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西斯武士的教師生涯之二 蒼之軌跡(終,尾聲以及後記) 文 / astlos
「我拒絕。」
在親耳聽見被她稱為「老師」的男人的話時,佐天淚子不由全身都鬆垮了下來。
然而,尖銳如針一樣的殺意從對面刺來,就連阿斯拜恩魁梧的身軀都無法完全擋住那冰冷的感覺。
完全不同於西斯勳爵常用的詐術,這來自一個絕地大師的敵意,讓年輕的西斯學徒為之毛髮倒豎。
「真是可惜……」
銀髮女性的輕聲細語彷彿就在耳邊響起。
像是信號一樣,驚人的風壓瞬間就橫掃整個空間。饒是佐天淚子已經做好了準備,仍然被撲面而來的颶風吹的呼吸不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貼上金屬的幕牆才勉強止住身體。
西斯和絕地,就在一個西斯學徒,還有一個西斯學徒的扈從面前,互相撞擊。
阿斯拜恩最初的攻擊是右直拳。
雖說是簡簡單單的直線攻擊,然而西斯武士卻展露了從未展露過的攻擊技巧。
細小的電弧如同小蛇一樣從灰色大衣的表面探出,從踏出的腿腳,腰部,肩頸一直延伸到手臂和最前面的拳頭。
經過基因調製和原力加強的身軀,被這細小的電流壓搾出了最後一分力量。在他的腳下,閃耀著金屬光澤的地板哀鳴著凹陷下去。而在他的身側,被排開的霧化空氣一圈圈的猛然炸開,發出令人耳膜發疼的爆裂聲。
沒有試探也沒有留手,一出手就是全力。
要是這一擊能打中的話,曼德羅裡安動力護甲的甲片也得被打出缺口。更別說他的目標身上,只有一件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魅惑道具,介於長裙和袍子之間,對防護力根本毫無貢獻(如果貢獻度不是負數的話)的紫色布片罷了。
銀髮的女性沒有閃避。
直到拳頭逼到了極限,她才以最小的動作防禦。身體稍微往右傾,恰到好處的避開拳鋒,同時用左手切入,看似輕描淡寫的一甩,便將這雷霆萬鈞的右直拳甩向身後。然後,她順著西斯武士扭轉身體的動作揮出右手,加上跨出右腳的威力擊出右掌,像是被吸過去似地深深嵌進阿斯拜恩的側腹。
「哼!」
受到攻擊的阿斯拜恩即便意志如鐵,挨了這麼一下也不免痛得臉龐扭曲。灰色的外套挨下這一擊之後破碎了,那缺口的邊緣比用剪刀剪開的還要整齊。沉重的力量之下,衣服的碎片一下子就變成了比紙灰還要細碎的粉末飛揚在空中。
這種軍用大衣的纖維,當然比不上動力護甲的防護性,但即便面對一個絕地大師的徒手攻擊,也不應該如此不濟才對。
反過來說,能將軍用大衣瞬間打成這樣的力量,根本不是人體所能承受的。按常理而言,銀髮女性的手骨此刻一定粉碎了。就算是經過原力的加強也一樣。
然而,那充滿了魅力微笑的臉上,一點點痛苦和動搖的神色都看不出。
「適應了嗎?」
阿斯拜恩微微咂舌。
「也不是完全哦——大概七成吧。」
彷彿聽到了連阿斯拜恩自己都聽不到的低聲細語,銀髮女性微笑著回答。
七成!
無論是西斯還是絕地,實力的發揮,當然主要看對原力的理解。不過對能量背景的熟悉程度,也是至關重要的。
毫無疑問,相對於初來乍到的西斯勳爵,已經在這裡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的絕地大師,在這一方面擁有絕對的,無可爭議的優勢。
七成啊……配合這裡豐沛的能量濃度,召喚出能燒焦半個大陸的原力閃電也不奇怪……吧?
「戰場上胡思亂想……」
接著輪到銀髮的女性出招。阿斯拜恩被擊中之時,還沒重新擺好姿勢,對方掄起的左拳就已經打中他的臉。
「……是要送命的哦!」
左擺拳,上勾拳……
嗚!
硬吃下第一擊之後,嘴角濺出鮮血的阿斯拜恩勉勉強強才防護住這一系列的打擊。然而最終,當銀髮女性轉身,作勢要踢出圓潤美腿的一瞬間,他就像直接挨了一記重拳一樣向後揚起身子。
那是女性的辮子。
「什麼時候……」
雖然她的動作極快,卻難不倒有生物芯片輔助的西斯學徒。
平常總是挽起來,放下的長度直到膝蓋處的大型髮辮,在高速旋轉的時候結結實實的抽到了西斯武士的臉頰側面。
因為灌注了力量的關係,原本像是絲綢一樣順滑的銀色頭髮變得比鋼絲鞭子還要危險。挨了這樣一記的阿斯拜恩,豈止是口腔內側的粘膜在牙齒上擦破而已。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顱骨吱嘎作響,頸部一側的韌帶也因為驟然施加的力量而發出哀鳴。
那一瞬間,某種記憶……不,某種烙印在這具身體深處,幾乎已經成為無條件反射般的反應,在意識加以命令之前,就讓身體自動動了起來。
果不其然。
一記凶狠的鞭腿呼嘯而至,若不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恐怕這一擊即便不能直接踢斷脊柱造成致命傷,也會完全破壞體式。
接下來想必就是一連串能直接把這具身體打成破爛的布娃娃一樣的攻擊吧。
在每天都被他稱為「maste」的阿赫爾女性烤成五分熟的那段日子裡,這樣的招數他見的不是一次兩次了。
「嘖!」
預想的攻擊未能奏效,銀髮女性向後撤退拉開距離。兩人又回到開始的位置。
重新開始的位置。
但是,兩者之間已經出現差距。
「滴答……滴答……」
一滴滴的鮮血濺落在金屬地板上。阿斯拜恩臉頰上被髮辮掃到的地方皮開肉綻,紅色的鮮血匯成小蛇一樣的水流,順著下巴慢慢滴了下來。傷口紅色的肌肉與白色的韌帶之中,納米紋身的青綠色光芒如同故障的霓虹燈一樣一閃一閃。
「……這是什麼情況?」
佐天淚子有點發傻。一直以來被她稱為老師的男人,只要出手,便總是游刃有餘的壓著對方來打,以至於她幾乎都忘了對方只是個凡人這個事實了。
他是無所不能的——甚至是不死的。
事實給了她這種印象結結實實的一記重擊。
第一回合,阿斯拜恩完全屈居下風。雖然血污滿面的臉上表情平靜,但先前的從容神色卻已不復見。他不像平時那樣帶著職業性的笑容,而是嚴肅地瞪著滿面微笑的銀髮女性。
「明明只是個自由戰士,沒想到挺有一手的。」
「!」
正當佐天淚子愣神的時候,暮羽發出了一聲驚叫。
她的步槍被一股驚人的力量從手中奪走。
明明已經將那個紫色的身影套入到了瞄準光圈裡,就差扣下扳機了。
暮羽瞄準的姿勢相當標準,所以她吃的苦頭也特別大。也虧得這槍托是宇宙時代的人體工程材料,而不是98k那樣的核桃木,否則她的臉一定會被擦掉一層皮。
然而,出手的卻不是身為敵人的銀髮女性,而是和她同一邊的西斯勳爵。
還沒等驚愕的暮羽喊出聲,銀髮的女性就逕自向著伸出手用原力鎖鏈從暮羽手裡奪下步槍的阿斯拜恩衝了過去。
而被逕自丟在地面上的步槍,噴出一團明亮的藍色火光。
那光芒是如此之亮,以至於摘掉了護目鏡的暮羽不得不扭過頭,緊緊閉上了眼睛。饒是如此,她的視網膜上仍然被灼下一塊傷痕。
「因為我……?!」
事實上,被奪走步槍的那一瞬間,暮羽已經扣下了扳機。
槍是好槍,暮羽的射術也是連聖索菲亞號上的克隆兵都要為之讚歎的高標準。然而,這裡超出新伊甸差不多快有四倍的能量背景,讓槍身的電磁線圈根本無法承受一瞬間灌入的能量。
察覺到了危險的阿斯拜恩採取了行動。而銀髮的女性當然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騎士風度——雖然她也曾是「騎士」(knight)的一員。
於是,兩條人影開始了第二回合的互相衝撞。
當然的,這次是銀髮的女性搶先進攻。
她俯身衝出,一瞬間拉近距離。
不同於阿斯拜恩,即便是帶有致命力量的攻擊,看起來也是頗為女性化和賞心悅目的。
右掌瞄準著對方的臉部,修長的手臂在原力的帶動下發動高速攻擊。而且和之前的西斯學徒一樣,白霧狀的高壓空氣利刃在指尖和掌緣上顯現。
阿斯拜恩則以手臂架住這一擊。
難以想像的驚人衝擊力通過接觸面傳了過來。這次不僅僅是手臂和肩部的骨骼,從手臂、肩胛、脊柱、骨盆到腿部,全身的骨骼一瞬間都發出了過載的哀鳴。
儘管早有預料,但這出乎意料的觸感仍然讓阿斯拜恩的姿勢稍稍歪斜了那麼一點點。
銀髮的女性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連續進擊,左右開弓,修長而不失豐滿的手腳末端在暗淡的照明燈光下劃出殘影。一時間,在回合之初就失去先機的阿斯拜恩亂了步調,只有招架之功。
「嘿!」
最終,仍然以阿斯拜恩的頭部為目標,銀髮女性咆哮著揮出一擊。
阿斯拜恩在千鈞一髮之際歪頭避開。
拳頭帶著驚人的風壓掠過西斯武士的臉頰。即便只是擦中,也讓深可見骨的傷口爆裂開來,這一次,還算乾淨的另外一邊臉頰也塗滿了血污。
即使是徒手,用這種力道揮出的話,就算是拳頭陷入顱骨,頭部整個當場破裂,腦漿橫飛都沒什麼奇怪的。
腦袋被拳風壓的不由自主的傾斜,眼前一陣陣發黑。腦部受到震盪的暈眩感一**的傳來,而耳內受到的損傷更是讓耳鳴壓過了沉重的喘息,成為能聽見的唯一聲音。
然而,阿斯拜恩的嘴角卻微微翹起。
「抓住你了!」
在那一瞬間,他牢牢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下一瞬間,一記頭槌就惡狠狠的撞上了女性的額頭。
「嗚!」
銀髮女性的痛哼聲響起。被這一擊砸的仰起頭的她,儘管已經用左手掌第一時間重擊阿斯拜恩的手腕,卻沒有感到右手腕上如電磁手銬般的握力有絲毫的放鬆。
正當她重新揮起左手準備第二次重擊阿斯拜恩的手腕時,胸腹之間重重吃了對方一記膝擊,痛的她猛然彎下身軀。
銀髮女性立即還以顏色,用肘尖痛擊阿斯拜恩的腰側。
接下來,雙方完全是扭成一團。
拳頭,手腳,指頭,肘尖,膝蓋……
暮羽和佐天完全驚呆了。
西斯和絕地之間的戰鬥,為什麼會打成這個樣子啊!
就算是學園都市和賽茲的不良,打起架來也比這優雅的多。
原力閃電呢?原力激波呢?能切開一切的相位劍呢?
說起來,還是這個空間內太過豐沛的能量水準害的。雙方都不敢使用原力閃電或原力激波這種殺傷力強大的招數——那等於是與對方同歸於盡。而相位劍、磁軌槍這種東西,恐怕不到一時三刻,就會像暮羽那把步槍一樣,因承受不住過多的能量輸入而爆炸開來。
所以,到目前為止,除了一些小技巧,雙方都是憑著在加達裡海軍陸戰隊和米瑪塔爾自由戰士的生涯裡受到的訓練和經驗在互相搏殺。
目前看起來,前加達裡海軍陸戰隊軍士長,和前米瑪塔爾自由戰士的部族武士,誰也奈何不得誰。戰局完全演變成了比賽誰更能挨打。
佐天一閃念間就想通了這個問題。她眼中凶光一閃,將緹歐輕輕放在地上,伸手向暮羽的肩部伸去。
和她,還有阿斯拜恩不同,暮羽從來用不習慣相位劍,或者分子震動刀,而是帶著一把高硬陶瓷匕首防身。這種看似不夠拉風的土氣武器,現在竟然出乎意料的可靠。
然而,戰局在她做出決斷的一瞬間改變了。
淡藍色的光弧一閃而過,低沉的靜電摩擦聲震動著空氣。
在紛亂的互毆之中,銀髮的女性終於逮住機會,立刻反手從皮帶上抽出相位劍。
阿斯拜恩也只能放開她的手腕。雙方分開,後者在地面滾動一圈後,散發著驚人高熱的劍形等離子體一閃,順勢刺向阿斯拜恩。
這是必殺的一擊,只要刺中,瞬間接觸點上的血肉還來不及燃燒就會被同化為高熱的等離子體,並急劇膨脹向四面擴散。即便再怎麼強韌的身體也罷,在這來自內側,如同反坦克手雷般強勁的一擊之下,必定會被撕成比小拇指甲大不了多少的碎塊。
可是阿斯拜恩沒有閃避,不退反進中,輔助芯片全力運行,他的雙瞳散發出駭人的亮紅色光芒,正面迎向劍刃的攻擊。
銀髮的女性驚愕不已。
難道剛剛的互毆中,他的腦子受損,發瘋了嗎?
不。不對。
雙方接觸之前的一瞬間,一片灰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將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劍刃一下子吞噬了下去。
「什……!!」
因為過於意外的情形,使得女性的表情,在開戰以來首次發生了變化。
裹住相位劍劍刃的,是之前阿斯拜恩身上穿的那件看上去佔滿灰塵,皺皺巴巴毫不起眼的偽裝大衣。
如果身為一向貧窮的米瑪塔爾自由戰士的她知道了那件大衣的價格的話,恐怕會更加驚愕也說不定。
斐德克的奸商要價頗高,但產品的質量卻極對得起那高昂的價格。這以對艾瑪人的電漿武器為假想敵設計,能夠以逆感應電磁的方式來使來襲的等離子團滑開的大衣,竟意外的將相位劍刃外面裹著的等離子體也推開了。
這樣,連理論上能切破所有物質,乃至空間本身的相位劍刃,就被裹在了一片不起眼的灰色織物中間。
「嘿!」
大衣的下擺部分纏住了對方的劍刃,袖子和肩部還繞在阿斯拜恩的手臂上。細小的電弧在從他肩膀到手指尖的整條手臂上閃現。肌肉膨脹到了極限,以幾乎連皮膚都要撐破的態勢發力回奪。
大概是沒料到會有這種防禦招式,銀髮的女性稍稍愣了一下,即被手上傳來的力量鉗制。幾乎是無條件反射一般,她也用力與對方爭奪。卻正好落入了圈套。
以「真知」見長的絕地亞種,在出力方面向來是個問題——話說回來,要不是米瑪塔爾自由戰士那樣,連「完全版」的絕地武士都難以完成訓練的窮鬼組織,也想不出來按照類型來分門別類的訓練絕地武士以充當特種兵的主意。
本身又是女性,她在力量方面如何能與人高馬大的阿斯拜恩相提並論。只一下子,她便因為重心不穩而露出破綻。
自戰鬥開始,到這一刻才把握住機會的阿斯拜恩怎麼可能會放棄。他左直拳擊出,重重命中了她的額頭。
巨大的敲擊聲彷彿根本不是來自拳頭與額頭,而是錘子與石頭一樣!這巨大的力量,打的銀髮女性雙手一揚,踉蹌後退,連相位劍都顧不上了。
女性的身體搖晃,頭部猝然受到重創,平衡感驟失,幾乎站都站不住,但她還是勉強穩住腳步,向後飛躍以拉開兩人的距離。這使得阿斯拜恩如同斧劈一樣的手刀落空,只留下了幾根銀色的髮絲在空中飛舞。
「你這個!」
退後的銀髮女性,大概是第一次失去了那種游刃有餘的高傲態度。不僅額頭多出一塊淒慘的淤青,鮮血還從鼻孔、嘴角,甚至眼角和耳孔中滲出,在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上化作血絲延伸向下。
阿斯拜恩沒有停止攻勢,
不停揮出的雙手,雖然比殺傷力要差出不知幾個時代。然而看上去如跳舞一般,以固定的節奏揮出身體各個部分,以橫掃之姿發動連續攻擊的方法卻著實有效,根本不給對手任何反擊的機會。
銀髮的女性只能單方面地承受攻擊,臉上血色盡失。然而令佐天為止驚歎的是,她還是露出微笑。
「……如果不是這種場合,我真應該誇獎你才對。」
事態演變出人意料,面對阿斯拜恩如同暴風雨一樣的攻擊,尋常防禦絕對抵擋不住。只一眨眼的功夫,悶響聲中,銀髮女性全身各處中招,淒慘之狀一如剛剛阿斯拜恩的翻版。在不知道挨了幾下之後,終於抓住機會後退,拉開了距離。
「別想逃!」
阿斯拜恩還是緊追不放,在他身體往前傾的時候……
前後逆轉。
原本正作勢後退的銀髮女性,一下子消失在了視野之中,就連殺氣和惡意、體溫、生物電磁場、揮發的化學物質、身體運動所產生的氣流、呼出的氣息……乃至於其存在本身在原力海洋中激起的漣漪,這一切一切能被稱為氣息的東西,都消散的無影無蹤。
下一瞬間,阿斯拜恩被來自身後的打擊命中。
第一時間揮出的反擊落了空。銀髮女性只邁出了一步,就再次從阿斯拜恩無法顧及的側面攻擊。
鞭子一般在空中劃出銳響與殘影的結實渾圓的腿部,深深地陷入到阿斯拜恩的側腰部。
這一擊的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於這個魁梧的賽維勒族成年男子被整個踢飛了出去。
似乎是被擊中了要害,在佐天淚子駭然的目光中,阿斯拜恩的身體撞上金屬幕牆之後就像皮球一樣反彈,落地時也不見受身動作,就像失去了意識一樣打了好幾個滾才勉強站起身。
剛剛……
發生了什麼事?!
旁觀的暮羽和佐天當然不懂那兩步到底有何等奧妙之處,但身在局中的阿斯拜恩卻大為驚駭。
比起單純依靠高速來擺脫眼睛追蹤,這能瞬間從人視野的焦點中逃脫的步伐要高明不止一倍。
當然這並不稀奇。在新伊甸的人類還在地球上用鋼製的刀劍互相廝殺的時候,就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了。
然而那些武道家們面對的可不是有基因調製、原力增強和芯片輔助的西斯武士!
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不僅是其精神本身在原力海洋中掀起的細碎波紋,就連生物電場、體溫這些常用的探測手段都盡數失效。
要做到這一點,精確到了極點的身體控制,每一絲波紋都處於掌握之中的原力操控,對對手和自身的周到瞭解,精細龐雜的原力運用模型……不把這一切都發揮到極致,再加上此處特殊的能量環境,那根本絕無可能。
若是在大共和國時期,這等技巧足以讓她功成名就,評議會大師之中,絕少不了她的一席。
在那一瞬間,受其操弄,身體如在亞空間風暴中一樣飄舞的阿斯拜恩,仍禁不住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一個小小的西斯勳爵,能把一個評議會大師逼到這等地步,想必在整個新伊甸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吧。
不過,他的臉很快就變成了淒苦的顏色。
這是當然的。
就算再怎麼咬緊牙關,被打中的話該疼的還是會疼。況且他這幅身體的神經末梢密度比普通人高出一個數量級,雖說能做到的動作精度比常人高得多,當然感受到的疼痛也強烈的多。
切斷神經感應,他當然做得到。然而這樣一來恐怕就無法及時對身體的破損情況做出評估。
在與一個絕地大師對抗的時候,任何自己和對方的信息,都是極其重要的。
幾番給阿斯拜恩身體上下留下傷口的打擊之後,猝然出現在阿斯拜恩身後的銀髮女性,高高舉起雙手,互握著往下砸。
此刻,他的雙臂正交叉在身前,全身呈現微微彎曲的穩定姿勢以防止打擊。這姿勢幾乎可以防止一切毆擊。當銀髮女性的雙手重擊而下時,他還有餘裕微微挪動身體,將頭頂和頸背的要害讓開,用皮粗肉厚的肩部迎接了這一擊。
然而,有什麼不對的感覺。
「噗!」
利刃刺入血肉之中的聲音。
「不——!」
徒弟的驚呼聲與來自肩胛處的劇痛,同時抵達了意識。
佐天淚子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個銀髮女性互握的手掌落到阿斯拜恩肩部的一瞬間,微微弓起的手掌向中央急速擠壓。留存在那個細微空間之內的空氣,在原力鎖鏈的塑形之下,化成了利刃,毫不費力的就穿透了西斯勳爵鎖骨與肩胛骨之間的皮膚和肌肉。
她能感受的到那些原力鎖鏈的蠕動,每一點細節都能感受的到。
所以,她也能感受得到那些原力鎖鏈的消散。
如果向內壓縮空氣分子的力量驟然消失的話,會發生什麼?
她不願意想像。
然而,也用不著想像。
死命的想要閉上眼睛,然而面部的肌肉彷彿癱瘓了一樣不聽意識的命令。視網膜傳入意識的圖像,根本不由她自己的意識做主。
壓縮空氣利刃劇烈爆炸的力量,壓的西斯勳爵整個人都往前跪倒。驟然而來的劇痛讓他全身鬆軟無力,用雙手支撐地面才勉勉強強沒有當場趴下。
老師!
佐天淚子張開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很疼嗎?
不知道。因為師徒間那本來以為永存的精神羈絆,已經因為自己的精神波動被扭曲了的關係,暫時不能用了。
這一切……
一切都是因為……
用近乎狂熱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紫色的身影,佐天死死咬住下嘴唇,血腥的味道頓時充滿口腔,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
「淚子!」
即便對原力的感覺遲鈍到了極點,暮羽也能看出不對來。然而,她的吶喊聲此時已無法傳入雙目似乎失去焦點的西斯學徒耳中了。
強大無比,卻又危險無比的氣息開始向她集中。先是空氣中,隨後是岩石裡,七曜脈的能量躁動了起來。
若不是阿斯拜恩看過來的目光,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集中起原力波紋,和那個女人拚個你死我活。
或者,同歸於盡。
閃電般的一瞥之中,阿斯拜恩嘴角露出微笑,像是在說「沒事的」。
即使血液從破碎的肺葉滲入氣管,然後變成粉紅色的泡沫從口鼻中溢出來,他的眼神依然相當溫和,一點也沒有痛苦的感覺。
喘息著的銀髮女性揮了一下手,原力鎖鏈的牽引之下,相位劍就回到了她的手上。
淡藍色的劍刃再次出現,擱在阿斯拜恩的頸側,高溫將他的臉頰烤成一片通紅,但一點也沒有燒傷。
彷彿將整個右臂和身體分割開來的那個巨大的爆炸樣創口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樣,阿斯拜恩還有心思歪過頭,閉著眼睛感知了一下被淡藍色等離子體包裹的不連續相位面的狀態,似乎發現到了以前不曾注意到的技巧細節一樣,臉上顯出了微笑。
傷成這個樣子,居然還能笑的出來?
因為,死人對一切都不在乎了嗎?
哪有可能?
就算臨死,西斯仍然是西斯,加達裡人仍然是加達裡人。不達到目的之前,他們甚至連死神都敢忤逆。
等下……
目的?
他……
「重新自我介紹。」
因為肺部受了重傷的關係,阿斯拜恩此時運用原力直接震動空氣。因為是封閉空間的關係,那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
「時空管理局僱員,阿斯拜恩-維塔嫩。」
「時空管理……唔!」
某種強大的能量正在飛速逼近。
從上方。
銀髮的女性全身都在顫抖,幅度越來越大。包裹相位劍的淡藍色等離子體,發出宛如低沉嗚咽的靜電摩擦聲。
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
不知道多少次,在這樣的感覺過後,艾瑪人的強襲登陸艦就會落下,身穿如巨人般動力護甲的陸戰兵蜂擁而出,將剛剛獲得自由的米瑪塔爾人,無論男女老少,皆變成冒著青煙的殘骸和四散飛濺的血肉。
而她,因為是按照真知type「開發」的關係,加上運氣一直不錯,才能苟活至今。
不過,這樣的運氣終有用到頭的時候。
那一次,艾瑪人沒有放下強襲登陸艦,而是用從薩沙人那裡繳獲的技術研發出的空間裂紋炸彈將整個行星都撕成了碎片。
反正是礦業行星,打碎了說不定還好開採一些。
因此她被捲入空間裂隙,來到這個地方。
「鏘!」
相位劍柄和地面的撞擊聲中,如同被抽掉了力氣一樣,前一刻還威風八面的絕地大師,雙目無神的跪坐了下來。
從一開始,儘管不把那個稚嫩的西斯學徒,以及她不成器的maste
放在眼裡,可她就沒奢望過戰勝他們身後的勢力——只要那個勢力擁有制宙權。自己隨便再怎麼在地面上折騰,也不過只是籠子裡的老鼠罷了。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
…………………………………………
羽扇河的河水,如同沸騰起來一樣顫抖著。
巨大的柱形地下空間頂部被撞垮的巨響聲中。稜線凸起,具有明顯加達裡風格的艦載突擊艇直接砸落了下來。
在堅硬的地面上擦出大片大片的火花,燒的焦黑的表面上,白色的雙首蛇標誌赫然在目。
「砰!砰!」
連續的悶響聲中,緊急開門炸藥將所有艙門,無論是否在撞擊中變形,一律都炸了開來。
差不多有整整兩個小隊的克隆兵衝了出來。大概是已經從局裡得到了情報的關係,他們沒有穿曼德羅裡安護甲也沒有拿磁軌步槍,都換上了米瑪塔爾人的化學能射彈武器。
比起訓練有素衝出來的克隆步兵,另外的一些乘客的表現只能用令人失望來形容。
「唉,現在的年輕人呦!」
即便銀髮女性已經完全失去了戰意,然而在看到眼前的這個動物的時候,淡紫色的眼睛仍不免驚奇的瞪大到了極點。
這是一隻體型差不多有牛那樣大的……貓。
嗯,如果像牛一樣大,穿著黑色的斗篷,戴著大禮帽,抱著胳膊,用爪子撓著下巴,用歷盡人生滄桑的大叔一般的男中音和口氣說人話的動物,也算是貓的話。
和阿斯拜恩所屬,經常需要和異種智慧土著以及「土著化」了的人類戰鬥來開拓生存空間的加達裡海軍陸戰隊不同,米瑪塔爾人所處的區域,大概是新伊甸人類涉足最早的區域。經過古米瑪塔爾帝國和艾瑪帝國堅持不懈的開發,異種智慧生物是個和艾瑪人全知全能的神差不多的概念,距離他們大概得用上千光年的距離來計算。
不過,銀髮的女性仍然畢恭畢敬的低下了她的頭。這態度讓卡薩諾瓦爵士無趣的歎了口氣,甩了甩比人的手指還要長的指甲,散去了繚繞在上面的七曜脈的光芒。
「出來幹活!」
爵士的吆喝聲中,醉酒一樣搖搖晃晃的高町奈葉,頭上出現了大包的中島昴,還有剛剛嘔吐完畢,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的蒂安娜連滾帶爬的從機艙裡出來了。
這艘從衛星軌道上躍出空間門的突擊艇,在魔法使們的一秒鐘也未曾停息的驚叫聲中一直線的突入大氣層,帶著積累起來的三萬公里時速,毫不減速直接撞垮了地面,穿透了幾十米厚的土石,直接出現在了這裡。
別說時空管理局的戰艦駕駛員,就算在以狂熱著稱的艾瑪軍隊裡,也很少有突擊艇駕駛員會如此瘋狂。況且,加達裡的突擊艇並不適合在大氣層內作戰……
就在高町奈葉一邊捂著腦袋一邊給銀髮女性上禁制術式的時候,卡薩諾瓦爵士踱著步來到了阿斯拜恩面前。
克隆兵裡的醫療兵。奈葉本也想用醫療術式的,不過考慮到在這樣高能的環境下,可能與西斯開放型的精神架構引起共振從而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暫時這樣處理一下。更多的治療,還得回到米德芝爾達,乃至聖索菲亞號上的克隆艙才能解決。
西斯勳爵正用那只完好的胳膊輕輕抱住自己的徒弟。後者正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本想和阿斯拜恩說些什麼的卡薩諾瓦爵士,看到眼前的情景,理論上不可能做出「笑」這種表情的貓臉,眼睛瞇了起來就像一彎月牙一樣,似乎非常開心的樣子。
…………………………………………
尾聲
米德芝爾達。時空管理局地面分局失物管理處。第二(情報)課。
「這些,這些,還有這些……都交給你啦,佐天小姐。」
聽聞那渾厚的男中音,身穿藍白相間的水手服,繫著紅色的領巾,有著黑色長直髮的少女,從被六個顯示屏包圍,宛若單兵掩體般的辦公桌裡,帶著充滿怨恨的表情抬起了頭。
坐在寬大靠背椅裡,宛若牛一樣大的藍貓,雙腳正毫無禮節的翹在比她的辦公桌要大上三倍,卻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桌子上。後腳探出的比人的手指還要長的指甲,正在魔力顯示屏上指指點點,將幾乎所有的庶務——天知道這只懶貓到底已經多久沒處理過二課各組積累下來的庶務——移動到佐天這邊。
看到可愛的少女這種表情,老奸巨猾的懶貓只從嘴裡吐出兩個詞,就讓前者屈服了。
「降職~~減薪~~始末書~~」
佐天不得不低下頭,繼續處理庶務。
說起來,也都是自己的責任。就算沒有緹歐-普拉托這回事,她忘記隱藏自己的精神波動也是造成此次事件的主因。
而且,因為自己的緣故,老師也受了那麼重的傷。替老師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也算盡一點心意吧。
「唔……唔……嗯?」
發過來的文件大多是一些瑣碎的日常報告,屬於永遠被丟進數據庫裡再不見天日的那種——就算是時空管理局這種聽起來拉風到不行的組織,官僚程序該怎麼樣還得怎麼樣——不過,其中一份文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聯合議會關於塞姆利亞世界此次事件的處理。
跳過了冗長的內容說明,她直接拉到了最後。
——緹歐-普拉托。清洗該人在d日至d+2日記憶(成功),逆行該人受到的改造影響(失敗),逆行該人受到的藥物影響(失敗)。目前狀態:經相關者介紹,被愛普斯泰恩財團的羅伯茨研究員收養。
那個羅伯茨研究員,為人怎麼樣呢?會不會和她的父母一樣,對她造成傷害?那些覬覦力量的組織,會不會在乎愛普斯泰恩的勢力?……
「放心。」
「?」佐天向卡薩諾瓦爵士投以疑惑的目光。
「令她暴走的藥物極大的傷害了她的精神,大概她遠高於常人的觀察力會降低到一個可以接受的水平吧……沒有價值,自然也就沒有危險。」
儘管貓的臉部生理結構不可能做出笑的動作,但佐天分明從上面看到了一絲苦笑。
輕輕呼出一口氣,佐天提起筆。
然而,筆尖卻在半空中僵住了。
沒有價值……沒有價值……
她秀氣的眉毛漸漸的擰在了一起。那個仍然處於拘押狀態,據說聯合議會對其的處理意見紛爭不休的銀髮女性的一些話語,慢慢的從記憶中浮現。
價值……
自己,對老師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樣的價值?
學生嗎?親人嗎?或者更親密的存在?
要向老師確認嗎?
黑髮的少女思考著,煩惱著。而另一面,卡薩諾瓦爵士則捧起了咖啡的杯子,用渺渺的白霧遮住了自己金黃色的雙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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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一章,終於磕磕絆絆的完結了。
在這一月中,俺的生活可謂突然從靜水駛入激流。
放年假,好事。
到冰島旅遊,大大的好事。
老闆加活兒……唔,也算好事吧。
筆記本out。壞事。總算數據都有備份。
買了新筆記本,大屏幕。好事。重的要死——唉,果然高性能是要用重量來支持的。
十二指腸潰瘍。大大的壞事。有保險,總算還沒壞到底。
據說消化道潰瘍由幽門螺旋桿菌引起。而這東西是糞便污染的食物與水傳染。
哦……聽醫生這麼一說,俺當時就跪了……
難道是俺在冰島生飲溪水的錯嗎?!
野生動物會在水源地便溺,俺也是看過美劇
ones的,那一刻對博士的敬仰之情啊……嗚嗚嗚,淚奔。
嗯,諸位,下一節再見吧。
下一節,大概,可能,會是學園都市的主線外加一個突然穿插進來的世界組成。
最後說一句,請大家書評一下,而不要只對俺進行評論。畢竟俺最想看的還是讀者對書的意見。多謝多謝。
火箭炮,於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