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節 曼施坦因挨罵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警衛們衝向高射炮。「看。小伙子們上去了。」鮑曼興奮地喊叫。元首不以為然。他知道操縱高射炮是個專業活。不像機槍抱起就能打。他欣賞警衛戰士們的無知無畏。但更讚賞麗達和冉妮亞。此刻。這兩人像牧羊犬一般衝向那些個逃兵。一邊把俄語中最難聽的話傾瀉在驚愕的炮手身上。一邊把那幾個俘虜從牽引車裡拽出來。麗達揮舞著皮帶。冉妮亞左一腳右一腳地踢屁股。把他們像趕羊一般驅趕向高射炮。
領袖衛隊的警衛們可不是蓋的。迅速佔領了高射炮後。很快就各司其職:衛隊長京捨通通通地發著炮。負責元首行李的漢格爾在裝炮彈。專門給元首送報紙的黑森瘋狂地搖動方向機。第一串炮彈在遠處綠茵茵的草地上犁出了一條水溝。順便炸斷了一個老百姓的大腿、再把一隻羊開膛破肚;第二串炮彈成功地飛向碧空如洗的天空;第三串炮彈指向飛機。那架飛機開始冒煙。警衛們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即從炮位上跳起來高聲歡呼起來。與此同時。空軍女兵在苦笑。而被驅趕到陣地、飽受拳打腳踢的炮手們在竊笑。
格利特飛奔過去跳進京捨的懷抱。興奮異常地擂打他的胸脯:「你真行。你真行。」
愛娃站起來拍手:「傻大個。真有你的。剛一打就打下來了。真行。」
「行個屁。」隨著冉妮亞手指的方向。大家注意到雲層裡翻出幾架德國戰鬥機的身影。那是人家打的。與這些鳩佔鵲巢的假冒偽劣炮手們沒有一點關係。最後一架蘇軍飛機遁向他們來的方向。而戰鬥機在後面窮追猛打。
驚奇異常的女空軍下士摘取鋼盔。露出與冉妮亞一模一樣的披肩發。跳躍著跑過來在元首面前站定。右臂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線。李德還禮。輕輕地拍了拍她通紅的臉孔。勉勵了幾句。又向那些驚駭的蘇軍戰俘招了下手。與愛娃手挽手返身向公路走去。
公路上停著幾輛大轎車。幾個軍官模樣的站在路堤上向這邊探頭探腦。冉妮亞快步跑到李德跟前報告說。曼施坦因來迎接了。
李德抬頭。遠遠望見那幾個人正衝下公路向他跑來。其中一人笨重的高統靴被路邊的鐵絲網絆住了。往前踉蹌了幾步後一頭栽倒在一堆牛糞上。鬧了個滿臉花。
那幾個軍官在離元首十米外站成一排。隨即敬二合一的軍禮……先伸出右臂敬納粹禮。收回時變成軍禮。曼施坦因早早把手伸向元首。但是李德沒理睬他。把手伸向他的剛才吃了牛糞的參謀長。
李德與興奮異常的將領們寒暄了幾句後才發現似地轉回身子:「哎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曼施坦因二級上將嗎。我怎麼給忘記了呢。」
曼施坦因臉上紅了陣白一陣。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歉意、愧疚、報怨、不服、埋怨。最後變成了迷惑。迷惑不解的不光是將領們。連鮑曼、冉妮亞和麗達也都臉上寫滿了問號:曼施坦因明明是一級上將。元首怎麼說成了二級上將。是口誤、還是有意為之。
元首把橫在面前的曼施坦因推到一邊。率先走向公路。故意裝作高興地喊叫:「啊。馬丁。我們再也不用像沙丁魚一樣擠裝甲車了」。曼施坦因怔忡了片刻。以百米賽路的速度衝到大轎車跟前。親自為元首打開車門。並坐到元首的身邊位置。
元首坐在第一排。將軍們眾星拱月般坐在周圍。一路上曼施坦因眼巴巴地望著元首。為了引起元首的注意。他先是坐到元首旁邊。後來專門與別人換了位置。坐到元首的對面。元首講話時點頭的動作幅度比誰都誇張。附合聲比誰都大。笑聲比誰都高。拍手叫好時巴掌比誰都響。手都拍紅了。可是元首一路上跟別人打渾罵科、打情罵俏。對他視而不見。
「凱特爾。你都當了60軍軍長了。真是朝裡有人好做官呀。」元首對德國人民議會主席凱特爾的弟弟小凱特爾玩笑道。曼施坦因媚笑著解釋:「我的元首。人家以前就是128軍的軍長。」元首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臉與別人談笑起來:「休伯中將。聽說你找了個俄羅斯小妾呀。味道怎麼樣。啊。」
大家感到一陣涼爽。車隊拐進林蔭道。不久來到曼施坦因的第五裝甲軍團臨時司令部……白樺林深處的原林場辦公樓。幾個德軍士兵忙於剷除牆壁上的斯大林語錄:生活變好了。同志們。生活變得更美好了。
「半個國家都丟失了。還在吹牛皮。真是鴨子爛了嘴不爛。」元首嘲諷著進入房間。哨兵見到元首時。驚駭地呆立在哨位上。直到元首一行走進司令部時還沒恢復過來……呆若木雞。
寬敞的指揮部裡人來人往。電話鈴聲此起彼伏、發報機嘀嘀噠噠。一座一個參謀高高在上。桌子上放著椅子。椅子上摞著板凳。他站在板凳上。往牆上的大幅地圖上插小旗子。沙盤旁幾個將校在指指點點。旁邊還有個套間。歇斯底里的喊叫從裡面傳出來。
屋子裡一陣乒乓聲。大家起立敬禮。然後各忙各的事情。那位表演空中雜技的牆上參謀手裡握著小旗子敬禮。然後雙手在空中劃拉著。最後還是「撲騰」掉下來了。
元首與大家打完招呼。在那面巨大的地圖面前站定。細心的冉妮亞發現他的心思並不在地圖上。因為他的肩膀在劇烈地起伏著。這預示著一場風暴就要降臨了。
果然。傳來元首盡力壓抑的聲音:「鮑曼、施蒙特、冉妮亞。還有這個二級上將留下。其他人到外面去。」
像夏日裡掠過一陣寒風。大家都凝固住了。鮑曼最先反應過來了。重複了一遍元首的命令。大家爭先恐後地衝向門外。愛娃剛想說什麼。麗達連拉帶推地將她弄到門外。門還沒關緊。聽到如同平地驚雷。如炸彈爆炸。如洪水瀑發。元首用最大的肺活量吼叫起來:「曼施坦因。你混蛋。你失職。你辜負了我和德國人民的期望。你是十足的笨蛋。你這個敗軍之將。把我的臉都丟盡了。你……」接下來是一連串的指責。外加陳谷子爛芝麻的揭老底。
外面的人提心吊膽地聽著。偶爾「砰」的一聲玻璃碎響的伴奏。讓大家不時渾身打了個寒戰。愛娃用手掩口。想衝進屋裡。被麗達死死抱住。
元首的辱罵如決堤的洪水捲向曼施坦因。將軍起初因驚愕而沉默不語。後來也忍受不住了。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
德國國防軍國家的軍隊。納粹黨和德國國防軍是一種合作關係。因為希特勒和納粹黨贏得了德國民眾。獲得了國家的執政權。國防軍才服從希特勒的指揮。忠於的是國家的公職而不是那個政治集團;遠不像蘇聯的「人民軍隊」。那就是黨生的。黨養的。眼裡只有黨。黨指導哪裡堅決打到哪裡。所以。納粹才會成立自己的黨衛軍。實際上說明納粹對國防軍的控制是比較弱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保證自己統治的穩固。希特勒當然只能牢牢的抓住指揮權不放了。
另外就是的德國傳統普魯士軍官團文化。這種貴族文化有它自己的信念和價值觀。為了爭取到戰役指揮權。實現自己的野心。軍官們對希特勒盡力巴結。但心裡對納粹的那一套草根階層的產生的思想理論並不感冒。甚至是嘲笑的。
比如說。曼斯坦因是代表普魯士參謀本部的正統普魯士軍官。也可以算是老毛奇。史裡芬的隔代傳人。他是理想中的參謀總長人選。獨當一面。指揮大兵團作戰。這對於他而言。甚至於可說是大材小用。連續不斷的勝利讓他飄飄然。他還從來沒挨過像今天這樣的臭罵。所以不顧一切地抗爭起來:
「是的。我的元首。我沒有完成你交待的任務。沒能在十天內打到薩拉托夫。合圍向斯大林格勒反攻的蘇軍。但這是有原因的。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把一切都怪到我頭上吧。」
李德揮舞著拳頭暴跳如雷。施蒙特趕緊把曼施坦因拉開。以免拳頭落到他頭上:「我把最好的兵員和裝備都給了你。你損兵折將。一天內損失了八百輛坦克。你還有理了你。你這是犯罪。我告訴你。離了張屠戶。照樣吃豬肉。我就不相信離了你就不行。願意幹就干。不願意幹就滾。」
「滾就滾。」曼施坦因脖子一扭。甩門而出。「別走。事情還沒講清楚呢。不能便宜了你。」片刻後元首追出門。於是院子裡上演了滑稽的鏡頭:曼施坦因在前面跑。元首在後面追。
麗達迂迴上去堵在曼施坦因面前沒話找話。好讓另一個短跑隊員趕上來。空軍副官和海軍副官也湊上來。接下來大家一擁而上。把將軍推回房間裡。好讓他繼續挨罵。
曼施坦因無可奈何地回到房間。這回換成鮑曼數落他了:「曼施坦因同志。你不光是指揮官。你還是黨員。不。我記錯了。你不是黨員。但你要知道。就算你行動上還沒有入黨。思想上應該以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
曼施坦因白了鮑曼一眼。元首坐在椅子上氣呼呼地說:「鮑曼。你給他說這些沒用。你應該告訴他戒驕戒躁。不要居功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