又重新打起精神。「既然如此，我明天再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答應的。」

    『漠宮』。結束了一天的朝務，獨孤漠往長椅上一坐，以手撐著額頭，眉宇間略顯倦態。最近周邊幾個國家蠢蠢欲動，實在讓他有些心煩。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隨口問了句：「那個天朝公主死了沒有？」

    蕭衛搖頭，「只是情況更嚴重了。」

    「他呢？」

    「……」蕭衛緩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大王所指的『他』是蘇清婉。什麼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個特定人物了？

    「他每日都會去『竹音』。」

    「竹音？」難道他是去……額頭離開手，獨孤漠眼中掠過一道精光。

    「是！如今赫連祈是唯一能救嫣王妃的人，所以他每日清早便上山，直到半夜才下來，已經十幾日了。」

    這麼說，他每日都和赫連祈在一起？獨孤漠胸口冒了幾個酸泡。但更令他受刺激還是在後面，蕭衛接著說。「最近幾日，他天還沒亮就去廚房準備糕點，帶上山。」

    「……」胸口一股酸澀的液體來回翻騰，讓獨孤漠只差沒暴跳如雷。求他也就算了，他現在竟然還每天做東西給他吃？這算什麼？

    不是說那個赫連祈連神仙去求他都沒用嗎？怎麼會吃他的東西？難道連他也禁不住他的『誘、惑』。

    獨孤漠越想越不爽，腦中不停浮現出他柔弱地躺在赫連祈懷裡，親手為他吃東西的畫面。甩甩頭，他極力想將那不堪的畫面驅逐出腦海，但反倒備受折磨。

    最後，他在心裡堅定了一個念頭，他絕不能再讓這種事繼續下去。就算他要求，也只能求他。

    第二天，蘇清婉照例在天亮之際準備好了糕點，結果提著食盒剛一走出去，就撞上了一堵人牆。長時間沒好好休息，她原本就體力不支，哪經得起這麼一撞，踉蹌著退了好幾步。幸而一隻大手及時拉住她，她才免慘遭摔倒的厄運。

    原本要說出口的「謝謝」在看清來人之後止在唇邊，蘇清婉睜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獨孤漠。她揉揉眼睛，期待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那得天獨厚的尊貴，世間罕見的凌厲稜角，還有那足以在一秒鐘將人東結成冰的眸子……不是獨孤漠，又是誰呢？

    見她拚命揉眼睛，好像很不想看到他似的，獨孤漠臉色鐵青，緊緊扣住他的手。

    他這是什麼態度？他整晚沒睡，天還沒亮就趕過來，他卻……不想看見他？他是王，他應該受寵若驚，歡欣鼓舞才對，怎麼會是這副截然相反的表情。

    獨孤漠暗惱，只差沒扯開他的嘴角逼他笑了。

    手上的劇痛總算讓蘇清婉反應過來，她皺皺眉，不情願地喊了聲。「王！」

    「見了本王，還不下跪？」獨孤漠並非真心想讓他下跪，但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清高的樣子。

    蘇清婉撇撇唇，沒有回應。就算要跪，也要跪在有用的地方，比如求赫連。而他，即使她的雙膝跪穿了，他也不會救公主，她何必浪費這個氣力。

    「你……」他可是越來越囂張了，竟然連他的命令也敢違抗，她當他這個王是紙糊的嗎？獨孤漠怒火沖天地瞪著他，可他還很執拗地不看他的眼睛，更是令他火大。

    不想再和他耗時間，蘇清婉試著掙脫他的手。「如果大王沒事，請放奴才走。」

    「本王親自來找你，還叫沒事嗎？」話一吼出口，獨孤漠自己都震驚了。他竟然承認了他是來找他的？他不是不停告訴自己說，只是路過嗎？原來，他一整晚的焦躁竟都是為了他，為了她和赫連終日在一起！

    蘇清婉並沒有察覺到其中的異情，她不是很耐煩地問：「大王找奴才有何事？」

    「你每日去『竹音』，是為了求赫連祈救那個刁蠻公主？」

    他怎麼知道？蘇清婉略感吃驚，但轉念一想，他是王，即使他不主動關注，也會有一大批人主動報告。

    「不敢承認？」

    「既然大王已經知道了，又何須奴才承認呢？」

    「……」他竟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若是其他人，他早就一掌劈死他了。可對象是他，獨孤漠只能自己氣得要死，冷峻的容顏跳動著怒氣。

    「奴才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請大王放開奴才。」

    「本王偏不放。」獨孤漠負氣地說，神情有些像無理取鬧的小孩。

    「……」蘇清婉皺眉，她怎麼覺得他這麼像蠻不講理的小孩呢？語氣裡一點殺氣都沒有。

    獨孤漠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自然地低咳了聲。「總之，你別白費力氣了，赫連祈是不會幫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謝大王關心，但只要有一線希望，奴才就決不放棄。奴才不像大王，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娘娘出事。」想到那天他的殘忍，蘇清婉不禁帶著些恨意。

    「你是在諷刺本王嗎？」獨孤漠握緊拳頭，冷魅的眸子爆發出劇烈的怒氣，臉色鐵青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