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盲妃待嫁 第168章 更勝一籌(2) 文 / 落隨心
第168章更勝一籌(2)
空氣中無形驟然繃緊的壓迫感罩在全場人的心裡……
「北王逝世，璇兒就算再如何堅強。但總歸是婦道人家，流落偏遠的北境，一個人照照顧世子，其中艱幸，常人難以看到。哀家這次特地請求皇上恩准璇兒回京探親，是不忍璇兒母子二人在外舉目無親，也是憐惜璇兒的辛酸，璇兒回京後，看著璇兒，哀家想起了青青，為哀家和青青姐妹情，也為對璇兒的心疼，所以……」
大廳裡面大部分人都是低下頭恭敬地聽著太后動之已情的一番話，因為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在場的人臉上有什麼神色……
水冰璇低下頭，沒有作聲……
「所以哀家要求皇上立你為後！」太后一字一句的說出了今晚她最大的目的！
在場的人心裡都猜到了或許會有這個可能性，可是親耳聽到了，大多數人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抽氣聲，剎那間，整個大廳一片抽氣聲後，鴉雀無聲，誰也不敢發出聲音，只是詭異的視線都在皇上和北王妃身上來回的看著。
這皇上和北王妃曾經是指腹為婚，只是現在一個成為了九五之尊，一個是北王妃，立自己的弟媳為後……
這……或許在普通人家，偶爾會有這種可能出現，但是……這，這，這可是皇家，是皇上，一國之後怎麼能立自己的弟媳呢？
皇上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而北王妃則是……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北王妃確實是在流淚！看著北王妃那美麗的容顏上面滴下的兩滴清淚，賽過梨花帶雨，蟬露秋枝……
水冰璇雙膝緩緩的跪下，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在場的人心裡都期待著北王妃的出聲。
寧天棋眼眸閃動了一下，她梨花帶雨的淚容，讓他的心悸，就是這樣的容顏一直在他的腦中揮之不散，此時此刻，她就在他的眼前，讓他有些失神……
江以博看著她詭異的動作，黑眸閃過異彩，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水冰玉咬緊紅唇，欲言出聲，可是又不敢出聲。
寧天康眼中閃過一縷緊張，她想要幹什麼？
張冠睿看了一眼老相爺，看到爺爺臉上的平靜後，再看了一眼身側的江以博，看到他也是平靜的神色後，懸著的心也慢慢的放回心裡。心裡卻很好奇，璇兒究竟想要幹什麼？
太后看著水冰璇跪在地上，心裡一喜，以為水冰璇是要謝恩！連忙出聲：「璇兒請起！」
水冰璇輕咬貝齒，清麗脫俗的麗顏上再度滴下兩行淚，哽咽出聲：「太后，您對娘親的姐妹之情，對璇兒的憐惜之心，讓璇兒感動，也更讓璇兒慚愧……」水冰璇聲音如泣如訴，黯然傷心的淚容更是讓在場的人心裡都悱惻難奈。
水冰璇抽泣聲在寂靜的大廳裡面那麼的惹人注目，在場所有的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隨著她的哀怨傷心而心情起伏著……
水冰璇深吸一口氣再繼續說道：「璇兒還在娘親腹中的時候，您與娘親就把璇兒和皇上指腹為婚！可惜……可惜璇兒無福，皇上從來沒有對璇兒動過心，去年這個時候，皇上解除了與璇兒的婚約，我娘性子倔，看著璇兒被人指指點點，一個娘親對女的全部愛意讓她想不開，最終離開了璇兒，璇兒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當時六皇子那麼討厭璇兒……」
寧天棋皺眉，心裡漸生不安，可是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又不像是作假……
太后心裡也有些疑惑，不過轉念一想，璇兒從小到大一直愛著皇兒，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現在她這樣的身份還能被立為後，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最大的榮耀了，所以她此時的感動也是人之常情……
看來，璇兒還是依舊愛著皇兒的！想到這裡，太后心裡有一絲得意和輕鬆。
「璇兒……委屈你了！」太后上前欲要扶起跪在地上的水冰璇。
水冰璇猛搖頭：「不，太后，請您和皇上聽璇兒說完心中的肺腑之言！」晶瑩的淚珠數度傾洩，使的那雙水眸晶瑩剔透，明淨清澈，彷彿能讓日月黯然失色……
江以博瞇起了眼，仔細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嘴角抽搐的甚是厲害……
寧天康臉色有些緊繃，不動聲色的看了江以博一眼，看著他眼中的平靜後，那緊繃的拳頭也慢慢的鬆開，他就看看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突然，水冰璇清麗的臉上淚痕尚尤在，卻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露出神往的笑靨，聲音也有些低沉：「可是，後來璇兒因緣際合被先皇指婚給了七皇子，和他相處的短短時間內，璇兒才懂得了皇上為什麼要如此無情的退婚！那是因為皇上不愛我，他不願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和他相處的這些時間內，王爺教會了璇兒一樣很珍貴的東西，那就是感情，夫妻之間的感情貴在兩情相悅，愛與被愛其實都是一種幸福的感情！儘管王爺離開了我，可是他永遠在我的心裡最深處！王爺對璇兒最大的遺願就是，讓璇兒一定要幸福！他才能放心……」
水冰璇朦朧的視線定在了皇上身上，輕輕的磕了一個頭，再抬起，看著太后真誠地說道：「太后，不，此時請允許璇兒喚您一聲秋姨，璇兒很感激秋姨您的牽掛和憐惜，也為您有皇上如此孝順的兒子開心，也為我娘生下我這個讓她一生操心最後還付出了生命的女兒汗顏，皇上為您對我的愧疚，一直空置後位，讓璇兒心裡很感激，也很感動……」
水冰璇視線轉到寧天棋身上，再次深深地行了一個禮，深吸一口氣，帶著淚痕的麗顏綻放一抹感激的笑容：「皇上，謝謝您願意為了太后，到今時今日還要立我為後，只是，璇兒不能也不敢讓皇上這樣委屈，因為璇兒已經長大了，知道感情不能勉強，皇上不愛璇兒，璇兒不能因為太后對璇兒的憐惜之情就勉強皇上娶我！這樣是不可以的，璇兒這一生都不會快樂的！」水冰璇再行禮，看著太后和寧天棋兩人的陰晴不定的臉色，早他們一步先出聲：「今日在我娘的牌位前，才感覺到了太后對我娘親的姐妹之情，璇兒也決定對太后坦然地說出自己的心情，這也是回報太后對璇兒的牽掛，也為了好讓皇上安心！」
聽到水冰璇拒絕的話，太后的臉色很不好看，青白交替甚是精彩……正欲出聲被水冰璇搶先一步，被她用她娘堵住了她的不悅，只好先耐下性子，臉上浮上憐惜的微笑：「璇兒，想對哀家坦白什麼？」
寧天棋聽到她的話後，臉上就陰沉了下來，眼中也波濤洶湧的暗流在聚集，全身在繃緊……
而其餘的人聽到水冰璇的婉轉拒絕後，心裡都不敢看皇上和太后的臉色……
心裡都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暴風雨了。
江以博斂下眼中的異彩，身體有著微微的顫抖，璇兒，會是我想的這樣嗎？會嗎？
水冰璇自顧起身，不理會那母子兩人的鐵青臉色……
水冰璇環視一周，視線與寧天棋直視著，緩緩地說道：「曾經的水冰璇或許愛過身為她未婚夫的六皇子，但是她並不懂何為真正的愛情，在六皇子退婚後，她雖然氣憤，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事實告訴她，她與六皇子有緣無份。」像是沒看到他眼中的愕然和一閃而過的悔意！真正的水冰璇或許真的愛寧天棋，可是她不是她！
水冰璇轉過身子，眼神也似乎有些恍神起來，聲音明顯黯然：「在先皇的指婚下，我嫁給了七皇子，相處下，我很用心很用心的愛上了從心至外都如白玉一樣晶瑩剔透的男人……可是卻終是有份無緣，在他離開了我的時間裡，我曾經怨過上蒼對我的不公平，恨過老天對我的殘忍！我甚至不知道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心疼我卻無力與天抗衡，他把北境交給我，是讓我為了他的遺願而振作，讓北境百姓過上安穩日子的同時，努力忘記他在我生命裡的痕跡，努力堅強的面對他已離開的事實，努力去尋找我的幸福！」
寂靜無聲的大廳，只有水冰璇的聲音在緩緩訴說著，此時她的臉上並沒有淚，卻比剛才哭的梨花雨般的神情更讓人震動！
黯然的眼神，淡漠的神情，墜入回憶裡，從心裡散發出來的傷痛，這些震憾了在場所有的人……
江以博抬眸，看著她眼中那淡淡的傷痛，黑眸中有著心疼！這些他都懂，沒有人比他更懂她！
就如這個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懂他一樣！
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她的痛，他因為懂，所以才更愛！
水冰玉用手掩住嘴，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她知道此時三姐說的話是發自肺腑的，是她心裡最真的傷……
可是此刻，這道傷不得不坦然在世人眼中，可儘管如此，能真正理解她的痛，能懂她痛的人又有幾個？
淚眼中，她看到王爺眼中的淚花，心裡也有著安慰，至少，她和王爺懂……
老相爺和張冠睿平靜的眼中也閃過心疼和動容！
水老爺眼中閃過黯然和愧疚！
雲在遠突然感覺到了動容，她後面的話沒有眼淚，可是他眼前卻彷彿看到了她當時的淚……
太后啞口無言，突然感覺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這一刻，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和皇兒的計劃輸了！輸的啞口無言！
她算計，可是卻敵不過水冰璇的更勝一籌！
寧天棋斂下眼，他親眼見過她的痛苦，知道她剛才說的才是真心話……
可是，他不介意她曾經愛著七皇弟，他不介意她帶著世子，他是真心想讓她當他的皇后，想讓她陪在他的身邊！
他要如何做，她才會明白他的真心？明白他真的後悔當初退婚，後悔自己利用她把她推給了七皇弟！
氣氛有些低迷，水冰璇閉上眼，待到自己的心情再度平靜的時候。
她才再度睜開眼，回眸，與身後的一雙幽暗中含著心疼的黑眸相對，彼處築能懂對方的愛意……
臉上綻放出一抹如花笑顏，眼中彷彿只有彼此的存在，水冰璇緩緩地說道：「在我傷心痛苦的時候，始終有一個男人一直陪在我身邊，用他全部的心愛著我，用他的堅持，包容，深情治癒著我的心傷……我愛的人，愛我的人都為我付出了一切，因為愛，我痛苦，也同樣因為愛，我緊緊的抓住幸福，我走出了王爺離開的傷痛，去努力完成他的遺願，讓北境的百姓過上可以有飯吃，有衣服穿的安穩日子，老天對我是不公平的，給了我的生命裡太多的波折和傷痛，可是老天又是公平的，它給了我勇敢去愛的力量。現在，我坦然的告訴天下人，我愛上了這個自始自終一直在我身邊支持我，包容我，愛著我的男人，江以博，他是我未來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此時的江以博靜靜地凝視著水冰璇，如同明月清風沉靜內斂的黑眸有著懾人心魂的狂熱，那炙熱的眼神，光芒四射，俊美絕倫的臉上綻放出一抹讓天地動容的笑容！
江以博臉上的光芒讓在場的人都如同感覺黑暗中看見的強烈到耀眼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