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一一一 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文 / 舞月踏歌
一一一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如潮的掌聲過後,趙匡胤一聲「賞!」立刻有宮女捧上金錠絲帛,我謝了恩,卻把東西放到李煜飛瓊面前。皇上賞賜的東西我給了別人,這好像是要治罪的,然而趙匡胤只是瞧了一眼,卻沒有任何不悅。
只聽花蕊說道:「官家,這舞堪稱絕世,這人堪稱傾國!臣妾一見羽衣姑娘便覺十分投緣,想把她留在身邊做伴,請官家恩准!」
趙匡胤笑道:「愛妃喜歡,朕答應就是!」然後笑著看我,「還不快謝恩!」
我又跪下:「謝娘娘!」
「皇上!」只聽趙光義說,「過些天各國使臣來訪,大宋朝是泱泱大國,在歌舞上豈能讓人恥笑!宮裡需要新的舞姬,還要有絕世的舞蹈!我那裡有一批從各地剛剛徵集的舞姬,還請羽衣姑娘親自上門傳授技藝,等使臣走了,再去娘娘那兒不遲!」
趙匡胤不動聲色地一笑:「晉王,你那些舞姬可以都帶進宮裡來,這丫頭在宮裡教也是一樣的!」
我依然跪在那裡,什麼也不想說,我知道,今天一舞,一定會有我不想要的結果,而現在,爭奪戰明目張膽的展開了!
在一旁始終沒說話的小顏站了起來,拉住趙匡胤的袖子使勁兒搖晃:「父皇,人家過幾天就大婚了,人家也要這位姑娘去表演舞蹈!」
我暈!小顏居然還撒嬌!還裝成跟我不熟!?她要幹什麼?他們結婚讓我跳舞,想氣死我?也好,石沐風見了我,總比見不到要好!
趙匡胤大笑:「尚羽衣!你今日一舞,搞的花蕊想要,晉王也要,顏兒也要。可真是讓朕為難啊!」
「羽衣願聽皇上安排!」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這是我能說了算的嗎?
「父皇!」小顏急了,「人家的事情是最重要的!那各國使臣不是下月才來嗎?顏兒的婚期馬上就到了,父皇應該先緊著顏兒才是,娘娘那裡,以後日子長著呢,什麼時候去不行?父皇!」
趙光義面色陰沉。說道:「皇上,即是如此,還是等顏兒大婚之後,再訓練那些舞姬好了!這公主大婚,也馬虎不得啊!」
「好!尚羽衣,顏兒大婚之時,你再獻上一次霓裳吧!」
「陛下,這《霓裳羽衣》太過傷情。公主大婚還是跳些別的吧!」我剛剛在心裡發過誓,再也不跳霓裳!小顏大婚我就要跳嗎?
「顏兒,你們回去慢慢商量好了!羽衣!起來吧!」
我慢慢站起身,趙匡胤說道:「尚羽衣!你一舞阻焚城,保住了金陵。又不甘受辱,忠心護主,敢作敢為,臨危不亂!一個小小女子。有如此膽識,可謂是巾幗不讓鬚眉!好!好!好!」
這一聲高過一聲地三個「好!」,讓我的淚水奪眶而出,趙匡胤,這歷史上有名的君王,竟是如此懂我,如此看重我!
宴罷,我跟著趙匡胤他們先行。遠遠地望著哭成淚人的飛瓊,望著猶自傷情的李煜,望著癡癡呆立的從若,還有仲寓,我不能回去陪你下飛行棋了此一去,雖還在汴京城內,但無疑是隔了千山萬水,任我沉浮世間。卻不能再回頭!保重!李煜!保重!飛瓊!保重!從——若——!
心。已看破,人。已斷腸!未知的前方,那個心裡的人,是否還能執起我地手,是否,還有人能給我一個婚姻自主權,讓我的迎風心事不必日昇夜降!
花蕊過來,拉過我的手,還好,在這樣一個我完全陌生的宮牆裡,還有一個人肯微笑著對我!我吸了吸鼻子,有宮女遞上帕子,花蕊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淚,我的淚!從若!這帕子為什麼不是你遞過來的?!劍歌!拍我肩膀安慰我地人,為什麼不是你?!石沐風!你的懷抱呢?你的胸膛呢?你的壞笑呢?為什麼一個都不在?!為什麼?!
花蕊見了我的樣子,也不由得落下淚來,她突然伸手把我抱在懷裡,顫聲說道:「羽衣,不要哭了,我們都是亡國之人,那些眼淚,都收起來吧,好好活著!」
我抬起頭,怎麼?她也曾是亡國之人?和我一樣,同在天涯淪落?
「你們在做什麼?」小顏走了過來,花蕊沒有鬆手,說道:「看她這樣,心疼!」
小顏居然沒有譏諷,她說:「先跟我回去吧!」
花蕊這才放開我,柔聲說道:「今天是公主保住了你,還不快謝恩!」
我不出聲,要我謝她?她讓我去跳舞,無非是想看我難過,看我失落,她好幸災樂禍!我才不謝她!
小顏翻了我一眼,氣哼哼地說:「還不快走!」
到了小顏地寢宮,她讓左右的宮女退下,今日的小顏不比往日,公主之尊果然非同小可,她氣呼呼地坐下,說道:「大殿之上,你逞什麼能?你不知道我皇叔是故意的嗎!你替鄭國夫人出頭,皇叔要是先說要了你,我看你怎麼辦!」
我不理她!最好地激怒是完全漠視!
小顏果然更加生氣:「尚羽衣!你倒底是怎麼回事!你——」她盯著我的眼睛,突然笑了,「好,夠倔強,只是,你可不要後悔!」
說完,她站起身:「你好好準備你的舞蹈吧!到時候不要給我丟臉!」
「可是公主殿下,我跳的舞蹈,只有一個人知道曲譜!所以那天,非他伴奏不可!」
小顏回頭,臉上笑意更濃:「你是說——」
我迎上她的眼睛:「是駙馬!」
小顏哈哈大笑,說道:「駙馬哪裡有空給你伴奏,讓別人拿著曲譜演奏好了!」
說完,喚了一聲:「錦月!」
錦月馬上如鬼魅般出現,她還活著!命硬!
小顏說:「你看著她!這些天,只許她在這裡跳舞,她要什麼只管給她,但不許任何人跟她說話,也不許走出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