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西斯武士的教師生涯 03 某個週日的種種(之終) 文 / astlos
等筆錄做完,時間已到了華燈初上的17:45。學園都市的科技水平領先外界八到十年,亞雷斯塔也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卻也沒能力改變日昇日落的自然現象,或者說,沒能力令地球這個體重六十萬億億噸的大傢伙按照他們的想法來運轉。
對於阿斯拜恩這個曾經有著號令足以改變地球這樣大的行星的公轉軌道的宇宙戰艦火力的航母指揮官來說,他也無力改變一些東西。
比如說,某個超級蹭得累寮監的某個固守的信念。
「接受初次見面的人午餐的邀請,只屬於禮貌罷了。而晚餐的邀請只能在有相當關係的人之間才能答應。」
「這種規則芬蘭在1950年……好吧,這裡是日本,在日本也至多1980年之後就不存在了好不好!」
就算阿斯拜恩已經重新建立起心理的平衡態勢,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有了一點點的優勢,卻也不敢把這句話公開說出來。否則的話……
相信很多人很願意看著我們的主角領便當退場。特別是「這樣的人都能把到妹子,為什麼我只能參加去死團?」的諸位。目送著翩然而去,只留下一個灰色的窈窕背影的生天目仁美,直到看不見背影為止,阿斯拜恩又與四個精力十足的少女告別,慢慢向電車站走去。
今天是週末,除了最優秀學區之外,也是學園都市的商業中心之一的第七學區的交通相當繁忙。阿斯拜恩不想這麼早就和別人擠電車回到自己的宿舍去,早就吃膩了柵川中學小賣部麵包,今天中午也僅以初春利用177支部的資源手制的連梅干也沒放的飯團果腹的他,決定今天晚上不要虧待自己,一定要吃點好東西。
……
說,是這麼說了。不過最後也不過就是鐵板燒而已。
邊拿勺子舀起火熱醬汁裡半凝固的雞蛋,邊接通從阿拉斯號傳來的通訊信號。哈洛溫提督許久未見的悠閒的端著一杯咖啡的胸像出現在視野中。
「啊拉。是你在吃飯的時候嗎?」
您是算準了時間來攪局的吧。本來我今天有約會,約會您懂嗎?
「維塔嫩先生您這可就說錯了,提督我可是過來人呢!」
是,是!提督您無所不能,從艦隊炮戰到哄孩子睡覺沒有您不聖明的。
「啊拉,這樣貼切的形容提督我,本官可是相當高興呢!」
咳!怎麼突然改變自稱啊,您差點害我把米飯吸進氣管了!
「讓你吃,當著上司的面說公事的時候也吃!」
抱歉!這就吃完了。有什麼情況嗎?
「兩點。」說到正事,林蒂?哈洛溫二十四小時裡有二十五小時不正經的胸像也難得的嚴肅起來:「我們已經看過你的戰鬥報告了。你提出的那個設想我們認為是有根據的,可以繼續順著它調查下去,必要時可以請求時空管理局的支援。」
我們?也就是說,不僅是提督,連奈葉、菲特和克洛諾,還有時空管理局的其他幾個提督都看過並經過討論達成一致了。那麼這個結論可以視為時空管理局的正式結論了?
「沒錯。」哈洛溫提督的胸像點點頭。她的態度令阿斯拜恩鬆了口氣。自從聖索菲亞號在時空亂流中嚴重破損,那種力量不足無以自保的危機感終於遠離了那麼一點點。時空管理局,至少是次元航行艦隊的支持態度對現在的他來說就跟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珍貴。
然後,哈洛溫提督問起第二件事。
「今天你暴露了水準以上的力量,當然我們都知道這還處於你正常範圍內,也肯定你對他們會有一番合理的解釋。但這不是與你西斯武士的身份有衝突麼?如果有人死在那個小女孩面前而她無能為力的話,她一定會沿著你設想的那條道路走得越來越遠吧?為什麼要暴露自己的力量來造成相反的結果?」
呵,這不正合您的心意麼——我是認真的。故意讓人送死而激怒您的效果,即便不立即顯現出來,也會讓我在時空管理局內難以立足,這對我,還有聖索菲亞號都是相當不利的。
至於原力黑暗面的道路,嘿嘿,哪有那麼輕易就讓人走上去的道理。今天還不是時候。
「什麼時間是時候?」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看來您對原力黑暗面的探索者有所誤解。相信我,提督:沒有人願意走上這條路,但所有人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什麼東西能強迫一個人走上西斯的道路,您不能,我不能,原力不能,命運也不能。西斯的道路超乎一切之上。提督,如果她本人、命運和原力黑暗面三者沒有在某種我們尚不知道的時間點上達成某種默契,那麼我也根本無能為力。
「別告訴我你沒有推動這個過程。」哈洛溫提督的話語溫度驟降,即便越過世界障壁而來,仍然可以聽出其中絲絲的冷意。
呵呵,提督你說笑了。每個世界都是如此,哪用得著我來推動?
「你說的……也是呢。」沉默了片刻,哈洛溫提督的胸像再次露出笑容,不過是那種很苦的,可以抵得上黑咖啡的笑容。
「下次見。」
下次見。
切斷了通信,阿斯拜恩抬頭看看天色。晚霞已沒,群星正出現在秋高氣爽的夜空之中。
感受著空氣中傳來的絲絲涼意,西斯武士似乎覺得區區一份鐵板燒實在不足以彌補一周以來腸胃受到的苦楚。
「豬扒飯,來一份!」
「哎!這位小哥兒豬扒飯一份!」
吃飽喝足的阿斯拜恩將休閒圓領衫搭在肩上,露出健壯的手臂和脖頸,在稍嫌清冷的秋夜微風裡雙手插在兜裡以悠閒的姿態和步速,像消食一樣向前走。這裡是穿過第七學區往他居住地點的道路,順著縱貫整個學園都市的十檜川的堤岸上方延伸,自然也被叫做十檜川通。
雖名為十檜川,但像東京都別的河川邊上一樣,最多的植物還是整排整排的櫻花樹。春季學園都市開學的時候,兩岸櫻花怒放也算是第七學區的盛景之一,到處都是賞櫻野營的人群。然而現在這條遠離學區中心的步行道卻冷冷清清不見人影。
天色已經很暗了,利用太陽能電池板在白日儲存能量的路燈一盞盞亮了起來。
西斯武士踩在碎石和沙礫鋪成的路面上的腳步聲從一開始的每分鐘八十步減到六十步,然後戛然而止。他好整以暇的抖了抖搭在肩上的圓領衫,隨後將它套過頭頂穿好。
「出來吧。」他衝著黑暗中的河灘用不大的聲音說到,非常清楚對方肯定能聽得到。
過了幾秒鐘,對方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看來反追蹤的經驗很強,不是隨便咋呼一下就自己跳出來的菜鳥。
然而西斯武士可不是隨便咋呼一下。這種利用給自己和他人瞬間變換空間坐標的能力進行移動的方式,別說有原力感應能力的原力使用者,隨便弄一個具備了使用
插入式指揮艙條件的新伊甸戰艦指揮官過來,在空氣環境下這種相當原始的短距離躍遷移動具象化時所激起的時空激波根本瞞不過他們三大空感中的「躍遷激波反應空感」。
更何況,在阿斯拜恩的精神深處連接的原力海洋裡,那三十秒左右便因物體具現化排斥空氣分子而激起的小範圍能量激波,跟在他耳邊炸開的響指一樣清楚無比。
「空間跳躍是很方便,可是你們也考慮下突然變化的重力波好不好。」阿斯拜恩微笑著邊說著即興的謊話,邊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角:「這裡都快被你們震暈了。」
軟底鞋踩在沙質地面上的聲音響起,兩個穿著常盤台夏季制服的少女出現在她路燈的光芒下。她們之間拉開了不下十米的距離,與阿斯拜恩之間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
梳著雙馬尾的白井黑子此時沒有戴袖標,但從陰沉似水的嚴肅表情上來看,她仍然處在工作狀態,因整整一下午的忙亂而稍顯沙啞的聲音像在冰櫃裡凍過一樣帶著寒冷的氣息。
「阿斯拜恩?維塔嫩先生。」一開口就是全名,而並非她所熟知的小川老師的稱呼,看來今晚少女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是我。應該誇獎你作為日本人,這個音發的還真是准麼?」
「過獎了。請問,您是什麼人呢?」
對於這個過於寬泛的問題,老奸巨猾的西斯武士並沒有含糊其辭的回答或者故作高深,甚至連自己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都沒問,而是給了少女一個確定的笑容:「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初春同學的電腦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呢。」
「你!」這下子輪到白井表現出訝然的神色,她做夢也想不到對方會這麼爽快就承認了。然而即便是初春,面對大圖書館嚴謹的防禦措施也僅僅探查到一點東西而已,想要憑著這些東西就勾勒出事情的全景,那根本不可能。
「少廢話!」與同伴搭檔默契的另一位少女扮起了黑臉:「都市暗部的亡靈騎士,什麼時候開始對低能力者開始感興趣了?」
「嘿。亡靈騎士的信息,可都是一個字也不能說的呢。」
「那就只好打到你說出來了。」
持續了整整一天的異常困境,還有另外兩位好友對她力主的行動派作風的堅決反對,使得公主殿下似乎完全失去了耐心。更重要的原因在於,由於這個可惡的不良教師在鐵板燒小鋪裡浪費了實在太多的時間,現在名為常盤台校外宿舍的門禁,由生天目仁美寮監大人背書保障的鐵律能給予兩名少女的時間,已經不太充裕了。常盤台的超電磁炮立即就拿出了之前與同伴商量的第二套,也是最後一套方案,開始準備以實力逼出對方的打算。
至不濟,也要明確上次交手時沒能弄清楚的對方實力底線。御阪美琴被額角頭髮上躥起的金色電弧照亮的瞳孔中,傳達出了這樣的信息。
瞬間消失在原地,在下一個瞬間,白井就出現在她御阪的身邊並用手臂環住御阪腰部,在後者早有默契的散去了正在準備的電磁炮的下一個瞬間,兩個人同時消失在了秋夜的黑暗中。
這套配合幾乎熟極而流,無論是擺出架勢防禦可能利用空間轉移能力接近自己的白井,還是不顧白井的行動徑直突擊正在準備電磁炮的御阪,近戰能力都快趕得上寮監的阿斯拜恩的行動和預期的近距離優勢都將落空。而拉開了距離並落入黑暗掩護的兩位少女,無論是超電磁炮御阪美琴還是有物體空間轉移能力的白井黑子,都是遠程攻擊的好手。
對於這種局勢,西斯武士似乎並不在意。他的笑容根本沒變,只是瞇起的眼睛中,凶光湛然。
「不認真一下的話。」他腳下一塊半個拳頭那麼大的石頭瞬間就發出了突破音速的爆鳴消失在黑暗中:「會死哦!」
在路燈昏暗光芒下泛起粼粼波光的十檜川幾乎正中位置,兩個少女的身影在交錯狂亂的眾多金色電弧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醒目。高速飛來的石塊遇到被電弧加熱而急劇膨脹的空氣,在一瞬間雙方就消耗盡了動能。而那些不在石塊軌跡上的膨脹空氣在河流正中推開河水,炸開了一朵巨大的水花,轟鳴聲響徹整個空曠的河灘。
接下來阿斯拜恩的攻擊甚至可以說是單調乏味。各種各樣的石塊、沙礫、壓縮空氣團、河水乃至一切視野中的東西都以兩三倍音速的高速破空而來,像重機槍掃射
一樣轟在兩位少女的周圍,夾雜以速度稍低卻足以讓人頭破血流甚至骨頭破裂的無聲無息的低速偷襲,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對兩位少女那一邊壓倒性的不利。
白井的空間轉移僅僅又進行了一次就再也進行不下去了:顯然阿斯拜恩剛剛用手指敲擊自己額角時所說的話即便誇張,也帶有極大的真實性成分,他真的能夠感受
到一百米以上兩個人體重那麼多的質量突然變化導致的重力場的不平滑變異!白井深知這種探測技能對自己的能力是個多重大的妨害:利用空間移動能力幫助御阪美琴進行快速轉移,被戲稱為「超電磁炮的虛空移動炮台」的她,具象化前一瞬間就能被對方鎖定位置,導致這種之前二人組合無往不利的戰術徹底失效。幸虧現在雙方的距離已經拉大到了一百米以上能夠為御阪爭取不到一秒的反應時間,若是按照自己的戰鬥習慣保持三十米左右距離的話,那麼防不勝防,以各個角度各種速度襲來的石塊早就砸爛了自己的腦袋,就算御阪發動所有力量進行掩護也沒用。
接下來的時間裡,雙方隔著一百三十米寬的十檜川,與其說是戰鬥倒不如說是阿斯拜恩單方面的表演。在用強大而精確的探測能力徹底廢掉了白井的威脅後,單調卻有效的雜物投擲戰術單方面壓制御阪美琴,使之用電流之壁和鐵砂之牆掩護自己和白井的安全都自顧不暇,根本無法騰出手來準備在這種情況下最有威脅的超電磁炮。
「怎麼,」不良教師的聲音即便在各種物體破空的音爆中也顯得相當清晰:「堂堂level5的超能力者,居然一而再的被我壓著打?」
這明顯是激將之計,卻也把聰明卻驕傲的公主殿下弄的一陣心浮氣躁,同時也感到了一陣迷惑。
是啊,堂堂學園都市最高力量象徵的超能力者,為什麼會一而再的被差了一個等級,不,強度上只相當於強能力者的對方徹底壓制?
留給她思考的時間不多。這次少女甚至沒能支持到上次的時間。不過區區二十秒,一顆水彈在金色電網上炸開,大團的白色蒸汽瞬間抽走了這個位置電弧大多數的能量。隨後還不等御阪對這裡進行補強,第二發水彈就徹底撕開了缺口。
下一個瞬間,一團空氣氣勢洶洶的殺了進來,這麼說一團透明的空氣似乎不恰當,但因密度迥然不同的原因,被高速拉成水滴型的高壓空氣如放大鏡般將周圍暗淡的光線聚集到了中心,看上去比御阪美琴組織起來的電弧障壁還要耀眼。
「!」
壓縮空氣炸開的悶雷也似的爆鳴中,無數河灘上物體的碎片四下飛散,從石塊瓦礫到落葉灌木,即便是頑強生長在石塊縫隙中,扎根極深的小草也沒能逃過一劫。本應該出現在其中的兩個少女卻蹤影不見。
及時啟動了能力將自己和御阪從爆炸範圍內轉移出來的白井在半空中具象化,落地的一瞬間就團身翻滾了開去。她知道那個總是把笑容焊在臉上的不良教師肯定已經定位了自己和姐姐大人,無能為力的絕望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的咬噬著她的心。
翻滾中的白井黑子視野中突然就出現了阿斯拜恩魁梧的身影。大驚失色的白井立馬夾住了十隻以上的鋼針,但猛然間她覺得口鼻間有一個又涼又濕的物體滑過,如果要形容的話,應該說是一條蛇貼著她的臉部游了過去,那感覺別提多恐怖和噁心了。在能力剛剛使用完畢的空檔,力量空虛的感覺和突如其來的恐怖,令她渾身的汗毛直豎了起來。
還沒等她驚叫出聲,冰涼濕膩的感覺已經向下擴散,包裹了咽喉,包裹了肩部,包裹了胸部和腋下,直至腹部方止。那種冰冷如爬行動物皮膚的感覺令白井全身的皮膚雞皮疙瘩一陣陣的發炸,隨即那東西就真的像一條巨蟒一樣緩緩收緊身軀,開始向內壓迫。
白井的視線立即發花了起來,一片一片如細小蚊蟲的黑點掠過視野。血液含氧量直線下降使得所有器官幾乎同時向大腦發出哀鳴,然而即便胸廓的肌肉再怎麼努力
也無法與那捆緊身軀的力量相抗衡,使得肺部擴張哪怕一點點以吸入一絲新鮮空氣。相反,只要她的肌肉有哪怕一點點的放鬆,那無形的包覆了她三分之一身軀的力量也會毫不遲疑的進逼上來,極有耐心的把空氣一點點的驅逐出她的肺部,直到將她的胸廓壓迫到了極致。
這才是西斯武士的標誌性技巧,原力扼喉的真面目。比起卡住頸動脈或者直接捏碎氣管環狀軟骨的衍生版本,這種最原始最完整的原力扼喉在被害者身上造成的痛苦十倍於簡易版。模仿巨蟒捕獵開發
而來的技巧有時致人死命的時間通常多達一分鐘,遇到個把身體強壯的,十五分鐘才窒息身死也不罕見。與其說這是一種殺人方式,倒不如說是一種酷刑。最初原力隱修會開發這種原理非常簡單卻看似華而不實技巧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正面作戰,而是內部對原力使用者公開處刑之用。據說原力的探索者們還曾經開發出過模擬抹香鯨腸胃壓碎大王烏賊的原力扼喉升級版,但儘管明白原理,但所需要的原力強度就不是阿斯拜恩這樣半吊子的西斯武士力所能及的了。
具有極大諷刺意義的是,儘管開發這種技巧的的確確是西斯不假,但在絕地掌握原力隱修會最高評議會之後,這種酷刑能夠發揮作用的場合,絕大部分是為了處死反抗評議會的西斯。而隨著原力隱修會的消散,這種技巧也最終演化成一種原力使用者用來鍛煉精神強度和原力使用精度的鍛煉方式。
儘管阿斯拜恩是個以混吃等死為人生最高目標的半吊子西斯,但白井黑子現在也能體會到喪命在這種不人道的死刑之下的亡魂的痛苦。在一陣耳鳴聲中,白井似乎聽見了自己肋骨和腰椎的細碎破裂聲,然而卻沒有劇痛傳來。感覺似乎過了很長時間,實際上卻連半分鐘都不到。她掙扎著向御阪美琴的方向看去,在昏暗的路燈光線之下,那個四肢勻稱的身體四肢似乎都軟軟垂著,一點掙扎的動作也沒有了。
「姐姐大人!」
無聲的慘叫著,白井更加出力的掙扎了起來。儘管她已經盡了全力,但包裹了她三分之一身體的原力扼喉帶給她的束縛卻使得這一切只變成了手腳微微的抖動而已,看上去就像是屍體的抽搐,鋼針接二連三的從已經失去力量的指縫中掉下。
幾乎絕望的白井的視野裡,那個中午時還勇救佐天,令自己佩服的魁梧身影,現在如同從深淵中爬出的惡魔一樣令人感到懼怕和噁心。他在路燈下的影子,也彷彿藏有無數邪魂惡鬼似的扭動著。
不,那不是影子。
一個比阿斯拜恩矮些的身影,猛的從黑暗中躍起,撲向西斯武士寬闊強壯的後背。
一瞬間,那如巨蟒纏繞般的巨力消失不見,久違的新鮮空氣灌進肺部的一剎那,跪倒在地的白井黑子大聲的咳嗽了起來,涕淚齊下,半點也顧不得淑女的形象和風紀委員的威嚴。在之前交戰中把能力運用到極限,本來身體就有點吃不消的御阪美琴更是不堪,只能趴在地上哮喘一般發出巨大而可怕的呼吸聲。
兩位少女知道,原力扼喉帶給她們的身體傷害可怕卻並不深刻,別看兩人現在一副死狗般的慘象,只要有個一分鐘時間,她們便又能恢復實力。
然而此時,救美的英雄卻給不了她們一分鐘的時間了。
在做出撲上去的決定並且身體先行一步的一瞬間,上條當麻根本就沒有猶豫。對於老好人性格刻在骨頭裡的他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需要猶豫的選擇,即便那兩個少女中有一個一遇到他便要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鬥,是他做夢也不願意夢到的恐怖存在,也是如此。
憑藉著豐富的街頭毆鬥的經驗,上條借助河灘處暗淡的光線和交錯的黑影接近了目標,隨後猛撲上去,右臂向左屈起,從後面勒住那個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壯漢的脖子並用左臂向上屈起固定。幻想殺手起作用了,感覺上瀰漫在周圍的aim力場消失無蹤,兩個懸空的少女身體落在地上並大聲咳嗽,看來是暫時離開了險境。
並不龐大,但侵蝕程度異常犀利的能量侵入了幻想殺手的空間,肆意攻擊著上條當麻右臂內部那個從未被任何術式和儀器探查到的神秘結構,令那從來都是無聲無息間就能消除各種超能力現象的右手臂,每個細胞都發出了徹底的哀鳴。而摻雜著憤怒、哀傷、絕望、興奮、恐懼等諸多感情的能量波濤,如洶湧的海潮倒灌河川般一**衝擊著少年的意識,宛如無數亡靈在耳邊尖利嘯叫。少年大聲慘叫出來,饒是意志堅定有異常人,仍然差點昏了過去。
被破壞了能力的壯漢吃驚程度看上去絲毫不比上條小。儘管二十二年的戰爭生涯早已將他的神經鍛煉的如同米瑪塔爾戰列艦主炮的炮管一樣粗,一樣堅韌,但一個單詞仍然從他嘴裡蹦了出來,卻因上條當麻的扼制而顯得極其模糊。
「掠能者!」
接下來的一息間,少年事後回想,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右手手腕一陣劇痛,然後屈起固定右臂的左手就失去了力量,被比自己高至少十五公分的壯漢抓住右手腕提了起來。
這廝力氣好大!感慨著對方單手就把自己從他背上扯下來並提的雙腳離地,上條當麻還保持清醒的最後一個瞬間,視野裡就只剩下了一雙彷彿冰一樣寒冷,且不斷擴大的眼睛。接下來,少年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旁邊搖搖晃晃站起來的白井黑子看得清楚,那個身穿白襯衫,頭髮如刺蝟般炸開的少年,被阿斯拜恩拎著右手腕提起,然後後者一記頭槌就撞在了少年的額頭頂部,將上條撞的當時就口吐白沫,隨後被像一堆用過的抹布般隨意丟在了地上。不過從他胸口微微的起伏來看,不良教師根本沒下死手。
頭槌
是一項需要高度技巧的攻擊行為。誰的頭骨又能比誰的堅固多少?因此頭槌發動的力量大小、撞擊位置和角度都是很有講究的。如果阿斯拜恩戴著曼德羅裡安頭盔,那麼他的一記鉚足了勁的頭槌足以粉碎巨行星的衛星表面這樣低重力環境下成長起來的生物身體任意部分的骨骼或外骨骼。即便不帶頭盔,他也有足夠的力量和技巧把對方的頸椎撞脫位,或者使鼻腔內軟骨破碎向上刺入顱腔,造成足以致死的創傷。儘管白井和御阪沒有那麼多的經驗能看出阿斯拜恩這一記看似兇猛的頭槌的角度直接對準了頸椎,衝擊大部分為脊椎所吸收,只是震動了一下對方的腦幹,最終使其昏迷過去的過程,卻也知道這個不良教師打一開始就沒有下死手的打算,拚死的氣勢頓時大減。
用手摸了摸被上條勒的疼痛不已的喉結,阿斯拜恩不由苦笑,這真是現世報,剛剛自己施展原力扼喉,然後就被別人親手扼喉。
看了看正扶著白井黑子爬起的御阪美琴,阿斯拜恩卻突然露出一絲笑容。「現在的年輕人,耐性真差。稍等一會兒會死嗎?」
「?」兩個少女仍然不明白的看著他。
「初春飾利同學,也差不多該破解出大圖書館的第三層了吧?小心點,理事會的人,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
「!」腦中浮現起佐天淚子和初春飾利因意見不同而生氣的御阪和白井,現下也不得不承認朋友是對的。她們眼睜睜看著阿斯拜恩拍拍手,將倒在地上的上條當麻
像麻袋一樣扛上肩膀,順著十檜川河堤的台階向上爬去。從未像今天這樣與死神接近到呼吸可聞地步的兩位少女,在對方表現出罷戰的意思之後,再也提不起邀戰的
心情。
「若是你對初春他們有什麼企圖,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在西斯武士走的足夠遠之後,常盤台的超電磁炮才喊出了這樣一句話。而遠遠的,對這句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場面話的言辭,也傳來了阿斯拜恩那招牌似的懶洋洋的回答。
「知道啦!」
學園都市中心學區,一座外表上沒有任何出入口,宛如核電站堆外殼的長方體水泥原色建築內部,黯淡的光線下身穿白色和綠色外罩的人影彷彿孤魂野鬼般搖曳著。
「你怎麼看?」一個不年輕的沙啞聲音問道。
剛剛還在播放影像環繞房間的無數大屏幕現在都黯淡下來,一個存在感極其薄弱的白髮單薄身影正微微閉目,低頭思考,面對這個問題絲毫反應也無。
那個聲音又等待了幾秒,終於壓抑不住,急匆匆的說道:
「這種技巧我們根本沒見過!不,就連記載上也從未有過。在他被別的派系拉攏之前……」
「愚蠢!」另一個蒼老的多的聲音呵斥了起來:「任何技巧在絕對能力者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目前實驗已順利進行了三分之一,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去對一個暗部賣好。他們不過是我們養的狗罷了。」
「你對絕對能力過於有信心了!」先前的聲音也毫不客氣:「睜開你腐朽的眼睛看看,一個超能力者就這樣被強能力者毫無疑義的擊敗,能力的等級並不是一切!」
「你……」
「都閉嘴!」一個比兩人都年輕的聲音響起,頓時壓服了所有的嘈雜,重新等待著那個他們報以期待的身影得出結論。
「亞雷斯塔那個老狐狸,到底從哪裡搞來這麼個人物?」
有人嘀咕著說。在某個禁忌的名字被說出來的時候,這些在學園都市內有絕大權勢和影響力的身影都齊齊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