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海風雲 第04節 白玫瑰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阿道夫?瓦格納到東線上任去了,李德的賬還沒有算完。(更新
最快最穩定)他死死地盯著慕尼黑巴伐利亞大區書記瓦格納,嘲諷道:「這裡還有個瓦格納。我真納悶兒,為什麼在慕尼黑出事的都是瓦格納?」大區書記唬得臉上變了色,急速瞄了眼冉妮亞和麗達,吭吭巴巴地說:「你……知道了?我……我想當面向您匯報的,但是沒有時間。」[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戈培爾一怔,急忙問什麼事?李德多少有點意外:「你不知道?」戈培爾一臉——址讀
看看)」
「繼續鼓唇搖舌。」李德道。書記狠狠地盯了司令一眼,繼續解釋:「下午到學校講話,秘書給我的講稿我忘在汽車上了,所以滿嘴跑火車,說出了那些話。沒想到這些慕尼黑人開不起玩笑……我願意到學校向師生們道歉,挽回政治影響。」
戈培爾臉上火辣辣的。元首畢竟在前線,他是總理,而且兩天前他到這裡時,這些區長和書記壓根兒沒向他提起這件事,現在讓元首查出來了,他能不臉紅嗎?他氣得像風車一樣轉圈,壓低聲音從牙縫裡蹦出幾句話:「好你個瓦格納,你把我和希姆萊的臉丟盡了,等元首走後,我讓你好看。」
書記突然爆發,抓住元首的胳臂使勁搖晃起來。李德望了戈培爾一眼,長歎了一口氣:「好吧,你去當眾道歉吧。下雨沒好路,喝酒沒好人。吸取教訓吧。」
李德清楚瓦格納是戈培爾和希姆萊的親信,這在剛才戈培爾恨鐵不成鋼的話裡可以聽出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省部級幹部是帝國棟樑,不能像處理州文化部長那樣、一句話就讓他上東線。何況只是嘴上惹的禍,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如果就憑這麼幾句粗陋五玩笑就免職的話,就會涼了大家的心,沒人給你效力了。
李德怏怏不樂地轉過身,看到冉妮亞與麗達竊竊私語,把煩躁發在她倆人身上:「你倆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沒事幹偵察去,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有心思說笑。你們也去。」他把警察局長和蓋世太保頭目也趕出來了。
兩男兩女走在大街上,兩個女的還在埋怨元首把她們當成出氣筒。由於停電,大街上伸手不見五指,麗達突然閉嘴,伸手攔住他們,幾人側耳細聽,聽到類似老鼠般的索索聲。他們繼續向前走去,等待走出一段距離後弓背彎腰迅速返回,分成兩個小組,從菲斯得爾大街兩頭包抄過去。
幾個訓練有素的男女悄無聲息地向大街中心的郵政局聚攏,隱隱約約聽到刷子刷在牆上的聲音,看到幾個黑衣人在牆上刷標話——儘管他們都穿著夜行衣,但白塗料卻把他們暴露無遺。
冉妮亞與蓋世太保小頭目一組,她猛然拽住他,慢慢蹲下來,把他腳尖前的空瓶子輕輕放到一邊,那些狡猾的傢伙每隔一段路就放置一個空酒瓶或鐵皮罐子,這是他們最簡單易行的報警裝置。如果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工,肯定會踢在上面,從而讓他們發覺。
冉妮亞把注意力放在腳下,卻忽視了來自旁邊的危險,一道寒光一閃,她迅疾地一躲,一把匕首從耳邊掠過,與此同時一記沉悶的響聲,蓋世太保小頭目頭上套著塗料桶,白糊糊的塗料流遍全身,彷彿剛從麵粉車間出來的。
冉妮亞早已滾到路邊,從身後一腳踢在那人的屁股上,那人往前一竄,腳踩在粘稠的塗料上,身子一仰倒在地上,把蓋世太保也絆倒在他身上。蓋世太保頭上還扣著桶,憑感覺一下子跨在他的脖子上,同時甕聲甕氣向冉妮亞呼叫。下面的人急了,可能也被他褲襠裡的騷臭熏得受不了啦,竟然抬頭一嘴咬在蓋世太保的褲襠正中,蓋世太保一聲淒慘而非人的嚎叫中跳起來,頭上套著桶,雙手捂著褲襠跳躍著。
寫標語者四散而逃,冉妮亞被蓋世太保的慘叫喊得心煩意亂,一個黑影從右邊竄過,她一伸手,只抓住對方的橡膠手套,被人家玩了個金蟬脫殼。還沒回過身來,那個咬了蓋世太保的騸匠又像泥鰍一般從她的褲襠裡鑽過,她怒從膽邊生,縱身躍升又重重地踩在他背上,竟然把他踩著背過氣去,等待麗達趕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
「幹什麼呢?」麗達跑過來了。在她的後邊,警察局長一手撕扯著一個滿身被白塗料包裹的人,另一手吹響了警笛。他們三人連夜審訊。聚光燈下的是個挺秀氣的金髮青年,到後半夜他招供了:他是「白玫瑰」成員之一。
「白玫瑰?」李德接到他們的報告後不斷拍打腦袋。冉妮亞、麗達與警察局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直到眼睛發澀。李德仰面望著天花板出神,苦苦在記憶深處搜尋著。
李德只留下冉妮亞和麗達,讓別人先行退出,他繼續在記憶的海洋中徊翔著。過了很長時間,彷彿從歷史的煙雲中出現了一個姑娘的面龐:嬌小玲瓏的身子、堅毅、活潑和自信的臉龐。
李德長吁了一口氣,感覺身心交瘁。轉身對冉妮亞和麗達說:「讓他們折騰去吧,你倆陪著我,那兒也不許去。」
元首把接下來的事情交辦給戈培爾,他成了作壁上觀的消遙派了。他真想一走了之,但好像有什麼事放心不下來,於是整天與兩個美女相伴,東逛西蕩,微服私訪。
兩天後,戈培爾興沖沖地報告說,「白玫瑰」抵抗組織告破了。元首翻著厚厚的審訊案卷陷入了深思中……
白玫瑰組織是舒爾兄妹組織的反納粹抵抗小組,哥哥叫漢斯,妹妹叫索非亞。他們與夥伴們一起發放傳單,張貼標話,煽動罷工和推翻納粹統治。
——幾個大學生從公寓出來,迅速分開,消失在人群中。一個白玫瑰成員進入電話亭,但他並沒有打電話,而是翻開電話號碼薄,每幾張夾進一張傳單。第二個成員進入公用書報欄,左右看了一眼,迅速把傳單塞進報紙裡。又一個大學生取下公告欄後面的擋板,把傳單塞進去再原樣裝好。第四個人把紙張一頁頁擺放在學校、機關的走廊和窗台上。還有的把傳單寄出,甚至寄到東線。
——在一座昏暗的地下室裡,幾個學生熱火朝天地用手搖油印機印傳單。到了後來,他們把傳單帶到柏林、華沙。漢斯還與軍隊的朋友們聯繫,計劃發動政變。
舒爾兄妹曾狂熱的信仰納粹主義,漢斯15歲加入德意志青年團,索非亞12歲加入德意志少女聯盟,並憑借他們卓越的能力和持久的熱情成為其中的佼佼者。但當他們醒悟的時候,他們便義無返顧地走上了與納粹徹底決裂,追求自由的大道。
舒爾兄妹為反抗納粹暴政,組織了反納粹組織「白玫瑰」,並前後共六次散發他們自己印刷的反納粹傳單,並在散發第六號傳單的時候不幸被捕。
李德把他們的一份傳單念出聲來:「從希特勒嘴離說出來的都是謊言。那些今天仍然不相信納粹邪惡存在的人,他們遠遠沒有理解這場戰爭的背景,我們必須在邪惡最強有力的地方攻擊它,這個最強有力的地方就是希特勒的權力!」
「我堅信痛苦擁有無窮的力量,真正的痛苦就像一個浴缸,我們將從中浴後重生!」
「新歐洲的基礎是:言論自由,信仰自由,保護公民不受國家暴力的任意欺凌!」
李德把卷宗交還給戈培爾,喃喃道:「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啊。」戈培爾與地方官們用奇怪的眼光望著他,使他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態度:「按法律程序辦吧。」
李德破天荒點上了一枝煙。透過淡淡的青煙,他的思緒也飛向遙遠的世界。這對兄妹既非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又非名滿天下的博導大師,更非動動嘴皮子就來三百萬的歌星與笑星,他們只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無論怎麼看,都不是理應擔當社會道義的民族精英。天下興亡,與我何干?努力唸書,畢業趕緊當白領掙錢,何必費心費力去反希特勒?區區兩個大學生與希特勒的納粹戰爭機器對撼,不啻以卵擊石。
當然,絕大多數德國人都這麼想。歷史上所有的暴君都是被沉默脅從的人民慣出來的。舒和兄妹明知自己勝算寥寥,卻依然奮勇出列,替天行道,做擊石的那第一個雞蛋。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舒爾兄妹微不足道,然而他們是納粹這座大山壓在最底層的那一粒微不足道的種子,沒有陽光雨露,沒有沃土化肥,然而他們頑強地發出稚嫩鮮活的新芽,頑強地伸出不屈不撓的根須,頑強地開出耀眼奪目的花朵,頑強地結出不可抗拒的果實。
他們沒有覆蓋整個德國社會的電影、電視、報紙、雜誌等宣傳利器,面對的是幾百萬武裝力量和國家支配的一切資源,他們只有薄薄的一頁油印傳單,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場注定要粉身碎骨的不對等戰役,結局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李德找到他在等待什麼。這一天,他秘密把冉妮亞派到法庭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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