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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南征北戰 第26節 蒼山如海,殘陽如雪。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兩個師長習慣地轉向冉妮亞,想著下一步她該發言了,卻見元首雙手握緊拳頭,閉著眼睛自我陶醉:「這樣一來,兩個師的蘇軍就像掉進地窖裡的狼,不,他們不配稱狼。」

    25師師長還想最後一次為難一下冉妮亞:「坦克從你說的山坡上衝下去,會遇到近三米的坎,怎麼辦?」

    不僅元首,連副官們也為她打抱不平,施蒙特挺身而出:「漢斯,有你這樣問的嗎?她畢竟是參謀長。」

    師長笑瞇瞇地說,他絲毫沒有為難她的意思,是真心請教,說不上也就算了。

    冉妮亞本不想回答應由一個駕駛員回答的問題,但被他的無理和傲慢激怒,杏眼圓睜盯著他:「讓我教教你,下坎時把火炮打向一側,向前火炮容易杵地,向後容易擔在陡崖上,然後你把緊握把,防止磕碰,車慢慢向前,車低頭時輕踏制動器,等車頭著地時猛加油,讓車體著地,迅速離開。明白了嗎?傻瓜將軍?」

    少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還是元首替他的師長解窘,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項,與兩位師長握別。

    漢斯少將緊緊握住冉妮亞的手,真誠地說:「假如師裡配備女參謀長,我第一個向元首要你。謝謝。」

    冉妮亞儀態萬方地伸出手指,揮手告別。

    李德陰鬱地說:「你怎麼老跟我搶著說?」

    冉妮亞:「對了,我正想問你呢。」

    李德:「我是元首。」

    冉妮亞:「我是元首的秘書——」

    「兼情婦。」看到周圍沒人時低聲補充道。

    ……

    蘇軍95步兵師在河邊蹣跚了一整天,到傍晚時才衝破德軍132師一個團的阻擊,在馬馬沙伊與埃斯基埃利之間衝過卡恰河,坦克繞過馬馬沙伊鎮,前出到海濱,就是說,扼守在馬馬沙伊鎮的德軍一個團被包圍了。

    卡恰山崖上的人緊張地俯視著腳下的戰鬥,李德腦子飛快地運轉著,他犯難了:敵人雖然前進了十五公里,後衛還在貝爾別克山谷,海軍陸戰隊8旅和獨立坦克團遭遇堅強阻擊,在河邊裹足不前,目前鬥志昂揚,現在還沒到反攻的最佳時機。

    但是如果不反攻的話,眼睜睜看著德軍一個團被圍殲,而且每拖延一小時,滯留在敵後的小股德軍就多一份危險。

    冉妮亞和副官們屏氣凝神地望著他,就連鮑曼也站在望遠鏡前,笨拙地轉動著鏡筒。

    斟酌再三,他下定決心,告訴大家沉住氣,同時讓施蒙特轉告曼施坦因,讓他命令北面的羅馬尼亞摩托化步兵旅連夜向馬馬沙伊進發,給德軍解圍。

    「連羅馬尼亞人也出動了,蘇軍肯定以為我們沒有兵力了。」他如此解釋。

    李德還命令步兵22師撤過卡恰河,向當前敵人示弱。他滿意地看到22師乘著夜色衝向敵人,虛晃一槍後快速撤退,沿途還留下了許多鋼盔、槍枝、背包等,造成落荒而逃的假象。

    蘇軍海軍陸戰隊8旅和獨立坦克團向卡恰河乘勝追擊,意外地發現昨天冰凍的河面流淌著碧綠的河水,原來,喬特卡拉鎮有座食鹽倉庫,步兵22師按照元首的命令,在冰面上撒上了一層鹽,冬日照耀下,冰層融化了,成了抵禦蘇軍進攻的天然屏障。

    第二天凌晨,羅馬尼亞騎兵突然出現在馬馬沙伊鎮北郊,蘇軍壓根沒把羅軍放在眼裡,決定好好教訓一下「德國法西斯的走狗。」

    蘇軍步兵先發制人,口中高喊著「烏拉,」潮水般撲向羅軍。雙方隨即展開了一場中世紀般的搏殺:羅軍騎兵抽出鋒利的馬刀,策馬出擊;蘇軍步兵排著整齊的隊列,步槍上好了雪亮的刺刀,殺向羅軍騎兵。一時間,小鎮北面殺聲震天。戰至中午,羅軍第1裝甲團趕到,羅軍才擋住蘇軍的反擊。

    下午,羅軍步兵團以1個坦克團為先導,向馬馬沙伊鎮發起進攻。羅軍坦克剛剛前進不久,對面陣地上就閃起一道道光暈,蘇軍密集的坦克炮火像雨點般襲來,轉眼間羅軍20餘輛捷克制35輕型坦克便被接連命中,坦克團團長當即斃命。

    在卡恰山崖的海洋水文站,炮兵觀察站為元首構築了一處觀測站,觀測站位於半山崖間,可以避開敵人的轟炸和炮擊,通過一條天然巖洞與指揮部連接。元首整天呆在這裡,目睹硝煙瀰漫的戰場。

    馬馬沙伊鎮就在腳下三公里以外的地方,這天大部分時間刮著東南風,不僅槍炮聲,就連雙方的喧囂也清晰可聞。

    擊退羅馬尼亞的進攻後,一個營的蘇軍又向小鎮發動進攻,一面紅旗迎風招展,上面寫著「裡加英雄營」幾個大字,為首的一個營級政委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揮舞著手槍作戰前動員:

    「裡加英雄營的同志們,你們在1940年佔領了裡加,眼前的這座小鎮根本擋不住你們的步伐。為了俄羅斯母親,為了斯大林,為了受奴役的人民,前進!」

    「烏拉——」戰士們在那面紅旗的引導下,一氣衝過了德國人的塹壕,李德懊喪地看到,德軍士兵像小雞一般扑打著翅膀,連滾帶爬地跳進第二道塹壕,然後胡亂爬起衝鋒鎗掃射一通,扔掉槍接著往後跑去。

    李德用拳頭擊打著大腿:「冉妮亞,你瞧見那些豆腐兵了嗎?我真想帶著你衝鋒。你怎麼了?」他迷茫地看著輕輕抽泣的她。

    冉妮亞很快擦拭掉淚痕,定了定神,把他的目光引向山下。

    那些逃散的豆腐兵們不再後退了,豆腐兵馬上變成了鐵皮兵:德國兵從靴子裡抽出手榴彈扔向近在咫尺的追兵,乘著炸起的煙塵,用手中的武器凶狠地射擊,一個德軍士兵面向機槍手跪下,機槍手把通用機槍放到他肩膀上,向蘇軍噴出一串串火舌,動作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在蘇軍的兩側,那些麥草堆動彈了,從中衝出了一輛輛坦克,蘇軍馬上受到三面夾擊,掉換了角色,幾分鐘前氣勢洶洶的進攻者四散而逃了,後面留下成片的屍體。

    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面出現了:營級政委奔向一個機槍組,大喇叭響起來了:「不准後退一步,一步也不許後退,回去,不然開槍了。」

    李德懵了,冉妮亞一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另一手遮擋住眼睛,彷彿此舉能化解兩千米外悲劇的發生。

    逃跑還在繼續,幾個軍官揮舞手槍跑向營級政委,政委向空中開了一槍,用歇斯底里到失真程度的聲音嘶叫:「向祖國的叛徒和懦夫開火!開火!!開火!!!」

    馬克沁重機槍像風吹落葉一般,把跑到眼前的蘇軍士兵掃到在地,一些士兵還緊握鋼槍,另幾個士兵臨倒地前,把上了刺刀的槍擲向對他們無情開火的機槍,但終究改變不了罪臥沙場的命運。

    蒼山如海,殘陽如雪。海就在他們左邊幾百米的地方,殘陽很快被烏雲籠罩,繼而飄零起片片雪花。冉妮亞朱唇微啟:「這個牲畜。」

    元首愕然:「你罵誰?」他快速看了眼下面:「你認識他?」

    「他就是莫斯卡廖夫。」冉妮亞胸脯急速起伏著,咬牙切齒地說。

    「也許我不應該取消《政治委員命令》」元首臉上變幻莫測。

    雪越下越大,雪花遮擋了視線,掩沒了屍體,以及圍繞屍體發生的一切罪惡。李德一臉陰沉地回到指揮部,一股冷風侵透身髓,他大罵值班參謀沒有加煤,罵完後才看到爐火燒得通紅。他看誰都不順眼:施蒙特獨自在推演兵棋,他嘲笑這是紙上談兵;

    海軍副官捧著一本美國小說《飄》,他賣弄說:「這是美國女作家瑪格裡特?米切爾寫南北戰爭的,什麼飄不飄的。」他把書甩開。

    「你老跟著我幹什麼?」他對冉妮亞說,後者默默地把藥片和水遞到他手心裡。

    他試圖找鮑曼的麻煩:「你整天睡覺,不覺得腰咯得慌呀?」鮑曼反過來問冉妮亞:「你把元首怎麼了?他怎麼看誰都不順眼,我睡覺妨礙你們了?」

    元首討了個沒趣,無精打采地獨自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嘈雜聲把他驚醒,不是來自戰場,是從門口傳來,烏克蘭鄰居的聲音。

    水文站附近住著幾戶漁民,元首衛隊把他們控制起來了,有個大嬸每天送來酸牛奶,但昨天他下令不再收俄國人的東西。

    施蒙特進來報告:「格留莎大嬸給你送來了酸牛奶,我們不收,她便與我們吵起來了。」

    「把她趕走。今後你們跟俄國人少來往。」昨天蘇軍督戰隊向自己人開槍的情景歷歷在目,他突然心生厭惡。

    「等等。」冉妮亞從隔壁披衣進來了,奇怪地問道:「你不是挺喜歡吃她做的酸牛奶嗎?」

    不知為何,她一出現,元首心裡就靜下了一半:「那好吧,不過你最好試試。」

    冉妮亞出去一會兒回來了,後面跟著那位烏克蘭大嬸,還領著她5歲的小孫子,她顫抖著拿出一根銀針放進酸牛奶裡,片刻後抽出來,瞥了德國人一眼:「瞧,沒毒。」

    冉妮亞接過碗挖了一勺子放進嘴裡,咂巴了幾下後給元首,注視著元首吃完,他覺得今天的酸牛奶淡而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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