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聖堡得堡 第21節 拿別人屁股當自己的臉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卡爾梅克人倒打一耙:「你的炮兵半天連火車都打不著,像生銹的鍾一樣,撥一下轉一下,平時你是怎麼訓練的?我替你操練兩下你倒不樂意了。」
他看到迫擊炮手們一臉慍色,解開大衣雙手叉腰,露出胸前琳琅滿目的勳章:一枚突擊勳章,一級十字與戰傷章、銀質反游擊隊勳章、脖子下掛著騎士十字、第二個紐扣上的2級鐵十字綬帶,還有佩劍。
不僅僅是那幾個炮手,連安德裡臉上也掛不住了,他用顫動的手指,指著騎士十字勳章問他是怎麼得來的。
卡爾梅克人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摘下手套,露出戴在左手中指上的國防軍陸軍勝利戒指,誇張地撫摸著騎士十字勳章說,這是他深入提赫文以北的蘇軍戰俘營、解救一名德軍副師長換來的。
安德裡猛上前抓住他的手,讓卡爾梅克人不由地退後了一步,不知他要幹什麼:「原來是你幹的呀?在北方集團軍都傳遍了,說是一個俄國人率領著突擊隊救出了39軍20師副師長海茵茨上校。哎,你救出的那個下士就在我的部隊裡。你,去把穆勒給我叫來。」
「啊——」卡爾梅克人後悔莫及,心想,這下子拔出蘿蔔帶出泥來了,他受審的事情也被暴露無遺了。
一會兒,那個被他從女兵腳下救出來的下士來到面前,安德裡陰陽怪氣地問道:「穆勒下士,你認識這個指揮官嗎?」
看熱鬧的士兵們越來越多,下士不自然地笑著點頭。
安德裡啟發他:「他就是救你出來的那個人,你們除了在戰俘營見過外,好像還在什麼場所見過面吧。」
卡爾梅克人已經氣得肝都疼了:這個傢伙,為了鬥氣佔上風頭,誘導下士說出他在法庭受審作證的事,成心讓他在眾人面前出醜。他後悔剛才用勳章刺激他,不過這傢伙也太小心眼了。他眼巴巴地望著安德裡,後者故意望著別處。
下士答非所問:「他也救了海茵茨上校。團長,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回防線了。」他意味深長地瞅了瞅卡爾梅克人,向兩人敬禮。
安德裡惱火地驅趕等著看熱鬧的士兵們:「幹嗎紮成一堆?嫌俄國人的炮彈不長眼睛呀,趕快回防,這裡沒你們的事。」
「等一等!」卡爾梅克人指著安德裡胸前掛的手雷說:「你們剛才用發煙彈炸敵人,敵人沒炸倒,反過來遮擋了自己的視線。記著:美國手雷塗成不同顏色不是為了好看,再崇尚個性,也不會傻到用油漆塗鐵疙瘩玩……」他斜睨了安德裡一眼,後者脖子以上的全部紅了。
卡爾梅克人站到自行高炮車上:「我研究了好幾天才知道,不同顏色是區分不同用途的。比如裝高爆炸藥的是黃色、發煙彈塗橙色、訓練彈藍色,紅色的是什麼呢?對,燃燒彈,大家不要弄錯了。」
突擊隊隊長儼然成了教官,他向安德裡伸出手掌,後者不情願又萬般無奈地解下手雷扔給他。
卡爾梅克人嘲弄地望了團長一眼,高舉起手雷講解道:「怎麼使用呢?讓我告訴你們吧。平時,保險銷——就是這個像鑰匙環的東西將引信鎖定在保險狀態,使用時,拔除保險銷,引信處於待發狀態,當彈碰擊目標時,滑動擊針在慣性作用下,壓縮阻隔簧,擊發針刺雷管,完成手雷的起爆。注意:一扔出去就臥倒,不然……」
他聽到哧哧笑聲,一下子變成洩了氣的皮球。兩位女軍官悄然來到,冉妮亞奚落著:「講啊,怎麼不講了,我們正洗耳恭聽呢。」
麗達故意大聲對冉妮亞說:「這全是你教他的,他當成自己的東西在這裡顯擺來了。」
冉妮亞以手悟嘴道:「這叫拿別人的屁股當自己的臉。嘻嘻。」
下面起哄起來,安德裡的聲音格外刺耳。卡爾梅克人臉紅得像煮熟的蝦米,氣急敗壞地跺腳:「笑個球,一個個呲牙咧嘴的像烤熟的羊頭。趕快回到自己的陣地,當心俄國人剁了你們的頭。」
冉妮亞收住笑建議道:「你倆一見面就跟鬥牛一樣,乾脆兩人分開,比如說,卡爾梅克隊長防守東面和北面,安德裡團長防守西邊和南邊。」
安德裡心裡不痛快,嘴上卻說:「我可以把多半兵力給他,只要他守住陣地就行。」他的一營長用手掌遮擋住嘴悄悄給他嘀咕什麼,其動作就像專門使壞的師爺。
安德裡不動聲色地聽完,對一營長大聲說:「怕什麼?就把二營三營,還有炮兵連都給他。人家是特種部隊,偷文件、撬保險櫃、搞暗殺,救人,這才是長項。也就是說,他們偷雞摸狗可以,指揮部隊真槍實刀的幹,這不是勉為其難嗎?多給點兵力,不然出了事情我們負不了責。」
卡爾梅克人反唇相譏:「別忘了我曾指揮過二百多人的突擊隊,給我一個營,再給我幾門迫擊炮就行。不過,我指名要你身邊的那名少校,噢,一營長?我還以為是參謀長呢。」
「我知道你當過副連長。」安德裡嘴不饒人,拿卡爾梅克人在蘇軍當副連長說事,這已經不是鬥嘴,而是揭傷疤了,冉妮亞不能不出手相救,斥責安德裡:「你這就不對了。至少人家是陸軍總部的,你怎麼回事?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俄國人正在山下磨刀,你們自己倒像馬來西亞的雞一樣鬥個沒完。」
卡爾梅克人額頭上的青筋直跳,牙齒咬得格格直響。要不是麗達盯著他,說不定早就撲上去掐安德裡的脖子了。
偏偏有個不識相的硬往槍口上撞,格魯勃斯站在t35坦克上抗議:「誰是馬來西亞的雞?怎麼又拿我說事?」冉妮亞揚起脖子:「你閉嘴,沒事舔你的坦克去,不說話別人會當啞吧?」
安德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連一營長也對他說:「你有點過了團長。」
地下室裡,元首與鮑曼慢吞吞地喝鹿湯,桌上放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鹿肉,鮑曼拿著一塊肉極力勸說元首:「來點,元首,吃了這塊我再也不會讓你吃了。」
李德推開:「你讓我犯原則性的錯誤呀。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鮑曼又換了一塊小的,繼續勸說:「這麼好的美味,我實在不忍心吃獨食,再說,你每天睡五個小時,早應該補補身子了,不然怎麼對付那兩個美女啊?」
李德虎著臉,正色道:「別胡說八道,你這樣說我更不吃了。」
鮑曼又拿起一塊更小的:「好了好了,就算我胡說,這實在算不上肉,只能算是筋。」
如此三番五次,元首有點心動了,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舉起來。恰值此時頭頂上一聲巨響,塵土飛揚,土塊嘩啦啦地掉到盤子裡,現在想吃也吃不成了。
元首又要往外跑,鮑曼搶先一步堵住,不讓他上去,他只得撲到潛望鏡前,張大嘴巴激動地大喊大叫:「相信嗎鮑曼,越來越熱鬧了,他們竟然出動了騎兵。」
「烏啦——」一隊騎兵策馬從東面山坡下鑽出來,高舉著閃閃發亮的馬刀,讓德軍士兵們想起兩年多前的波蘭軍隊,結局也相同:在暴風雨一般的機槍火力下,馬匹不斷栽倒,把騎士們摔個超級跟頭。
一匹馬僥倖衝過火網,突到t35坦克跟前,馬背上卻空空如也。一匹棕黃色矮種馬拖著士兵奔馳,士兵的一隻腳還在腳蹬裡,身子拍打著地面,牲畜如此欺負人類,連德軍士兵也看不下去了,格魯勃斯用坦克機槍幾發長點射,結束了倒霉馭手的痛苦。
騎兵的進攻劃上了悲壯的句號,德軍甚至沒有動用大炮,連50毫米的步兵迫擊炮都沒有發射,以節約炮彈。
蘇軍畢竟不是波軍,騎兵『自殺』性的衝鋒,是為了掩護步兵和坦克。蘇軍坦克乘此機會,從北面爬上來了。
卡爾梅克人早就佈置了坦克殲擊組。首批坦克經過坡的稜線,暴露的坦克底部遭到德軍75炮和37炮的直射,至少一輛坦克倒翻了下去,接著聽到金屬的撞擊聲,衝上坡的坦克接連遭到炮擊。
說實話,這個高大的、看似有三層炮塔的美國m3正如梅列茨科夫說的那樣,真是樣子貨,它的前裝甲甚至不能抵禦50米內37穿甲彈的打擊。坦克殲擊手悻悻而歸,卡爾梅克人按一個倒三角、一個正三角精心佈置的坦克陷阱多半沒派上用場。
與此同時,西面也爆發激烈的戰鬥。「射擊——」負責西面和南面防禦的安德裡一聲令下,槍彈從坦克上、從簡陋的掩體裡、從殘存的房屋頂上、從高大挺拔的雲杉樹上傾洩而出,步兵迫擊炮在進攻人群裡炸響,坦克炮與遠處的敵軍坦克對射,那是薄皮的美國坦克,自知不是德軍4坦克的對手,因此大姑娘一般躲藏在遠處,時不時發射一發炮彈後趕緊跑開。
南邊是一處緩坡,一支蘇軍機械化部隊開過來了,幾輛ba偵察裝甲汽車竟然當作坦克使用,炮塔上令人生畏的12.7毫米dshk重機槍向一條條火鏈,被它命中的人,入口只是個小孔,出來時往往帶出一大片肉。
格魯勃斯瘋狂掃射,一發炮彈呼嘯而來,他趕緊鑽進炮塔,炮彈落在坦克前甲板上,把一座機槍塔炸上天,氣浪把格魯勃斯的那挺12.7毫米機槍掀到一邊。
「米沙,給我守好坦克,如果讓總部那俄國娘們搶了去,我捅爛你的屁股。」他幾步跳下去,搶過一挺馬克沁,與米沙合力搬到上面,然後他操縱機槍,讓米沙當副射手給他送彈帶。
一發子彈斜穿馬克沁水管,水隨著機槍射擊的顫動流瀉到炮塔裡,再從那裡流到格魯勃斯的褲襠裡,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裡,他裡面的零部件凍結了,可憐的他還渾然不知,繼續咬牙切齒地向一波又一波的蘇軍射擊。
馬克沁的槍聲乾涸起來,一股灼熱的金屬味道撲鼻而來,格魯勃斯始發現機槍的水早已流完了。他眼光又停留在下面的一挺捷克式上,身子剛一動彈,痛得喊叫起來,繼而臉都嚇白了:「米沙,看看怎麼回事?我的屁股和我的襠部沒有了,受傷了,上帝啊!」
米沙低頭一看,差點笑岔了氣,格魯勃斯的襠部多出個大冰坨,他喊道:「狗蛋,狗蛋呢?他受傷了。」
聽到有傷員,野戰醫院的兩個俄國女護工要往上爬坦克上爬,米沙與格魯勃斯又擺手又揮拳頭,令人家莫名其妙,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