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紅月升起(之三) 文 / astlos
硝煙瀰漫,子彈橫飛。
在相馬光子的冷靜指揮下,那些在偵測魔法下身體散發出來紅光的傢伙,一個個的被消滅。
雖然結實的程度遠過於普通的死體,但在吃下十數,乃至數十發的子彈之後,仍不免能源核心遭到破壞,自身湮滅在魔力爆發所轉換的藍色與紅色的高溫團塊之中。
不是向平民勒索也不是極道間的械鬥,頭一次經歷這樣真正意義上的實戰,而且還佔據著優勢,即便是駒場一郎也不由面色通紅,隨著槍聲的節奏吐出意義不明的字眼,把平日裡那個冷酷和全能的學生會長似的形象拋到不知道那個次元去了。
不過……
「差不多該逃跑了吧!」
女魔導士提出了建言。
雖然是那樣一副天然的模樣,但清水比呂乃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通過b等陸戰魔導士考核並經歷過真正實戰的人物,大局觀絕不是這群還不到二十,在和平環境裡成長起來的少年少女可比的。
聽到建言,相馬光子環視周圍,熱血開始迅速的冷卻了下來。
誠如女魔導士所說,儘管能源核心被破壞而爆發出來的火花的數量此起彼伏,保守估計已經超過了十五,但新的人形自律兵器仍然不斷從陰影裡湧現。這樣下去,這邊的彈藥弄不好首先會支持不住也說不定。
更恐怖的是……
「啪!啪!」
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嘹亮槍聲就從身邊爆發了出來。為了使子彈射穿那些徒具人形外表,堅固程度卻遠遠過之的自律兵器,槍口上的消聲器被紛紛取下。這樣一來,固然那些小型自律兵器以更快的速度化為灰燼,可亂戰中激烈而響亮的槍聲,無異就是對「原版」死體發出的盛大邀請。
事實上,已經開始有三三兩兩零散的死體被吸引過來了。要是當時看到的那些充斥在大街小巷裡的死體都聚攏來的話,這邊也只有全滅的命運。
只是……
——若不讓對方露出所有的底牌,就這樣逃命的話,鬼知道在逃命的路上等著我們的是什麼東西咧。
「小心——!」
因為微微走神的緣故,相馬光子對身邊的事情未免有一點分神。若不是佐天淚子及時拉開她的緣故,恐怕說不定她的身體就已經被利用墓碑和陰影掩護,悄悄接近的小型自律兵器手腕延伸出來的利刃刺穿了。
拉開相馬光子的佐天張開右手,任由磁軌手槍掉落。下一瞬間,她的手上出現了一道如鮮血顏色的光刃。
光刃在漸漸暗淡的光照之下發出了奪目的光芒,在沉重的靜電轟鳴聲中劃出了扇形的痕跡,不費吹灰之力就斬入自律兵器的身體,將彈出利刃的手腳與軀幹部分分離了開來。
相馬光子注視著落在地面上的肢體。肌肉和韌帶已經完全朽敗,失去水分的皮膚則變成灰色的薄膜覆蓋在骨頭上。稍有弧度的利刃就是從破爛的皮膚上彈出來的,末端似乎是直接固定在前臂的兩根骨頭之間。
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不禁顫抖了起來。要是被這東西刺中,就算比呂乃能用治療術式暫時保住她的命,天知道那上面還有沒有別的什麼。
比如說,讓人變成死體的東西。
「轟!!」
灼熱的暴風撲面,暫時祛除了相馬光子心中的害怕。那是被佐天踢出場外的自律兵器發動的自爆。如果不是有大型的石質墓室承受了絕大部分的爆炸威力,那他們現在大概已經被高溫的等離子體團塊捲入,不死也是重傷了。
該下決心了!
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壓抑住了因連續的死亡威脅逼近而狂跳的心臟,相馬光子的聲音響徹全場。
「後退——交替掩護後退!」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聲音仍然穩定,讓年輕的西斯學徒不由的投來讚歎的目光。
她,應該是非常害怕的吧。
然而,她卻仍然保持著冷靜——就算那是演技,也是相當了不起的演技呢。
而且和自己不同,不僅能不依賴老師,還能反過來給老師支持。
到底什麼時候,自己才能達到這種水平呢?
將相位劍插回到腰間的皮帶上,佐天淚子重新舉起磁軌手槍,淡藍色的彈痕劃過空氣,與其他人一起,開始順著來時的道路後撤。
撤退還算是順利。清水比呂乃施展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偵測魔法,卻沒有在來路的方向上發現魔法運作所特有的各種顏色的光芒。普通的死體如果不抱成團,在這些全副武裝的人類面前根本什麼也不是。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新的目標登場為止。
「咚!咚!咚!」
過於沉重的聲音一下接一下的響起,地面都在微微顫抖。明明沒有風,樹木的葉子卻發出嘩啦啦的聲音。被血腥和**味道吸引過來的,落滿了樹木,房脊和牆頭的烏鴉,發出「啊——!啊——!」的難聽叫聲,倉皇飛離而去。
奔走的眾人都停了下來,齊刷刷的舉起了手裡的武器。未知的恐懼無言的壓在他們的心上,有人在不斷的吞口水,有人的手腳神經質的顫抖著。
「咚!……嘩啦!」
寺廟的大殿朝向這邊的牆壁,就像兒童所搭的積木一樣傾頹了下來。
從裡面走出的東西,大約有五米高的樣子,剛剛那一連串的震動,就是它的腳步聲。
「……gundam?」
駒場一郎發表了率直的感想。
雖然熱度已經遠不如十年二十年前,但同名的動漫仍然是家喻戶曉。即便是一向嚴肅的駒場一郎也會有這樣的感想。
不過,他的感想卻惹怒了想不到的人。
「……道歉。」
高木天道喉嚨裡發出了威嚇的聲音。
「哈?」
「給我道歉!給我向製作者和fans們道歉!這種醜陋的傢伙也配叫做gundam!」
的確,比起動漫裡那些看上去纖細,卻充滿了複雜的稜角和曲線,從而將機械的美感演繹到極致的機械人,這東西用「醜陋」來形容是一點也不過分的。
粗壯的軀體包覆在一望即知厚重的外殼裡,延伸出來的四肢比例嚴重失調,下肢粗短而上肢長的驚人。頭部完全就是沒有,更別說頸部一類的東西。
在背上,則延伸出排列整齊的金屬片。如果說是翅膀的話數量也太多了。難道是散熱板嗎?
然而,和那些只是從動漫裡得來對機械人的印象的傢伙不同,真正的機械狂巖崎德三眼裡卻露出了狂熱的光芒。
「這樣的軀體,怎麼也得超過了一噸重吧……要怎樣的關節結構才能這樣靈活的移動?」
如果不是一旁的八千代硬拉著他,恐怕他早就撲上去抱著和他身體一樣大的手臂不放,迫不及待的想要展開研究了吧。
「醒醒!」
相馬光子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手刀。疼痛感簡直是深入骨髓,讓巖崎德三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少年舉起m1,向著那巨大的身影開了一槍。
子彈在暗淡的夜空中劃出白亮的痕跡,隨後在裝甲上發出了尖銳的彈跳聲。
「糟糕,是真貨吶!」
放下槍的巖崎德三喃喃的說。
原本,他還抱有萬一的指望。要將這樣大體積包裹在其中的話,防彈外殼的重量不知道要達到一個怎樣驚人的地步,加上軀體本身的重量的話,下肢,尤其是關節處,無論是怎樣粗壯的結構,無論是怎樣堅固的材料,大概都難以承擔吧。
不過,這一槍卻粉碎了他的希望。
槍聲如爆豆一樣響起,子彈連連敲打在軀體上,卻只是濺出火花和叮叮噹噹的響聲,卻只是刮下了塗料而已,在主裝甲上只是留下了貓抓一樣的清淺劃痕。
對面當然不可能只挨打不還手。
「嗚——!」
沉重的東西劃破空氣的風聲猶如消防車淒厲的警笛。眾人還沒看清楚飛來的到底是什麼就在本能的驅使下四散奔逃。
沉重的鐵塊輕而易舉的就將落點的大理石墳墓,連同裡面花崗岩材質的棺槨砸的粉碎。碎塊像是子彈一樣四下拋射。
完了。
以連滾帶爬的難看姿勢逃開,卻被碎塊擊中腿部,摔倒在地的一方通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小腿疼的就像被探針深深扎入,然後再通電一樣。不知道骨頭斷了沒有。反正他是無法移動了。
就這樣,完結了嗎?
然而,想像中的劇痛並沒有到來。
身上猛然增加了重量。睜開眼睛一看,有人撲到了他的身上,用身上的防彈衣擋住了橫飛的石塊。
然而,那並不是和他一組的駒場一郎或者高木天道中的任何一人。要是那兩個大男人的話,長期鍛煉而全是肌肉的身體體重非常可觀,加上裝備的重量,恐怕壓的一方通行當場昏過去,甚至喪命都不奇怪。
那是個嬌小的女性。身材比一方通行稍矮,即便伸展四肢,也只能大概覆蓋住他的全身而已。
淺茶色的短髮從凱夫拉頭盔的邊緣處露出,擊中她的石塊的動能,即便隔著她單薄的身體,也讓白髮的少年羸弱的內臟一陣翻騰。
那一定很痛。
即便如此,她那張如同戴了面具的臉上,仍然沒有絲毫的表情。
很痛吧,廢物!
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尖叫?
為什麼你沒有臉色發白?
為什麼……你不哭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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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擅自決定啊!」
身穿黑袍的女人衝著魔力屏幕怒吼著。
大概是縝密的性格的關係,她總是謀定而後動,想要把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手裡。
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那個女孩,那個隸屬第二課,這段時間以來逐漸成為局裡議論和潛在紛爭焦點的女孩,讓她的心緒完全混亂了。
那隻老貓,還有那個有著藍綠色長髮和溫柔面容的女人,已經開始行動了嗎?
到底是什麼樣的行動?
那位大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
意外,卻稀薄的情報,在女人那縝密的思維中一瞬間就形成了太多的可能性,如潮水般淹沒了她的思緒,讓她在長達一分鐘的時間裡不能自拔,更不要說向這些自律兵器的總ai下達有效指令了。
因此,ai自作主張採取了行動。
聽著她劇烈的斥責,魔力屏幕上那張美麗卻缺乏生氣的臉,連動也不動一下。
黑袍女人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冷靜了下來。
對方長的實在太像人,卻缺乏「人」的某些要素。和這樣的存在呆在一起,自己的耐心也日益消磨了。
不,眼前這些情形並不是重點。
戰鬥的方面就交給她們,自己得盡快制定針對那個意外出現的佐天淚子的對策才行。
絕不能讓她的存在打擾到大人制定的時間表。
一出生就呆在那位大人身邊的女性再清楚不過,他制定的計劃都是如藝術品般的傑作,就算活了幾十萬年的魔界元帥也要歎為觀止。
然而只要稍微有所差錯,那些堪稱藝術品的傑作就會變成一文不值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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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重型的自律兵器擲出手裡的戰錘,原本邊打邊撤頗有秩序的戰線,一下子就徹底崩潰了。人們三三兩兩的四散而逃。
似乎認定了能使用m1步槍進行精確狙擊,之前手裡的戰果數也最多的巖崎德三是自己的首要目標,重型自律兵器巨大的軀體毫不猶豫的向著巖崎德三和別府八千代這邊突進,邊移動,邊從位於身側的武器掛架上取出了備用的戰斧。
雖然重量大概還不到之前那只戰錘的一半,但雙刃的戰斧在視覺上的衝擊卻遠遠過之。
自律兵器相當沉重,但卻並不笨拙。相反,體積巨大在移動上本身就是一種優勢。在人類眼裡算是相當遠的距離,它只需要跨上兩步,就把目標納入了攻擊範圍。
巨大的戰斧呼嘯而下,在恐怖的力量和慣性之下,地面的水泥塊輕而易舉的崩裂了,向著左側躲避的巖崎德三被濺起的土石擊中身體。一片疼痛中,連骨頭是不是斷了都沒功夫去確認。
這樣大的威力,要是斬實,說不定連坦克的裝甲都會扭曲。人被砸中,馬上就會變成和漢堡肉一樣的東西。
「……八千代!」
昏頭昏腦的巖崎德三爬了起來。第一時間確認自己的夥伴。
看到八千代的一瞬間,他就張大了嘴巴,寒意如同冰針一樣紮著意識,動彈不得。
一具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那裡的小型自律兵器,迎上了向這邊躲避的八千代,從手腕裡彈出的利刃,刺向胸口的一支被防彈衣擋住了,而另一支則順著防彈衣與手臂護具之間的縫隙,深深扎進了她的鎖骨下端。
鮮血爭先恐後的湧出來。
——永別了,巖崎君——不,德三比較好吧。
這還是第一次,巖崎德三看到八千代睜開眼睛的樣子。
因為肺部肺刺穿的關係,她已無法說話。原本總是笑瞇瞇的臉上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和笑容。不過,那目光中全都是戀戀不捨的溫柔。
然後,她在刀柄上狠狠推了一把。
刺在心臟,也就是能源核心的部位的利刃前端,發出了玻璃破碎一樣的嘎啦聲。隨即,瘋狂洩露出來的能量先是把扭曲了刀刃的日本刀彈出,然後從那個缺口裡噴發了出來。
未經魔法陣轉化的魔法能量,直接與空氣和物質反應,變成了藍色的雷光與紅色的火團。兩種顏色噴薄而出,看上去就像是從傷口裡噴濺出的血液。
隨後,核心與管路都達到了極限。藍色與橙紅色的高溫團塊轟然炸開,頃刻之間,將小型自律兵器本身,那個穿著圍裙溫柔美麗的身影,以及重型自律兵器的大半都吞噬其中。
「……八千代……」
巖崎德三愣愣的看著那邊,眼神一片空洞,聲音也小的可憐。
吱嘎——
重型自律兵器轉向他。
等離子體等級的火焰,將八千代和小型自律兵器都燒成了看不見的灰燼。然而即便在那樣規模的爆炸之後,除了大片的塗料被燒掉,下面的合金裝甲表面被灼出油膜般的顏色之外,這個大傢伙看上去一點損傷也沒有。
面向這邊,打開的右側裝甲下面,已經開始洩露出細小電弧的某種機械裝置。還沒等其他人採取任何措施,湛藍色的光團就猛然爆發了開來。
被剝掉電子的重荷粒子團塊,像是散彈鎗一槍橫掃大片的區域。被波及的範圍裡,無論是活人,死體,小型自律兵器,植物,乃至於石頭,都先被沉重的原子核在微小的尺度上打的千瘡百孔,然後分子結構在電離效應下土崩瓦解,最終在高溫之下,就像是灰燼一樣消散在空氣中,無影無蹤。
「這是……」
前後不到三秒鐘,相馬光子就失去了她精心遴選的班底中的兩人。
這是噩夢嗎?
她堅不可摧的冷酷心防上,出現了微小的裂隙。
明明,當初祖父相馬光義要她斬殺從小養大的貓,來證明她自己有統領和拋棄別人的器量,而她照做之後,她就認為自己應該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動搖了。
「吶……」
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樣柔弱無力,真不像是自己啊……
「復活的……」
「沒有。」
連聽都沒聽她接下去的要求,清水比呂乃就斬釘截鐵的否定了。
身為駐紮在邊荒位面的魔導士,她有的是時間反思在魔法學校時,為了通過考試而拚命記住的那些理論。
其實,魔法並非那樣方便的東西,更不是萬能。硬要追尋某些不應該追尋的東西,無論是在魔法,或者其他什麼道路上,都會走進邪道。
得到了這樣的答案,相馬光子用怨恨,或者說遷怒的目光盯著她看。
比呂乃……真不中用。
她將目光轉向佐天淚子。
西斯的技術,不同於魔導士,他們……
看著那目光,佐天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幾乎不忍心搖頭。
將記憶注入到克隆體,然後心安理得的就當親人和朋友的死亡從沒有發生過,生活就此繼續。新伊甸的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
不過,西斯不會。
相馬光子低下了頭。因為擔心的緣故,佐天輕輕叫道:
「光子……」
「我們才剛剛認識而已,不要叫的這麼親熱!」
盯著那只肆虐的巨大物體,相馬嘴裡吐出了冰冷的氣息。
瞬間,夥伴中的兩人就死去的事實,的確給了相馬組的其他人重大的衝擊。不過,這些正處於熱血中的年輕人,非但沒有被嚇住,反而被激起了血液中的狂暴因子。
然而,他們的攻擊根本就無效,甚至連相馬光子以驚人的怪力投出的,從佐天淚子那邊搶過來的反裝甲手雷,也在距離對方裝甲還有一段距離時,被突然爆發出來的防禦魔法陣阻擋了下來,提前引爆了。
穿甲射流還沒接觸裝甲就散失了半數以上的能量,方向也有相當微妙的差錯。加上重型傀儡的裝甲似乎相當強固的樣子,所以只在表面上刨開了一個焦黑的大坑,卻似乎並沒有傷害到裡面的樣子。
就在這幾秒鐘之間,新的傷亡又出現了。
雖然眾人的目光集中在那個大傢伙身上,然而真正的威脅還是那些外形和死體差不多的小型傀儡。頭部被擊破也不會喪失行動能力,直擊心臟部位的話就會發生劇烈的自爆,失去行動能力也會自爆。趁著火力被重型自律兵器吸引走,之前被死死壓制在一定距離之外的它們也趁機接近了過來。
前去救援一方通行的高木天道就迎上了小型自律兵器。
他所使用的雷明頓散彈鎗對付死體固然是利器,但面對身體強固的自律兵器卻並不很好用。所以他把雷明頓當做沉重的棍棒使用,小型自律兵器四肢的骨骼,乃至脊柱都紛紛發出碎裂的聲音,進而失去行動能力。
「什……!」
擊倒了吃驚的將目光下移。
本來已經倒地的小型自律兵器,手臂的關節從不可能的角度翻過來,腿部的護具與防彈背心之間的空隙。已經被利刃刺穿。
「唔!」
隨著傀儡抽回利刃的動作,鮮血就像是泉水一樣噴了出來。
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疼痛。或者說,隨著大量鮮血噴濺而出,迅速失去活力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感受到疼痛了。
咱……真笨哪。
明明知道對方不是人類,卻用人類的方法來對付。以為他們折斷了好幾根骨頭之後,一定會昏過去。
嘛,說到底,咱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他猛然噴出一口血。黑色的。
雖然看不見,但自己的身體卻發出了哀鳴。煙灰色的痕跡以被刺中的傷口為中心蔓延了上來,只幾秒鐘功夫就瀰漫在臉部。所過之處原本生氣勃勃的皮膚一下子變得像是沙石一樣的感覺。
「啾啾!」
akm的點**確的從眼睛裡射了進去。5.45毫米直徑的子彈翻滾著,即便是自然經過數億年進化的傑作也無法抵擋人類文明的暴虐力量。頭骨順著骨縫破裂開來,鮮血與腦漿近距離噴濺在白髮少年的臉上。
任由溫熱的腦漿和鮮血順著臉頰流下,白髮的少年微微閉上了眼睛。用無數種方式屠戮過無數御阪克隆體的他,竟不敢直視那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美觀」的屍體。
他握緊了手裡的托卡列夫,握的連自己的手骨都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
如果我的能力仍在……
——仍在也沒有辦法的吧!
就算達到了level6,他能跨過生者無法逾越的大門,把那個面貌粗狂,目光兇惡,卻心思細膩,對他這個認識了才幾小時的人也照顧有加的少年,從那邊拉回來嗎?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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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想一下子寫完這一章的,不過困意大增。哎,已經不年輕了啊。睡覺去也。明天試試,能不能把這一節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