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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保忠除奸 第五五一章 七死一逃 文 / 木易言

    ?淮陰縣境,淮河兩岸人頭攢動。《》.

    淮河南岸,簡陋高台橫架,高台上坐著淮陰縣的官員以及縣內有名望的鄉紳富豪商賈,高台兩側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頭爆發出震天的呼喊聲,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有不少漢子都擼起袖子,用力揮舞著拳頭。

    淮河北岸也搭建著高台,與南岸簡陋高台想必,充滿了華貴。獸皮編織而成的毯子鋪滿這個檯面,檀木雕制的案幾錯落有致,案幾後衣著華麗的金人官員、貴族等一邊吃著水果糕點,一邊引著酒水,面帶興奮的看著河水中央。

    河中央搭著幾道臨時搭建的浮橋,相距較近共同托起了上面的四方擂台。擂台上兩個壯漢正在互搏,其中一個身形健碩,膚色黝黑,手持利劍,一招一式有模有樣,但卻額頭染血滿身是汗的苦苦支撐;而另一個則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圓,手持兩柄大斧,腮有虯髯,上身**,胸前坦露著濃密的護胸毛,隨著虎虎生風的兩把大斧,不停的震顫。

    淮陰縣令朱熹如今正坐在高台中央,緊皺著眉頭看著擂台中央的比武場景,右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已經有些發白。

    轉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一個緊張的不停吞嚥口水的胖子,朱熹沒有言語,又將目光轉回了擂台之上。

    怎麼今日比武會變成這樣了呢?

    前文說過,秦天德策劃的宋金每月一次的比武,是打著共同發財的旗號交由吉祥賭坊的老闆鮑進負責的,而他的真正目的則是改變百姓心中懼怕金人的心理,同時提高縣內百姓的身體素質。

    為了防止洩密,完顏亮密訪淮陰之時,他不但將府中容貌還說的過去的女眷全部轉移,就連當時的師爺胡銓、縣丞陸游、主簿周必大、縣尉岳雷也一併攆到了城南的莊子裡。

    可是當他調回京城後,淮陰縣令雖然是陸游,但真正掌權的卻變成了真實身份見不得光的胡銓。

    胡銓的心機手段,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賭場老闆能夠應付的了得,就是秦天德,也幾度不查,被胡銓鑽了空子,所以很快胡銓就從鮑進口中得到了秦天德與完顏亮商定的宋金比武的內幕——打假拳以及發財。

    胡銓不是那種聽風是雨的人,雖然不知道秦天德是如何說服金人的,不過他並不相信秦天德真的只是為了賺錢。

    隨著淮陰民風的日漸彪悍,隨著宋金擂台賽宋人起初連勝後,縣內百姓身上發生的變化,胡銓漸漸猜到了秦天德的用意,因此決定宋金每月擂台比武的場次從一場變成了九場。

    鮑進只是一個生意人,宋金擂台比武的規矩改變,對他來說是一個機會,因此他特意與金國方面負責擂台比武的金人商定,每月比武人選變成九人,勝負以總成績來斷定。

    如此一來,不但能夠增加時間、添設懸念、增加關注人數,最重要的是可以更為容易的操作比武,從而最大程度的賺錢。

    等到趙鼎、張浚等朝中大佬一一被發配淮陰編管,陸游就更說不上話了,淮陰政務基本上被這些大佬壟斷,經過這些人的商定來決斷,而他只不過是因為這些人不方便出面的發言人。

    雖然他這個縣令變成了空架子,不過他和周必大岳雷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秦二陞遷為淮陰知縣後,比武的規矩依舊沒有改變,按照九場的團體賽延續了下來,可是由於事先鮑進與金國方面的負責人操控比武,所以兩國之間的比武雖然精彩,但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傷亡,不像今日這麼慘烈!

    今日的比武剛開始,朱熹就發現了異常,因為鮑進突然跑來轉達了金人方面的意思,金人要求此次上擂台的比武雙方簽下生死狀。

    宋金比武的意義,朱熹已經來到淮陰不久就知道了。

    每月比武,鮑進都能賺到數目可觀的銀兩,除了他應得的那份,其餘都交給了縣衙,那些原本是屬於秦天德的,但秦天德卻用這些銀兩來發展淮陰。

    正是因為每月縣衙都能收到大筆的銀兩,因此整個淮陰,不論是河堤的修築還是築橋鋪路,還是災年從外地購糧無償救濟百姓,亦或是豐年糧賤縣衙出資平價購糧,都得到了有利的銀兩保證。

    可以說地處宋金邊境的淮陰,能夠從殘破不堪,百姓紛紛逃往的沒落下縣,發展到今日百姓豐衣足食,周圍百信嚮往,對岸金兵不來騷擾的桃源之地,除了依靠秦天德在朝中給與淮陰的政策外,就是靠著這些銀兩了。

    總之一句話,淮陰縣衙從來不缺錢,從來不缺用之於民的銀兩!

    因此凡是在淮陰待得時間較長的官吏,無不對秦天德敬佩有加,就連趙鼎張浚等人,面對秦天德損害士大夫利益、目無君主不得已對付他的時候,也只是想讓秦天德交出手中朝權,然後外放為官,從來沒有想過要將他置於死地。

    但是今天,這場擂台比武的味道發生了改變。

    從第一場開始,朱熹就能夠斷定了,因為宋人被殺,死在金人的暗器之下。

    宋金之間的仇恨如今還沒有消散,幾年前金人在宋境橫行肆虐塗炭生靈的情境,還留在許多宋人的腦海中,因此圍觀的宋朝百姓除了大聲咒罵金人卑鄙,居然使用暗器外,就只有替己方的比武選手加油,希望他能夠斬殺金人,報仇雪恨。

    從第二場開始,基本上雙方的比武人選都攜帶了趁手的兵器,但是結果卻與以往截然不同,出現了一邊倒的場面。

    前八場比武,宋人全敗,陣亡七人,活下來的那一人本應參加第五場比武,但是被金人的狠戾所震懾,放棄了比武,在金人的恥笑聲中,在宋人的怒斥聲中,落荒而逃,只留下被鮮血染紅的擂台。

    如今是第九場比武,登上擂台的劍客叫做安尋夜,是淮陰縣內較為出名的一家武館的高徒,在九名參加比武的人選中,屬於中上。

    由於此次比武按照安排,應當是以宋人的獲勝而告終,因此朱熹也沒有特意安排出場順序,只想著到了第九場的時候就應當已經確定勝負了。

    哪知道如今場面居然發展到一邊倒的地步,雖然今日比武肯定是敗了,但安尋夜卻擔負起宋人榮譽的重要使命,總不能一場不勝被金人完勝了,那秦天德當年一力操持的宋金比武,還有什麼意義?

    腳步已經有些凌亂的安尋夜也知道自己身上突然背負的使命,可對方實在是太強了。他的體力不錯,身形也算健壯,可跟對方比較起來就像是小雞仔似的。

    對方不但力大無窮,而且手中又是兩把大斧。大斧是重兵器,若是硬碰安尋夜必定吃虧,可他想要通過遊走來耗費對方體力,卻發現對方的體力比他要好的多,而且他的輕身功夫也不是很好,只是憑借手中利劍,以命換命的打發勉強與對方周旋。

    雖然淮河南岸的百姓瘋狂的助威打氣,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敗局是遲早的,他今日恐怕也要交代在此地了。

    秦天德到來的時候,圍觀百姓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中的擂台之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而他也沒有登上高台,只是讓人將他托到樹杈上,瞇著眼睛關注著河中擂台上的情形。

    「廷秀,怎麼會變成這樣?」秦天德只看了幾眼,就發覺了異常,衝著樹下問道。

    楊萬里匆匆找了一處高一點的地方,踮著腳尖看了眼,然後快速跑回樹下,苦著臉搖了搖頭:「下官也不知道,大人不如問一問朱大人。」

    「三兒、崔蒙,頭前開路,少爺我要上去看!」

    秦天德不敢怠慢,因為他看出來擂台上比武的雙方完全是性命相搏,最關鍵的是那個使劍的宋人處於下風。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利用死亡來刺激百姓,宋人被殺他不願意看到,金人被殺他同樣不願意看到,因為他怕完顏亮因此而動怒,從而改變了擂台比武的性質。

    但是當他在百姓的咒罵聲中走上高台後,他才發覺,擂台比武的變化,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因為他不知聽見一個人說及,之前比武的宋人全都被殺了。

    「朱熹,發生什麼事了?」

    在古代,直呼一個人的姓名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一般也就只有長輩對晚輩的稱呼上,才能夠說得過去。

    因此當朱熹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叫自己名字的時候,本就心情大壞的他當即就騰然而起,可是看清來人後,臉上的憤怒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則是歡喜的神情:「姐夫,你怎麼來了?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今日你抵達淮陰……

    哎呀不說這個了,姐夫,你快看看,現在該怎麼辦?」

    秦天德帶出了陸游、周必大、秦二,秦二帶出了朱熹、楊萬里,在這樣的傳幫帶下,每個人都對秦天德充滿了信心,身上環繞著無數不可思議光環的秦天德,在這些人心中,彷彿成了不敗的代名詞,因此朱熹認定,秦天德一定能夠解決眼前的變故!

    剛聽完了朱熹快速將生死狀以及參加比武的八個宋人七死一逃,突然間擂台上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高台兩側的百姓齊齊發出了大叫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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