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臨風誰更飄香屑 七十二 風中的百合 文 / 舞月踏歌
七十二風中的百合
正月十五,我去求我娘,都被迫十幾天沒見了,也該行行好了吧?我娘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早去早回!」我當時差點兒沒歡呼出來,看我老公去嘍!
我精心打扮一番,跳上疏桐駕的車,我的一顆心早就飛了過去,總是在問:「怎麼還不到?」疏桐也總是笑笑,好脾氣地說:「快了!」
終於,到了那座隱蔽的宅子,我跳下馬車,拎著從家裡帶來的東西,跟著疏桐進了院子,只聽一陣歡呼,輕塵清心圍了過來,劍歌和清思在遠處笑。
環視一周,切!我大老遠巴巴地過來,還被我娘訓斥,石沐風倒好,也不出來迎接我!
「人呢?」我生氣地問。
劍歌衝著他的屋子使了個眼色,我氣呼呼地衝過去砸門。手剛一舉起來,門「吱」的一聲打開,裡面伸出一隻手,一把把我拉進去,隨即,門又關上,我剛要大喊,嘴立刻被堵住,他的舌滑進來,不停地糾纏。
好久,他才放開我說:「想你了!」
我的一腔怒火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卻還是輕輕捶他一拳:「煩死啦,就知道欺負人!」
他輕聲一笑:「這些天都做了些什麼?」
「做靠墊,睡覺,畫畫,下棋,作詩……」
「等等,作詩?你作一首我聽聽!」
我本來是瞎掰的,還真被他揪了出來,作詩就作詩,什麼了不起的,有什麼不良反應,哼哼!後果自負!
我清了清嗓子,開始朗誦:
「啊!——石沐風!
就算你是石頭,我也會把你敲碎,
就算你是木頭,我也會把你拍飛,
就算你是大風,我也有辦法讓你沒法兒吹!
啊————」
還沒等我「啊——」完,石沐風哈哈笑起來:「還以為你有了長進,結果還是這樣!」
我嘻嘻一笑:「這不是挺好嗎,挺押韻的,還把你的名字都嵌在裡面了!」
他笑著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這次沒掐臉!
外面,疏桐已經在跟大家告別了,石沐風拉我出去,叫了聲:「姐夫!」
疏桐也跟他打了招呼,石沐風說:「姐夫,請你好好照顧我姐姐!」
疏桐點點頭,又對我說:「羽衣,我晚上來接你!」
我脆生生地答應,疏桐這才駕車走了。
「喂!」我拉拉石沐風的袖子說,「有件事,你好像食言了!」
「什麼事?」
「好像有個人早就答應撮合輕塵和清思的,怎麼沒動靜了?」
他笑笑:「原來是這事兒,我倒是有心撮合,只是他們執意不肯,一定要等我娶你進門才肯成親。你要是想快些讓他們成婚,就快些嫁我吧!」
我笑著氣他:「我?我還小呢!」
「小?這轉眼又是一年,你都十九了,還小!」我白他一眼,心想,怎麼不小?在我「二十一師姐」那裡,還不夠法定婚齡呢!
又鬧了一會兒,我又被固定在某人懷裡冒充連體嬰兒,「喂!」我說,「過節了,你帶我去看看小蘿吧!」
小蘿,她睡在百合深處。
不知道劍歌怎麼找到的這個地方,四季恆溫,百合可以時時開放。現在,我就置身在這花叢之中,也只有她這樣神仙般的人物故去之後還會如此浪漫。
石沐風說:「小蘿,我們來看你了,你看見了嗎,羽衣她,戴上了翠玉的耳環。你見到她,也很喜歡她是麼?」
風吹過,百合在風中搖曳,似乎在微微點頭,小蘿,你是喜歡我的嗎?
劍歌在一旁,也濕潤了眼睛,他癡癡地站在那裡,癡癡望著,想念著。
突然,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石沐風一把摟住我,和劍歌一起躍到隱蔽之處,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頭,咬著牙說:「誰敢來打擾小蘿,定叫他有來無回!」
遠處,一個俏生生的人影出現,一身紫衣,眉目如畫,竟然是妙環!
只見她來到墓前,輕輕蹲下,一邊擺放好祭品,一邊喃喃地說:「小蘿姐姐,我來看你了。」妙環看了一下四周,淺淺一笑說:「姐姐,看來有人來過了,是他吧?」
「每一次我來,都不願別人看見,因為我有好多心裡話要單獨跟姐姐說。沐風公子一直生他的氣,就像是有默契一樣,他只要來,就必定是早上,公子來,必定是黃昏,所以我就中午來,姐姐也一定發現了吧!」
「小蘿姐姐,妙環又看見他了,他還救了妙環的命,雖然他易了容,但我還是知道是他!還有,為羽衣姑娘彈琴的瀟湘先生,應該就是公子了。這麼多年,公子待我像親妹妹,別人看不出來,但我知道他的習慣,彈琴前必定輕撫琴身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易容而來,但我知道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也就只能告訴姐姐了!」
我看了看那兩個自命不凡的人,還以為他們多厲害,人家妙環早就看出他們是誰了!
我捅捅石沐風,小聲說:「都易容了,還摸什麼琴身啊?」
他也低聲說:「誰知道妙環這麼細心的!」
那邊,妙環又說:「小蘿姐姐,他和公子在一起,想必是和好了,姐姐心裡一定高興吧!是因為羽衣姐姐他們才和好的,那天,見他們在紅袖坊動起手來,我還生過羽衣姐姐的氣,也為小蘿姐姐難過,現在看來,是妙環錯怪他們了!羽衣姐姐,她是很好的人。」
我得意地看看石沐風,被人背後誇獎,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突然間,我心裡一陣疑惑,妙環怎麼提起劍歌用「他」的?不是該叫「劍歌少俠」、「劍歌公子」,或是「姐夫」嗎?
只聽妙環說:「姐姐,他總是一個人,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妙環的命是你們救的,我寧願這輩子作他身邊的小丫鬟!可妙環也知道,除了姐姐,他不會看任何女人的!所以妙環就用心達成姐姐的心願,成為一流的舞姬。」
我看看劍歌發白的臉,突然明白了,我想起第一次帶妙環出去買東西,偶遇劍歌,妙環臉上的一抹紅暈;想起我跳《霓裳羽衣》,劍歌正在紅袖坊隊伍裡,妙環第一次梳了我教她的髮型;想起紅綾斷了,劍歌出手相救,妙環的一聲驚呼;想起初一劍歌走了,妙環就堅持回紅袖坊
原來妙環心裡,從來就只有一個影子,那就是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