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7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27章()

    「你們兩個都別忙了，」南宮語嫣的火氣消了些，略感愧疚道：「本公主是生他的氣，你們沒必要跟著受罪。」

    「公主，清婉給您泡杯茶消消氣好嗎？」蘇清婉避免再提及那件事，淡笑著說。

    望著她充滿善意的臉，南宮語嫣心想那件事絕不能再拖了，便轉頭向彩蝶。「你先在門外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彩蝶走後，蘇清婉走近了些，略感不解地問：「公主有話對清婉說嗎？」

    「嗯！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見她點頭，她認真地望著她的眸子。「你和蘇翌什麼關係？」

    蘇清婉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尋常，遲疑道：「公主想知道什麼？」

    「蘇翌喜歡你，對嗎？」

    「……」蘇清婉驚訝片刻，但還是點點頭。「是！」她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她會知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南宮語嫣忍痛繼續問：「當初你明知道我對他的感情，為什麼要欺騙我？」

    「清婉只是不想讓公主傷心，而且清婉對大哥只有親情，沒有愛，清婉也很希望公主和大哥在一起！」她如實道。她承認當初是她只想著不傷害她，考慮不周，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騙她。在這個時代，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如妹妹般的親人，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她。

    「……可是，他不是你所說的『青梅竹馬』嗎？」

    「公主誤會了。」蘇清婉愧疚地說：「所謂的青梅竹馬，不過是清婉不想陪嫁到答祿的而捏造出來的，請公主恕罪。」

    「捏造出來的？那言希又是誰？」

    「言希？」蘇清婉徹底驚住，緊張地問：「公主如何知道他？」

    見她反應激烈，南宮語嫣更確定他是對她而言極為重要的人。「那晚你發燒，整晚都在叫他的名字……他，是你愛的人嗎？」

    他是她愛的人嗎？蘇清婉苦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曾讓她刻骨銘心地愛過，更讓她徹徹底底地恨過。這樣一個人，三言兩語又豈能述說盡她對他的感情？

    蘇清婉搖搖頭，唇角的笑容淡到幾不可見，透出一種蒼涼。「也許曾經愛過，但如今……我真的不知道。」

    「如此說來，你並不愛蘇翌，是我誤會了你？」南宮語嫣一陣愧疚，濕了眼眶。「清婉，我對不起你……」

    「……公主為什麼這麼說？」

    「蘇翌的那番表白，我聽到了……」

    「……」

    「原本，我承諾過放你走。可聽到那番話後，我誤以為你欺騙了我，又不甘心你得到了蘇翌的心，所以才會一氣之下讓你陪嫁到答祿，執意拆散你們。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任性，你根本不必受這麼多苦。」

    原來她強迫她陪嫁到答祿，一路上又對她冷眼相向，都是因為那番話，都是因為誤會！蘇清婉怔怔地，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上天會跟她開一個這麼大的玩笑。

    「清婉，你別這樣……」南宮語嫣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你罵我吧，氣我吧，就是不要不理我……你對我這麼好，我卻不相信你，我真該死。」

    蘇清婉心痛地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空氣竟讓她覺得那樣冰涼。事已至此，她道歉又有什麼用呢？道歉就能改變命運嗎？她明明知道，無論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怪她，更不會恨她啊！

    「清婉，求求你別這樣……」南宮語嫣真的很怕她不再理她了，她抱著她，像孩子般脆弱而無助地哭著。「清婉……我錯了，是我不好……你一定恨死我了！」

    懷中的她簌簌顫抖著，那樣脆弱。蘇清婉緩緩抬手，輕撫她的黑髮。一滴清淚由她眼角滑落，帶起微笑。「公主，清婉怎麼會恨你呢？不管你做什麼，都是清婉最好的朋友，是清婉的親人。是清婉隱瞞在先，公主生氣也是應該的！」

    南宮語嫣哭得眼兒紅紅，哽咽抽泣著。她寧願她罵她，就是不要她對她好，她的善良只會讓她更加自責。

    「別哭了，忘了吧……」既然命運如此安排，她們又如何能逃脫呢？

    「清婉，你真的這麼不想去答祿嗎？」

    蘇清婉不想騙她，點點頭。她只想做一個避世的教書先生，平平靜靜地過一生，害怕捲入可怕的宮廷爭鬥。更何況，還要面對獨孤漠。

    每次看到他，她都會想起前世那些不堪的記憶，連做夢都害怕那殘酷的命運會在這一世延續下去，永遠逃不開他。

    「既然你不想去，那逃吧！」南宮語嫣一抹眼淚，堅定地說道。

    「逃？」蘇清婉震驚地望著她。

    「嗯！現在走還來得及，否則到了答祿，就真的沒辦法離開了。」

    「不行……清婉不能走！如若清婉走了，公主一定會受到責罰！清婉不走……」

    「你不用替我擔心，我是公主，就算獨孤漠再殘暴也不敢真的對我怎麼樣。你跟著我，只會受到牽連，我不能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可是、可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蘇清婉心亂如麻，無法思考。她確實很想離開，也曾想過逃跑，但如果因此害了公主，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別可是了，你只是個侍讀，獨孤漠不會在意。你再不走，就真的來不急了！清婉！」

    「……」

    「錯是我造成的，就該由我承擔。」南宮語嫣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無比鄭重。「我一直把你當成姐姐看待，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受苦。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否則我會愧疚終生的！」

    「公主……」蘇清婉已淚流滿面，她不知該說什麼來報答她的恩情。

    「侍女的衣服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趕快換上。還有這個包袱，裡面有足夠的盤纏。答應我，你一定要平安回到天朝！」南宮語嫣哭著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哀傷與無奈，但更多的，是釋然。

    清婉，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你一定要幸福！

    第二日啟程時，獨孤漠沒有看到那個一見他就像老鼠般藏起來的小侍讀。他微微停步，不禁有些奇怪，他不是每天都很早起嗎？怎麼今天不見人。

    彩蝶哆哆嗦嗦地跟在南宮語嫣身後，用蚊子般輕的聲音問：「公主，真的行嗎？大王好像在看我們耶。」

    南宮語嫣原本就怕得要命，被她這麼一說，更緊張了。但她仍強自鎮定，「有本公主在，怕什麼。」提了口氣，她揚著美目瞪向獨孤漠，口氣不善地喊道：「看什麼看，再看本公主把你的眼睛挖掉。」

    殊不知，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心也快從胸膛裡跳出來了。幸而獨孤漠只冷冷掃了他一眼就一躍上馬，「啟程！」

    南宮語嫣撫著胸、口重重喘了口氣，好在他沒發現，她就快被嚇死了。「彩蝶，快扶本公主上馬車！」

    「嗯？」

    「快啊，本公主腿軟……」

    「哦！哦！」彩蝶忙七手八腳地扶著她，大膽如公主，原來也會害怕啊。

    馬隊走了一個上午，南宮語嫣和彩蝶相視無言地坐著，一顆心緊懸著。只要馬車外有一點響動，她們都會受到極大驚嚇。

    彩蝶忍受不了這凝滯的氣氛，忍不住小聲問：「公主，這樣真的能行嗎？」

    「不知道！」南宮語嫣悶悶地答了句，心裡也沒底。「能拖幾天拖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