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獨寵媚姬 第59章：怎樣才算是深愛？ 文 / 葉非夜
第59章：怎樣才算是深愛？
活了十七年，她現在，才嘗到了一點點的甜蜜，自己便要死掉了。
活了十七年，蒼白的人生，剛剛有了一點點的色彩，卻要化作黑暗了。
只羨鴛鴦不羨仙。
突然間一瞬間，小五的大腦裡，出現了這樣的一句話，她有些羨慕那些真真正正可以相擁的兩個人。
原來，情到深處不能醒，只願相擁，只願相守。
她想，如果有一個人，讓你無時不刻的都想窩在他的懷裡，無時不刻的都想要睜開眼睛看到他，無時不刻的都想要牽著他的手感受著他的氣息。
那便是，深愛吧……
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無法預測開始，卻只能預測結局。
她是他生命裡的突兀的措手不及，他何嘗不是她生命裡的驚鴻一瞥。
那樣的初遇和唯一，此時，卻是這般的落幕。
生死難測。
糾結難耐。
小五在那一日，遇到太子和蘇進，被他們誤會之後，便被人隔離囚困了。
她心底清楚，他們不是在要她活著，而是要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她傷的很重，幾乎是奄奄一息了，可是一想到蘇進的孩子，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讓她心傷的卻是蘇進不肯看他一眼。
太子說殺她的時候，蘇進卻沒有任何的吭聲。
她知道，蘇進肯定求命於太子，說親『自殺』了他。
小五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她靜靜的想著，回憶著曾經的那些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現在怎般這麼難受？
曾經她不怕死的。
覺得，活著和死亡，其實就是那麼一回事。
甚至，她還覺得死亡和睡覺是一模一樣的，一個閉眼可以睜開，而另一個卻是永久的閉眼。
只是，現在她卻分明不想死的，或許是因為愛上了吧。
是不是，每一個愛上的女子，都是這般的這般的怯弱？
她想當時她不該來到太子身邊的，不該認識蘇進，不該認識樂詩詩的。
想到這裡，小五慢慢的閉上眼睛，覺得自己體內翻滾著疼痛。
那是急速的毒藥，在她的體內蔓延著。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了起來，她聞著那麼熟悉的香味，卻遲遲未曾睜開眼睛，她知道，那是蘇進。
他把她帶到了外面，那是山頂上的斷臂之處，月光淡淡，如水蕩漾，環繞著兩個人。
蘇進把她圈在懷裡，頭埋在了她的頸部，聞著她身上的香氣，輕聲的說：「小五，我娶你。」
他覺得這個生過孩子的女人，瘦弱的可怕，甚至，全身上下都剩下了骨頭。
他的心，克制不住的為了她開始疼了。
他的眼底，閃現了一抹絕望的色彩，淒厲的聲音，在夜空之中，淡淡的流淌著：「小五，你是我的女人，注定逃不掉了，如果死了，那便做我蘇進的鬼，如果活著，那便做我蘇進的妻。」
小五沒有睜開眼睛，裝作還在睡覺，她想，蘇進這一輩子給她的情深，她是無法償還了。
若是曾經，曾經，她知道，現在她這般的依戀著熱愛著這個男子，當初，當初她一定，不會那麼冷血無情的待他。
可是，若是是什麼？
若是是，遺憾，若是，是絕望，若是，是悔不當初，若是，是失去，若是，是無法逆轉的結局。
這一生，最殘酷的詞語，不是物是人非，也不是曲終人散，更不是支離破碎。
最讓人害怕的，最讓人心驚膽戰的，誰說不是若是呢？
若是，一出來，那便代表著是……
再也無法改變的絕望。
蘇進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任何的話，他把她壓倒在地，不管她的身子，是不是可以承受的那麼多。
卻是盡可能的要著她。
她始終未曾睜開眼睛，他卻知道她一直都是醒著的。
他說：「小五，睜開眼睛，看一看我，看一眼我！」
狠狠的記著我，若是下一輩子，再一次重逢，小五，換成你找我，可好？
牢牢地記著我，若是下一輩子，再一次重逢，我認出來了你，你也同時認出我，可好？
小五，小五，我的小五……
他那般的要著她，明明女子現在還活生生的呆在了他的身邊，可是他卻覺得心底空蕩蕩的嚇人。
她終究是睜開了眼睛，只是看了一眼，那麼不到一秒鐘的一眼，便閉上了眼睛，喊了一句：「蘇進……」
聲音方落，他便狠狠地吻上了她。
他始終都是睜著眼睛的，捨不得閉上，在心底刻畫著她的容貌。
他想，小五，下輩子，還是我追你吧，只是，希望你不要那麼難搞。
一定要記得，下輩子，不要，千萬不要，做我的敵人。
小五似乎是感覺到男子的心裡想法，她抱著他，流著淚，許久，才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顫抖，說：「蘇進，你對我太好了。」
蘇進卻沒有說話，只是拚命的要著她，想要就這樣，死了。
小五，我對你還是不夠好吧。
如果我對你夠好，現在會是這樣的結局嗎？
其實，小五，我真的很想，很想，給你一輩子，你我的一輩子，可是……上天不肯給我機會。
小五，除了你，我誰也不想要誰！
小五……
蘇進吻著她，凝視著她，眼底流淌著濃濃的悲傷。
而後，抱著她，躺在那裡，一夜，未動。
他們是被孩子的哭聲驚醒的。
小五倉促的整理了衣衫，跑向了屋內。
她抱著孩子，貪戀著孩子的容顏，仔仔細細的看著，看著看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蘇進站在身後，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整個人的表情，帶著幾分錯雜的混亂。
小五始終是那麼柔柔的笑容，抱著那個小小的孩子，輕聲的哄溺著。
許久，她才慢慢的轉過頭，看著他，遞給他一個歡喜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帶著幾分滿足。
蘇進屏住了呼吸，看著那樣的容貌，只是覺得眼底一酸，像是什麼感情，抑制不住的破碎了。
樂詩詩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小五站在那裡，和蘇進緊緊的抱著。
樂詩詩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喊了一聲：「小五。「
小五側頭，強壓著自己此時已經忍耐不住的難受，瞇著眼睛，看著樂詩詩，眼眸之中，流淌了那種訴不清卻彼此明白的深情。
「太子妃。」
樂詩詩走向了小五，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小五的手，看著她蒼白的面孔，忍不住的說：「小五，跟我回去，你要好好的養一養。」
那一刻，蘇進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她不用死，真好。
然而，他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的落下，小五卻突然間一口血噴了出來，癱軟在了樂詩詩的身上。
蘇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情呢。
夜色迷離，他獨身一人，醉酒在太子別院的湖畔樹林裡。
怎樣才算是深愛？
他蘇進，枉費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深愛著那個女人的，覺得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
可是現在跟小五比起來，她又算得了什麼？
若是天下，只有一個人肯為另一個人生死的話，那麼小五便是為蘇進生死的那個人，而蘇進，卻什麼都不是。
一個女人，肯為了一個男人生了一個孩子，毫無怨言的生下來，她的情深，她的犧牲，到底有多少？
他蘇進如何去償還？
一個女人，肯為了救另一個男人的性命，置自己生死於不顧，他何德何能，讓小五如此？
若是他當時肯接過她遞給他的藥，一飲而盡，是不是，現在，他的小五不會因為劇毒，此時昏迷不醒？
若是當時他肯心軟一點點，或者是信她一些，吃了她給的事物或者喝了她給的茶水，現在想的小五，是不是不會如此？
蘇進的眼睛紅紅的，埋藏了太多的心傷和震撼。
原來，小五的愛，一點也不比他少。
他的小五，是用行動，表達著她的愛意。
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蘇進抬起頭，看到一襲白衣，臉色有些蒼白的樂詩詩，眼睛也沒有睜開一下。
樂詩詩俯視著蘇進，歎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挨著蘇進，輕聲的說：「舅舅說，小五也許一輩子醒不來了。」
蘇進的手顫抖了一下，心底蔓延起來絲絲縷縷的痛楚，一如既往英軍非凡的面孔上，出現了怔然的表情。
他覺得自己像是活在世界上經歷了一場幻覺一般，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的清醒，結局已經提前到來。
他茫然若失的歎了一口氣。
樂詩詩的眼底再也忍不住的滾落下來大顆大顆的淚滴，像是壓抑著什麼崩潰的情緒，一瞬間全部爆發了。
「你怎麼還可以這麼安靜，舅舅說，小五她醒不來了，你知道不知道！」
樂詩詩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在顫抖著，那種無法隱藏著的恐懼，在自己的心緒之中蔓延著。
堇年，堇年，這個人，已經離她遠去了。
如今小五卻是這般。
如果她早一點讓溫孤蒼煜帶她去找小五那就好了！
她想到這裡，緊緊的揪著蘇進的衣袖，宛若是帶著幾分孩子氣一樣的驚慌失措：「蘇進，小五，小五她會不會……」
「不會！」蘇進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整個人突然間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睛瞇著看著樂詩詩，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會！小五不會離開我的！太子不殺她，她就不會死！不會死！」
樂詩詩聲音哽咽：「可是，她……」
說到這裡，她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她的眉頭緊緊的鎖著，然後看著一臉面無表情的蘇進，她突然間伸出手，狠狠地拍打著蘇進。
「你為什麼不肯信她？為什麼！？」
「你知不知道，小五她一直很內斂，不愛說話，她從來不愛說話的，她只是喜歡在自己的世界裡，單獨的呆著，她是公主，是公主——」
「她是溫孤蒼煜的親生妹妹！」
她說到這裡，聲音哽咽著：「一個公主淪落至此，你們卻還那般殘忍的待她！」
蘇進只是站在那裡，任由樂詩詩發狂著。
直到溫孤蒼煜趕來，一把狠狠地抓住了樂詩詩，聲音帶著幾分心疼，撫摸著她的長髮，「詩詩，不要胡鬧！」
樂詩詩聞著熟悉的味道，莫名的覺得自己心底有些安神，她緊緊的抓著溫孤蒼煜的手，宛若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只能無聲的哭泣。
三個人安靜的站在那裡，蘇進看著痛哭的樂詩詩，整個人的心底揪成了一團的疼，他也想哭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