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七夫人 第149章 小結篇(1) 文 / 落隨心
第149章小結篇(1)
離上京都的官道還有一百里的效區
這裡樹木茂盛，少有人煙，常有強盜匪徒出現，一位臉色慘白中透出青色但不失清秀的少婦手裡牽著一位小女孩，六歲模樣左右，乖巧的臉上有一雙燃著略帶倔強的雙眸，她每走幾步就回頭看看……
「不要回頭了，若兒，你爹是不會追來的。」少婦的臉上有著讓人看了不忍的哀傷和決然……
「娘，為什麼？」為什麼爹會不要娘和她？
少婦清秀的臉上有著苦笑，為什麼？因為她未能給他生兒子，因為若兒是個女兒，而她這幾年來肚子一直未有動靜，所以……所以他為了不斷他秋家的香火。可是……這些都只是借口而以……她太清楚了，所以她不再哀求，而是帶著若兒離開，只是天大地大，何處是她們母女安身的地方呢？娘家兄嫂不會希望她這個被休的女人踏入家門！而她的身體也不行了，這些天夜裡都咯血的厲害，怕是時日無多了。原本她想哀求他再等幾日，等她死了他就可以迎娶那位富家千金了，這樣若兒也有個安身之地！只是沒想到他的心已經成了鐵，不再是當初她愛著的那個有志氣的書生了。罷了罷了……
「若兒，答應娘，無論何時，要快樂的活著。娘希望你快樂的長大。」呼吸有些不穩，不……上天，你何其殘忍！竟然讓她現在倒下？她不能現在倒下……最起碼也要等到有人經過，不然若兒會嚇著……
「咳……」嘴角的血緩緩地流了出來，少婦的臉色成了鐵青色。
「娘……」若兒抬起頭看著娘，娘又咳了，卻沒想到看到血從娘的嘴裡流出來，頓時嚇的大哭起來「娘……您怎麼啦？娘……」
少婦緩緩地滑坐在地上，她不行了……
「娘……嗚……嗚嗚……娘，您別嚇若兒……」小小的孩子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多血，娘吐了好多血。
「救命……嗚……誰來救救我娘……」儘管小臉上有著害怕，但是小女孩用力的擦掉臉上的淚，大叫起來……
「若兒……若兒……」少婦憐惜地抓住若兒的手。
「娘，若兒乖，若兒會聽娘的話，娘不要嚇若兒……」緊緊的抓住少婦的手，小女孩臉上鄭重的保證。
「呵……我的若兒……答應娘……這一生都不要與你爹相認。就算是死，娘也不希望你去求你爹……」這是僅剩的骨氣了，當他毫不念夫妻之情對她下毒的時候，她就看透了。那個男人不會好好待若兒的，所以她不讓若兒去找他。
「若兒……嗚……若兒答應娘……若兒會聽娘的話，再也不會想爹……娘，若兒帶你去找大夫……」
「不……不用了……若兒……等……等下如果有人經過，你就求那人帶你走，為奴為婢都不能去找你爹……」她的若兒不能與禽獸為伍。
「若兒知道，若兒會乖……會聽娘的話……永遠不會去找爹……」
「若兒，聽娘的話，以後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能再任性。」若兒雖然乖巧，但骨子裡面卻有著倔強，這點像她！當初她毅無反顧地違抗父命要嫁給一貧如洗的他……這苦果自然得自己承受！只是可憐了她還小的若兒！
這時她的眼睛一亮，她聽到了馬車的聲音……若兒有救了……
「快……若兒……去攔住那馬車……」
其實不等她吩咐，小女孩已經跪在路邊了。
「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娘……」
「吁……公子、夫人，前面有個小姑娘攔住了馬車，旁邊還有一名看起來受了傷的婦人。」駕車的漢子朝馬車裡面說著。
「我知道。」楊亞初淡漠地出聲。聽到外面的聲音，他就知道那人快死了。只不過是拼著一口氣而以。
「相公……」怎麼啦？不會……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路隨心感覺突然停了的馬車有些緊張地問著楊亞初。
「紅參，你去看看那人還有沒有得救。」並不是他冷血無情，而是他不認為那婦人還有得救。
「不用看了，姑爺，那人只是剩下一口氣而以。」她剛才掀開馬車看了一眼，那女人已經沒救了，按她的臉色來看，毒已經把她的五臟六腑都傷了……紅參深歎一口氣。生死對她們這些人來說，早就麻木了。
路隨心掀開布簾，看著倒在地上的年輕的女人和跪在那裡的小女孩。心裡輕歎一聲，生死無常！
「我們下去看看吧！」拚死也要留一口氣，必是有所求，既然讓她遇上了，也是緣……
「娘……」在軟榻上面醒來的匆兒揉了揉眼睛。馬車怎麼停下來了？
「來」楊亞初扶著路隨心走到路邊。
紅參把匆兒遞給路隨心，走到少婦身側，仔細的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再把了把脈「沒救了，你中砒霜有半年之久了。而幾天前你應該還服用了大藥量。有什麼話就說吧，你扛不了多少。」收回手，紅參冷漠地說著。
「娘……」原本滿懷希望的若兒看著紅參的動作，現在聽到紅參這樣說，立時大哭了起來……「娘……嗚……你不會死的。」
「姑……姑娘……是大……夫？」少婦吃力地說著。
紅參輕輕的歎息「姑爺，還是你來點住她的大穴，讓她把她想說的話說出來」不然這人絕對撐不住。
楊亞初腳尖輕移，路上面的幾個小石塊打在了少婦身上。
少婦身體微微地一震，臉上露出感激的笑，眼睛仔細地打量著抱著孩子的人，再轉向旁邊的男人，替她把脈的人叫他姑爺，那肯定是大戶人家了，也好……感謝上天讓她在臨死的時候能遇到這些好心人。若兒托給他們，她也就放心了。
「若兒」呼喚著哭著的小女孩。
「娘……娘……您沒事了……嗚……」小女孩看著能說話的人，高興起來。
「若兒，去，去給恩公磕三個響頭」
「是。」
小女孩乖乖地朝著楊亞初等人磕了幾個響頭。楊亞初也不阻止，這人要求這個孩子這樣做，後面必是有所托。
「不知恩公貴姓？」他的恩情，她來生再報。
「楊」
「楊恩公，民婦臨死托孤，還望恩公收下我這六歲小女，為奴為婢換來三餐溫飽就可，恩公的這份情，民婦來生定當做牛做馬報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娘……」若兒睜大了眼睛，娘在說什麼？
「娘……」匆兒雙手抱著路隨心，眼眸中有著不解。
少婦一直未聽到回答，眼眸轉向路隨心懷中的匆兒「小少爺今年多大了？」她不能讓若兒孤若飄零。
「三歲」匆兒在空雲山莊練習了兩日，現在也不怕陌生了。童稚的聲音回答。還不到三歲呢？不過他習慣地說三歲！
「若兒，今後你就侍候小少爺，生是小少爺的人，死是小少爺的鬼，為奴為婢，為侍妾都在小少爺一句話。」
路隨心挑高了眉，有些不可思議，她並沒有拒絕她的請求，只是以為她還有話要對她的女兒說，才沒有打斷她，現在就無端地冒出來了這樣一句話？這……
「大姐……」她要告訴她，這樣灌輸一個六歲孩子思想是不對的。
「夫人，請成全。」少婦掙扎地想要爬起來磕頭。如果不是走到這一步，她不會讓若兒走上這一條路。只是……只是……那男人是不會放過若兒的。她必須要眼前的人答應收下若兒。
原諒她現在緊緊的抓住他們不放……
「若兒，記住娘的話，今後你就是小少爺的人，要好好服侍著小少爺。服侍著老爺、夫人」少婦轉向在那兒哭的說不出話來的人，仔細囑咐著。
「娘……嗚……若兒不要離開娘……」
「答應娘……若兒……答應娘……」一個急喘，一口血噴了出來。
「娘……若兒答應娘……娘……」尖叫地撲過去，小手抹著少婦臉上的血。
「若兒……」似是有千言萬語卻來不及說，少婦聽到女兒的保證後，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若兒，是娘沒用！不能好好保護你，讓你平安快樂的長大成人……
「娘……」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人，若兒尖叫一聲暈過去了。
路隨心轉過身去，心裡有著淡淡的傷感，她能體會這人護女的心意。
只是……看了一眼懷中的匆兒……就當是給匆兒找個伴吧！
「紅參，把若兒抱上馬車。」只是不知道為何她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小姐，你真的收留這若兒為匆兒的侍妾啊？」紅參驚訝地望著路隨心。
「怎麼會？先不論這只是剛才剛才若兒娘托孤的借口，就說匆兒年紀這麼小，也不可能的事啊？」路隨心挑高了眉。這種離譜的事也會當真？
「可是這若兒……」這若兒都答應她娘了，而且她都六歲了，以後根定會有記憶，這……
像是看穿了紅參的想法「我會收若兒為義女，讓她當匆兒的姐姐。」
「也好……」紅參看了一眼暈過去的小女孩，拿起手帕給她擦拭。隨即一頓，眼睛裡面露出震驚「這……這是誰這麼狠的心，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怎麼啦？」路隨心看著紅參。
「這若兒也中毒了。」
「難怪剛才那大姐硬要把若兒托給我們了。」路隨心看了一眼若兒，再看向楊亞初「相公，我們收若兒為義女吧！」
「好」楊亞初接過匆兒「爹，這大姐姐怎麼啦？」
「大姐姐睡了，你也再睡一會」憐愛地摸著匆兒的頭，楊亞初看了一眼若兒，六歲，年紀是大了點，不過如果也可以訓練成一流的高手。以後就讓她好好的照顧匆兒。
「就這樣把她放在馬路邊嗎？」路隨心問著楊亞初。
「我用內氣打了一個坑，把她埋了。」
「那也好」這世道拋屍荒野是常有的是。
「紅參，若兒的毒嚴不嚴重？」路隨心擔憂地問著紅參。
「同樣有半年之久，不過，她身體裡面一直是慢性毒，不像她娘，最近還服用了一大批的藥量才會回天乏術。」紅參從懷裡掏出一顆藥塞進若兒的嘴裡，輕提下額，只見藥滑入了喉嚨裡面的聲音傳來。
「這麼小，就離開娘，真是難為她了。」楊亞初淡淡地說著。
……
馬車緩緩地在郊區走著
小若兒醒過來，發現自己躺了軟榻上面。
「醒了？來，喝點水，再過不久就可以進城用膳投宿了。」路隨心溫和地朝剛剛醒來的若兒微笑。
「娘……我娘……」
「若兒，你娘已經離開了。」路隨心淡淡地告訴著眼前的小女孩，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死死的咬著唇，小若兒不敢哭出聲來，她要聽娘的話。
「姐姐……」匆兒看著正在哭的若兒，以為她是要他手中的饅頭，連忙伸過過遞給她。
「若兒，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路隨心輕歎一聲，把若兒擁入懷裡。輕輕的拍著若兒小小的肩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