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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30章 家鄉的風俗 文 / 夏威夷

    第30章家鄉的風俗

    中午還是一家人在一起,二弟建議喝點白酒,熱鬧一下,增加些活躍的氣氛。我父親不會喝酒,因此我們三兄弟,酒量也不大,老二稍微多能喝點。

    今天中午的菜有,紅燒肉,青魚滾豆腐,清燉昂刺魚,香干燒仔排,青蒜炒臘肉,醃菜炒藕絲,芽芹炒肉絲,小青菜炒香干……

    擺了滿滿一八仙桌。父母親坐在上席,我和文坐下席,二弟,二弟媳,三弟,三弟媳,小朱和愛怡正好坐了滿一桌。

    二弟拿酒壺,他最能喝,他將酒杯一一倒滿。小朱開始不肯喝,在弟弟的要求下也倒了一小杯。

    開始了,二弟說:「今天是我們家的大喜之日,能喝的大家多喝點,不能喝的隨意。」愛怡是特意為她買的奶。她雖然聽不懂大人們說的話,但是很知趣,也舉起杯子和大家一起碰杯。

    「這魚沒有刺的,你餵她多吃些。」我對小朱說。

    「這醃菜藕絲特別好吃。」小朱說。

    「好吃你就多吃點,能多住幾天有你吃的。」我說。

    文也將愛怡喜歡吃的挾到她碗裡,一杯酒後,有些女人的臉開始紅起來。父親點酒不沾,他喝著茶。母親也用一雙公筷為媳婦們挾菜,為小朱挾菜,她高興的臉上樂開了花。

    「我們三兄弟乾一杯。」我提議。

    其實我是不能喝酒的,而且喝一點就紅臉,老三也和我一樣,他比我能多喝點,不過也紅臉的。我們三人將酒喝下。

    愛怡吃得也很起勁,她好像對我們這裡的菜也習慣的,她尤其喜歡吃那芽芹菜。

    小朱在幾個女人中年齡稍大一些,但她看上去不比她們中的每一位老,喝過一點酒的臉上紅撲撲的。她有時也能聽懂母親說的那夾著一丁點普通話的方言。

    弟弟又開了一瓶白酒,給每位又加滿,小朱說她不能喝了,文的臉通紅,二弟媳的臉也微紅,只有三弟媳的臉像沒有喝過酒一樣。我對三弟媳說,「你多喝點,臉都沒有紅的。」。她說:「不紅臉不等於代表能喝酒的。」這個問題說實話我也不懂。

    二弟站起來,將酒杯對著大家說:「我干了,大家隨意。」他一口將酒喝下。我們除父母沒有站起來外,也都站了起來,將酒喝了,幾個女人也象徵性地將酒杯碰了一下嘴唇,小朱對我說,她不喝了,飯也吃不下了。愛怡看看媽媽,又看看我,似乎小手一搖,也不想吃了。

    我們三兄弟將瓶中剩下的酒分了,正好也不能再喝了。我還吃了一大碗飯,因為我能吃的。

    飯後,女人們收拾桌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小朱送愛怡休息一會去了。

    小朱要走了,彼此有些依依不捨。

    我和文買了些土特產,送她和女兒來到車站。臨走時愛怡要我抱抱她,我和文分別抱了抱她。

    「下次還來嗎?」我問她。

    「來!」她使勁地點著頭。

    小朱帶著愛怡上車走了。

    回來的路上,我把小朱留下錢的事,告訴了文。她先是很吃驚。後來我解釋說,不用時存在銀行裡,需要時再用,以後我們還她。

    有了小朱給我的這筆錢,我下海的念頭又一次升溫了。如果學校不同意停薪留職,我就乾脆辭職,最多教到明年我的學生初中畢業。

    我把想法告訴了文,她不參與我的意見,說這事自己拿主意。

    這次結婚,沒有安排旅遊。學校放假五天,文請假十天,本可旅遊的。考慮到文的肚子大了,有些不方便,就沒安排了。

    回到家裡,文幫助母親一起做飯。我料理一切婚後的事務,不在話下。

    大年一過,春節來臨。

    改革開放後農民富裕了,文娛生活的要求也高了。老人會決定春節唱戲出菩薩。

    領頭的老支書要求我參加,給他們出主意,兼做寫寫畫畫的事。我利用晚上和星期天的時間去古社。那裡天天熱鬧,晚上總是燈火通明。

    唱戲的班子是選定省京劇團的。唱完三天後,自己村接著唱。排練的是本地戲「湯湯班」《梁山伯訪友》、《狸貓換太子》等。

    整個臘月天都在排練中。唱詞是用地方方言,演戲的都是村裡的年輕人。本安排我在劇中擔任一個角色,我因為沒有時間,就推了。

    徵集唱戲對聯也在進行中。我擬了一副:

    平定以天下自古吳國兵捨死忘生前繼演京腔京調古社戲

    干戈為玉帛當今村裡人勤勞致富今續唱土生土長現代歌

    上下兩聯的開頭兩個字,用的是我們的地方名稱。吳國孫權是我們的祖先。

    還有幾位老教師也寫來了征聯。其中一位我的小學老師擬的是:

    東來紫氣集鴻賓試看大啟文明金石千聲雲霞萬色

    西流碧水皆鳳律為問幾多變化古今一瞬天地雙眸

    改革開放後,農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文化生活也在發展。這是前所未有的。

    春節到。

    大年初二,我和文去她娘家拜年。她母親對我們的態度有所轉變,不再像以前了。對我很客氣。

    從此以後,她父母認可了我這個女婿。

    三天一過,村裡的活動開始了。

    我村共計「夏」(注)姓一萬多人。古社場上,熱鬧非凡。搭台的搭台,排練的排練,準備出菩薩的正在安排名單。外人看來,這是一個相當大的工程,但村裡人按部就班,個個自覺,做得有條不紊。

    出菩薩的安排,以每個小公堂計出人數,規定出哪宗菩薩。前後兩班打鑼鼓的,由大公堂安排。

    排戲的人專職排戲。

    我沒有看過,也沒有聽過,那天看了一下排練過程,用地方方言唱出來的戲總感覺到很彆扭。真不知道上台那天會有怎樣的效果。唱戲時所用的服裝可能不全,要到縣劇團去借。這事交給了一個我們村在劇團裡工作的人完成任務。

    搭台的人,都是年紀輕的,由老人指揮。所用的大木料是買的,台板用鄉鎮府圩局裡的跳板,正一車一車往這裡運。

    我們村的這次大型活動,轟動了整個縣,人們都等著初八那天的到來。

    (父親蓋新房)老圩埂,解放後改為平干圩,範圍要大得多。老圩埂只有一個自然村,而平干圩是指所有的姓孫農戶,有1~9個自然村。

    老圩埂的兩邊,一邊是河池,一邊是水溝,河池裡,夏季荷花盛開,紅菱滿塘。水溝裡,魚兒活躍,水清澈見底。

    67年,父母親已經生了我們兄弟四個。最大的是我7歲,最小的四弟才一歲,他還睡在搖籃裡。

    54年破圩以後,我家一直住的是瓦殼子捨。父母生下我們後,實在太擠了,他決定將捨拆掉,改建一幢大一點的草房。

    農忙過後,父親天天起早摸黑,到河池對過的孫家潭背上挑土,挑一擔來回有一里多路。他要把蓋房用的土,全部一人挑過來。

    一直挑了一個多月,看看土也差不多了,就開始卷搭牆用的「和尚頭」。這是我們這裡最原始的搭牆土磚。先將稻草弄亂,撒上一把鋪平,將土用水調稀,用腳踏成粘狀。然後挖上一鍬放在亂草上,再用手捲起來,一個個擺齊地放在一邊。等到半幹不潮,就開始碼牆了。一堵牆要分幾節碼上去,不然容易倒塌的。

    我還小,只知道父親在蓋房子,對他做的「和尚頭」很是好奇,趁父親不在時,用腳在和尚頭上踩來踩去,將他做好的成品一個個踩成了扁扁的一堆。父親回來後看到,當然逃不過他一頓打罵。現在想想,父親這麼辛苦,不但幫不上他,還要夾忙。

    牆碼好後,就請一個木匠來,將柱子梁頭裝上去。釘上椽子,鋪上用蘆葦編織的絡子,再蓋草了。蓋屋的草,很有講究,首先要選好的草料,將根部的枯葉耙掉。蓋的時候是橫向鋪一層,再豎著將腦頭對下一層層的直至蓋完。為了防風吹掉屋上草,再在上面落一層繩子做的網。

    做到這一步,接下來用手將稀泥在縫隙中摸平,刷上石灰水。

    外牆不要刷白的。為了下雨不打潮濕,要把牆吊上草扇,一直吊到頂。

    這種草房,冬暖夏涼,但就是怕下雨屋漏,媽媽說給我聽的故事「豺狼虎豹都不怕,就怕屋漏」。

    這屋子常常會引來很多麻雀在屋簷下做窩。那時晚上經常和大人們用倒須罩麻雀。

    那次蓋的新房,有兩間,三十多個平方,對於我們比以前要好多了,但還是一家六口擠在同一張床。

    我最怕是晚上,父母不在家,那時很害怕,經常又在外面聽些鬼的故事,晚上常常和那故事聯繫起來,哪怕是聽到老鼠的響聲,都以為是鬼的。

    一段時間後,牆壁石灰泥土脫落,一塊塊花色。那痕跡細細的看猶如抽像畫,你會從中找出很多的小動物,豬馬牛羊甚至還有外國人的頭像……每每早上眼睛一睜我就看看那牆,每次都有新的發現。「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入有人家」,那圖案和牆上貼著的一首唐詩像是一詩一畫配好的。

    我記憶中那個年代,我們老圩埂除一家瓦屋外,都是草房。遠遠望去,銀灰色的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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