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聽得春花秋月語 二十六 小周後的心事 文 / 舞月踏歌
二十六小周後的心事()
我走過去想要安慰一下,誰知李煜突然站起把我抱住,哽咽著說:「羽衣,真是太像了,從今夜起,你就留在瑤光殿陪著朕吧!」
「啊?」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李煜用手輕輕理了理我弄亂的頭髮,那絕美的臉上滿是憂傷,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成熟男人的氣息和滿眼的癡情讓人不忍拒絕。
這可是李煜啊!
可是我正慌亂著,李煜的頭慢慢附了過來,輕輕地吻上我的唇。
「國主!」我慌忙推開他,我說,「國主是不是想念娥皇姐姐了!」
李煜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神色黯然,鬆開了手。
我心裡一軟,說道:「國主以後什麼時候想看羽衣跳舞,只管吩咐,好不好?」
李煜頹然坐下:「你,是要拒絕朕麼?」
我心裡一緊,竟不忍心再說什麼,在別人的口中,南唐國主風流倜儻,才華橫溢,可此時,竟然脆弱得讓人憐惜。憐惜?怎麼心裡會冒出這樣的感覺?是因為我剛剛推開了他麼?
張欣欣要知道我拒絕李煜,會不會殺了我?
這時,慶奴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參見娘娘!」
我慌忙站起來,小周後已經到了。我見了禮,她見了李煜的心碎模樣,輕歎了一聲,說道:「國主累了,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李煜看了看我說:「你答應了朕,以後朕想看你跳舞,你就會來,是麼?」這口氣,怎麼像是在和我商量一樣。
我連忙點頭:「是!」李煜這才起身,帶著慶奴走了。
本以為小周後會跟著一起走,這樣我就能回紅袖坊找石沐風了,誰知她卻拉著我的手坐了下來。她看著桌子上的筆墨,問道:「國主剛才寫字了麼?」
我說:「回娘娘,羽衣剛才膽大妄為,求國主的墨寶,國主就賜了兩張。」
「是麼,寫的什麼?」糟了,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忐忑不安地把懷裡捂熱的兩張紙拿出來,小周後接過去,居然和李煜一樣流出淚來:「他,終究還是最愛姐姐!」
我杵在一旁,不知該說什麼好,小周後又說:「這都是以前他寫給姐姐的,可見心中是多麼思念。」
我嘗試著問了一句:「國後娘娘,國主他也為你寫過詞吧?」
她的臉上,掠過了甜蜜,輕輕地吟道: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朝好向郎邊去。剷襪下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晌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郎恣意憐。
「那一年,我進宮探望姐姐的病,仰慕國主,夜裡約了相見,因穿了金縷鞋,聲音太大,就脫了鞋子跑向他,後來,國主就寫了這一首《菩薩蠻》。」
我心裡,不經意地溜了一下號,脫了鞋子跑,這事兒我也幹過,原來是如此浪漫香艷的一件事,看來,我還是很有附庸風雅的潛質的!
小周後悠悠地說:「怎知道,姐姐後來察覺了,病情因此加重,過世了。」她眼中又落下淚來,「姐姐因我而死,國主也對她深感內疚,我也知道,任我全心全意地對他,他心裡也永遠不可能放下姐姐,那是我姐姐,我能嫉妒她麼?在國主心中,我又能拚得過一個逝去的人麼?更何況,我對她還有深深的愧疚。」
「想我姐姐娥皇,精通歌舞音律,天下無人能及,就算我和窈娘,都舞不出她的韻致,可今天一見姑娘,雖然只是幾招幾式,卻驚為天人,頗有姐姐的神采,也難怪國主觸景傷情,心中喜愛了!」
「我……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怎麼辦,我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唉!要不是我冒失,怎麼會搞得大家這麼不愉快!
小周後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一個舞者,見到了這絕世之舞,自然會情不自禁。」仔細看看我,她又說:「還有,平時穩重深沉的從若,今天宴席一散就來找我,求我無論如何把你帶出來,看來,是極怕國主把你留下,如若不是愛極了你,他怎麼會急著和國主搶人?」
暈了!不會為了我,兄弟反目成仇吧?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周後,心想:雖然她是個美人,可後宮的事兒難說著呢,她不會想把我「卡嚓」了吧?
小周後沒理會我古怪的眼神,笑著問我:「你在紅袖坊還住得慣麼?」
我說:「住得慣,還學了不少東西。」
「自從姐姐過世,紅袖坊就沒人打理,幸虧來了沐風公子。他雖然是大宋的人,但不問世事,只為音律歌舞而來,而且機敏果決,聰明過人,很是討人喜歡。」
我笑笑:「是麼?娘娘是誇獎他了!「
一種叫做「洞察」的表情在小周後臉上浮現,她說:「恐怕從若要失望了。你和沐風公子,今天穿了一樣的衣服,我猜,你們才是一對兒吧!」
「娘娘,才不是!」
小周後笑起來:「還說不是,你耳朵上的東西,除了小蘿還沒人戴過呢。」
「小蘿?」我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
「唉!那孩子,又聰明,又漂亮,只可惜命薄」我多麼希望繼續聽下去,可是小周後卻不再說了。
小蘿是誰,怎麼也戴翠玉的耳環?她是石沐風什麼人?前女友?劍歌也提到過我的耳環,應該也知道她,她不在了嗎?這中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劍歌!啊!對了!差點兒忘了最重要的事!
我連忙找出響箭,還好沒丟,我說:「娘娘,我受人之托,把這個交給你。」
「劍歌!我在殿上見你把這東西掉出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想不到真的是他!」
「娘娘,你知道是劍歌的東西?」
小周後點點頭:「他一定是因為林少將軍的事求見,林仁肇本是朝中良將,卻不知為何與大宋皇帝勾結,被國主賜死,他的兒子也將問斬。這事兒必有蹊蹺,現在雖說人命關天,可是國主心意已決,不好挽回啊!」
她又說:「羽衣,事關重大,明天一早,你就讓劍歌來見我!」
我連忙點頭,她卻搖了搖頭說:「不妥,劍歌既非重臣,也非國戚,又是江湖中人,來後宮恐有不便,這樣吧,明天一早我跟國主說思念家人,借此出宮,見他一面。」想了想,又說,「即便是這樣,也不好單獨見他,還是你帶他來吧。」我心裡轉了好幾轉,才想清楚,這是怕李煜以後知道了誤會,有我在就清白了。
「娘娘,我帶他到哪兒呢?」
「葭萌居!」
「知道了,娘娘。」
「羽衣,我在宮裡,也沒個能說知心話的人,難得對你一見如故,咱們私下裡不要太拘謹了,以後就以姐妹相稱,沒旁人的地方,你就叫我姐姐,或者叫我飛瓊。」
叫飛瓊?那我哪敢,「飛瓊姐姐!」我說。
「對,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