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海風雲 第13節 洞裡的戰鬥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李德撫摸著哈羅德的頭說:「你小子的命真大呀。**你知道不知道,你埋在地下的那幾天裡,你母親哭哭啼啼向我要人呢。」
哈羅德害臊地撓撓頭,環視了一眼圍攏在他周圍的聽眾,心有餘悸地講述著……
哈羅德蹲在地下室裡大口大口地喘氣,聽到上面紅軍戰士們衝進地堡,又是掃射,又是大喊大叫,忙得不亦樂乎。其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幾個蘇軍指揮官進到了地堡。一個大尉上前報告:「報告師長同志,我營攻佔了地堡,敵人已被全殲。」
上校擺擺手,對身邊的人說:「巴普羅亞同志,感謝你的炮兵呀,正如你說的,開罐機?哈哈哈。」
「是呀,很艱難啊。為了咂爛這個核桃,我消耗了300多發302毫米炮彈。不用說,修建這個地堡的是個內行。」那個被稱作巴普羅亞的同志回答。
軍官們研究了一會地堡後也走了。地堡裡安靜了,被人遺忘了——除了個別蘇軍在這裡解手外。
地下室裡漆黑一團,哈羅德屏氣凝神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癱軟在地上。在此同時,屁股下一個老鼠吱吱叫著,把他嚇得骨碌碌爬起來。
「怎麼辦?」哈羅德有氣無力地問道。他不敢想像在這漆黑一團的地下室裡呆下去會是怎樣。
「還能怎麼辦?呆在這裡發霉唄。」一班長氣昂昂地說。
三排長是個樂天派,他給戰友們打氣:「讓我們體驗一下當鼴鼠的感覺也不錯。堅持下去,至少我們還活著。」
一班長盡說喪氣話:「活著?這也算活著?等於活埋了,只是還有一口氣。」
「別說狗屁話。」哈羅德朝一班長蹬了一腳,靜靜聽著上面的動靜。
半個小時後,哈羅德越來越煩躁,雙手在裡面摸索著,摸到了一截平時開彈藥箱子的鐵棍,摸索到地下室出口處使勁往上戳。
覆蓋在上面的土並不厚,沒多久他捅開了一個洞,一股亮光照射進來,能看到對方的臉了。三人心裡也升起了亮光,至少不再那麼壓抑了。
哈羅德擔心洞太大讓敵人發現,一班長這會好受了些,說:「沒事,他們就是發現了,也會以為是老鼠洞。」
三排長竟然有心思開玩笑:「是的,裡面有三隻老鼠。我是老鼠它爹,你是老鼠兒子。」
「那我就是母老鼠了?屁人說屁話。」哈羅德說完,把臉湊近小洞窺視,一隻小老鼠突然竄進來,爪子正好撓在眼角最敏感的地方。
「***。」哈羅德頓時痛得昏天黑地又驚又噁心,捂著一隻眼睛淚水漣漣地咒罵老鼠的十八代祖宗。
幾個紅軍士兵進來了,一個缺德鬼發現了老鼠洞,先解開褲帶對準小洞尿尿,尿液混合著泥土掉到地下室,澆到哈羅德脖子裡。
缺德鬼一邊尿一邊暢快地吹口哨。有人喊道:「排級指導員同志,這裡發現個活的。」
「問他那個部隊的。」口哨聲變成了命令。很快得到回應,那個所謂的活人只剩下一口氣了。
「見鬼。把他們通通燒掉。不然,等天氣一熱,會得病的。」指導員邊系褲扣邊說。
蘇軍士兵把屍體和還有一口氣的預備屍體統統堆起來,然後退出地堡,噴火兵在地堡口噴出一股火舌,堆積的屍體熊熊燃燒起來。一股焦臭連地下室都能聞到。
一班長喊叫著戰友的名字就要往外衝,哈羅德屁股上一腳踢爬下。一班長哽咽著說:「長官,對不起,我受不了啦,幾小時前他們用火焰噴射器燒死了一排長,我看見排長的屍體都著火了,幾分鐘工夫就變成了燒剩的木棒,焦炭。現在他們又在燒副排長。我干死他們!」
「愚蠢,想讓敵人發現我們呀。」三排長把他抱起又重重地慣到地上。班長的哭聲成了抽泣。
這座殘破的地堡成了俄國人的wc,從早到晚解手的人不斷。還有干見不得人的事。地下比上面溫暖,儲藏的食品夠吃半個月,廁所也有了:班長在地下室下面又掏了個幾個平米的小土坑,用來處理廢物了。
按理說,全連一百多人就剩下這麼3個人,應該感天感地知足才對,但人總是不會知足的,最初的慶幸過去後,3個人鬱悶和煩躁起來。
哈羅德說:「這樣下去,我們會變軟弱的。」班長說:「整天沒事幹,我寧願去死。」三排長說:「長期在陰暗的地方,會變成瞎子的。」
哈羅德提議在洞口打開個洞。一班長剛動了下搭在洞口的木頭,「嘩啦啦」掉下來了一堆土。
「不行。」三排長阻止,「這樣會被敵人發現的。」他苦思冥想了半天,猛拍大腿:「天無絕人之路啊。」
他手舞足蹈地回答:「為了找冬眠的小動物,我不是挖了好多洞嗎?我記得在地下室上面挖有兩條隧道,怕壓塌地下室,我把洞口封住了。你們記得嗎?」
「對呀。」哈羅德猛拍大腿,眼裡發出興奮的光芒,「是我讓你封上的。還楞著幹什麼?快挖。」
他判斷一下方位,推了一班長一把:「快,就往這裡挖。」
說幹就幹。三人拿起刺刀熱火朝天地掘土,挖了半天,連個洞的影子都沒找見,大家累得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哈羅德並不死心,第二天一早,他鼓動大家一起挖,仍一無所獲。
第三天早上,哈羅德再次判定方位,在挖的地方東敲敲、西打打。一班長失望地把刺刀插在挖開的洞的頭頂上,感覺輕飄飄的,攪動了幾下,一大塊土掉下來,在此同時,一股陰冷的風吹來:上面是空的。
哈羅德猛拍腦門:「蠢材,這是地下室,我們盡想著往兩邊挖,應該往上才對呀。」
他們把土堆到洞口的下面,在洞的兩壁挖了幾處腳蹬的地方。這是條「之」字形的斜洞,從這裡斜著上去,再爬上上面相向的那個洞,捅開洞口,就能走到地堡了。
三人高興得不能自持,起初壓抑著哧哧笑著,後來放聲大笑起來。
「住嘴!」三班長猝然雙手堵嘴,他們屏氣凝神地聽了一會,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響,哈羅德和一班長判斷是老鼠。
三人一口大氣還沒出完,隨即傳來的聲音讓他們如雷轟頂。上面一個聲音喊叫:「伊萬,聽到什麼了嗎?」
一個竭力壓低的聲音:「下面有人,不是老鼠,是人。趕快向上尉報告。」
地下室的人腦子被掏空一般癱軟在地。過了幾分鐘,即沒有人往裡面扔手榴彈,也沒人用炸藥炸。他們又像經歷冬眠後醒來的蛇一樣蠢蠢欲動起來。
一班長握緊拳頭,眼睛停留在地下室角落的那箱炸藥上:「要不我們引爆這箱炸藥吧?」
到了這時三排長仍然改變不了樂觀主義的天性:「好呀,至少我們有座墳墓,比我的戰友們好多了。」
哈羅德沒有言語,摸出一把****和幾顆手榴彈別在腰間,踩在一班長的身上竄上地道。
哈羅德是工兵,這些地道都由他繪圖設計的。此時他成了名符其實的鼴鼠,爬進黑漆漆的洞裡。手時而抓在鼠類身上,時而摸到冬眠的小動物身上。「千萬別遇到蛇。」他心裡默默念叨著。
哈羅德恍惚起來,彷彿他從人退化成了四腳爬行動物。汗從鼻尖上落到地上。裡面黑得像糨糊,感覺他就要像蒼蠅一樣被粘住,被活活悶死。
「你挺住,給我挺住。」哈羅德聽見一個聲音不斷對他說。後來意識到他喃喃有聲地對自己嘀咕。
猛然他楞住,全身的細胞凝固了,感覺到一堵牆橫在面前。他又玩命般往前猛撞了一下,除了實打實的聲音外什麼也沒能聽到。
哈羅德強撐的理智也就到此為止,他開始尖叫,在這個能讓人窒息的空間裡,一個男人用女人都達不到的尖厲聲音,做著沒有任何意義的嘶吼,然後被狹窄的老鼠洞裡傳蕩回來的聲波弄得更加無助。
「喊個鬼呀,折回往上呀!」身後幾米處一班長的聲音讓他聽得震耳欲聾。他開始咒罵一班長,罵他沒打招呼就跟在他後面。然後哈羅德像摸大象的盲人一樣,轉過身子往上摸去,爬向另一條甬道。
往後的事情順利多了,哈羅德與一班長一前一後,像一串咬著尾巴的老鼠一樣在洞裡爬行。哈羅德猛一用力,推開了堵塞洞口的土牆。哈!繞了個圈子回到了地堡。
地堡裡一個蘇軍士兵在大便,聽到響聲回處張望。不遠處的幾聲爆炸讓他找到理由,不再東張西望。
那個報告的蘇軍還沒請來援兵。哈羅德相信他們會回來的,從身後拉出一班長遞過來的衝鋒鎗,發現槍口被泥土堵塞。
哈羅德把手榴彈集中起來捆綁到一起,剛收拾停當,幾個蘇軍衝進來了,一個兵指著地下室入口處,其他人散開臥倒在地,卻發現滿地都是大便。
蘇軍士兵半晌後慢慢起來,圍攏在入口處。哈羅德拉開集束手榴彈導火索,數到第三秒時掄過去,在蘇軍後面落下。
沉悶的爆炸聲夾著慘叫,地堡頂上的土掉下來。哈羅德衝出去,掐住一個半個身子埋在土裡、滿臉鮮血的士兵的脖子。一班長連滾帶爬地跳到地堡裡,幫助那些還未斷氣的蘇聯兵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土不斷往下掉落,哈羅德與一班長又倒退著鑽回洞裡,在洞口處堆砌著土,只下一條縫隙觀察方便。很快跑來了一大幫蘇聯兵,一臉狐疑地在地堡內探索,有個士兵前面掉下來了一堆土,他緊張地往掉土的地方開槍,結果得到回答——掉下更多的土。
一個士兵終於發現了洞口,猜疑著端槍過來了。哈羅德急速往後爬,爬到拐角處又往前猛爬。那個蘇軍往洞裡掃進一梭子子彈,然後喊叫:「戈裡格夫,把噴火兵叫來,還有槍榴彈。」
哈羅德竄回地下室裡,看到三排長包紮炸藥包,對他倆說:「如果他們放毒氣,我們只有同歸於盡了。」
「呼——」一股火焰射進洞裡,到了拐彎處變成煙,順著下面的洞衝進地下室裡,地下室裡充斥著油煙味道。大家拚命悟住嘴以防咳嗽。
「彭——咚」槍榴彈在拐彎處爆炸,油煙裡又混合入硝煙。
地堡裡熱鬧了半天,沒有折騰出任何結果,蘇軍議論說,是不是先前的那幾個士兵碰到了沒有爆炸的炮彈。一個軍官出現在地堡外面,對他們又喊又叫,他們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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