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臨安風雲 第二四一章 你最近是不是太狂了 文 / 木易言
第二四一章你最近是不是太狂了
「混賬,敢罵本官是剪徑的毛賊!」秦天德無視兩個官差手中的水火棍,逕直走了過去,衝著那個開口的差役就是一記耳光。
挨了打得差役卻不敢放肆,捂著臉躬著腰,小心的陪著笑臉問道:「不知大人是……」
「連本官都不認識?」秦天德一甩衣袖,根本不理會兩個差役,而是看向了一直惡狠狠盯著自己的那個年邁囚犯。
游少堡緊隨其後來到秦天德身後,冷冰冰的說道:「我家大人乃是六品起居郎秦天德秦大人!」
「您就是秦大人?」這一下兩個官差愣住了。
秦天德的大名如今已經傳遍了臨安官場,就連周邊各路各府,都聽過秦天德之名。
一個以六品起居郎之職掀翻了左相的人,難道還不值得關注麼?對於那些衙役小吏們來說,秦天德參倒趙鼎的事情,已經可以拿來當評書聽了。
「不知秦大人再次等候有何貴幹?秦大人只管道來,小的一定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你們兩個到一邊去,本官有話跟他說。」秦天德對兩個官差的態度極為傲慢,偏生這些小吏就吃這一套,立刻乖乖的讓到了一旁,遠遠地坐在樹根下,望向秦天德。
游少堡也識趣,當即退到遠處,掃量著四周的環境。
「趙大人,幾日不見,大牢內過得可還舒坦?」秦天德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哼!」趙鼎只是怒哼一聲,並不答茬,轉身看向一邊。
秦天德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你不想知道我這個眼中釘來此專程等候,想幹什麼麼?」
「大不了就是聽了你主人的吩咐,前來謀害老夫,你以為老夫會怕你不成!」
「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怎麼會是狗呢?」秦天德冷笑兩聲,伸手摟住了趙鼎的肩膀,再其耳邊小聲說道,「如今你被踢出了朝堂,今後這朝堂之上,可就完全任由我家叔父呼風喚雨為所欲為了,哦,對了,還有我。有你這個前車之鑒,以後恐怕在無人敢頂撞我家叔父了,哦,對了,還有我。」
「奸賊!」忠心耿直的老趙鼎被秦天德的冷言熱語徹底撩起了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抖肩膀,將秦天德的手抖掉,轉身怒視著他,「奸賊,你莫得意。即便今日你叔侄二人得勢,也莫要忘了老天有眼,遲早有一日,官家會看破你二人的奸詐行徑,你二人絕沒有好下場!」
唉,趙鼎心中還是對趙構抱有奢望啊!
秦天德不禁有些感歎,在這種君權至上的年代,不論帝王如何昏庸無道,總會有一批大臣忠心為主,至死不渝,這究竟應當算是幸事呢還是不幸?
將趙鼎趕出臨安,不論是出於保護趙鼎的考慮還是為了便利於自己將來的計劃,都是勢在必行的!
想到這裡,秦天德輕拍了幾下手掌,似乎是嫌趙鼎身上骯髒,剛剛弄髒了自己的手一般:「好啊,我也在等著那一天,不過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就難說了。就你這身子骨,還有這性格,估計用不了幾個月,就會被活活氣死了。
所以說,即便將來真有你所說的那一天,我猜你也沒機會看到了!」
「你放心,老夫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一定會等到那一天,親眼看著你們叔侄二人被官家砍頭治罪!」
有了趙鼎的這句話,秦天德此行的目的就已經完成一半了。他記得,趙鼎的性格太過剛硬,在被秦檜迫害後,沒有兩年就病逝了。
他參趙鼎是為了保護對方,不是為了氣死對方的,所以他需要給趙鼎一個堅強活下去的理由,而且他相信趙鼎到了淮陰後,看到胡銓,必然會明白許多事。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這番話,他是要讓趙鼎明白,與秦檜的爭鬥,他趙鼎已經出局了,根本沒資格跟秦檜鬥,老老實實待在淮陰就行了!
要不然趙鼎弄出什麼事端來,到頭來連累的反而會是自己。
該跟趙鼎交待的話都交待完了,秦天德有走向遠處的兩個差役。兩個差役見到秦天德過來,立刻站起身來,臉上擠滿了笑容。
這一回秦天德就客氣了許多,他先是從袖中摸出了幾張銀票,強行塞到了兩個差役手中:「此去淮陰,路途遙遠,這些銀票你們收好了,全當路上的盤纏。」
「這怎麼行,小的怎可以要大人的銀票?」
「大人,這萬萬使不得,你這實在是太折殺小的了。」
「本官說你們能拿你們就能拿!」秦天德把臉一繃,佯作生氣,看到兩個差役將銀票收好,這才說道:「本官實際上是有事要托付二位,希望二位能夠答應。」
「秦大人你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您只管吩咐,小的們一定照辦就是!」秦天德突然轉變的客氣態度讓兩個差役有些難以是從,他們見慣了當官的那些凶神惡煞,何時見過有人這麼客氣的跟自己說話?當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咳,」秦天德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伸手一指較遠處的趙鼎,「二位可能不知,那老匹夫當年曾幾次三番為難本官,如今他被發配淮陰,這一路上你們……」
秦天德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挨了打的差役就自作聰明的接道:「大人放心,這一路上小的們一定不會讓那老匹夫好過,只要大人不要求小的們殺了他,小的們保證他到達淮陰時,身上至少脫了兩層皮!」
秦天德怕的就是這兩個差役沿途虐待趙鼎,連忙一擺手說道:「你們誤會本官的意思了,本官是要讓你們在沿途好生照顧那老匹夫,莫要使得他受得苦楚,本官要他生龍活虎的到達淮陰,明白了麼?」
老實說,兩個差役都不明白。秦天德參倒趙鼎一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他們也略知一二,而且剛才秦天德對待趙鼎的態度他們也親眼瞧見了,現在聽到秦天德居然讓他們好生照顧趙鼎,腦子怎麼可能轉的過彎?
不過他們當差也有多年了,自然知道這種情形下該如何回答:「大人放心,小的們明白了,小的們一定像伺候祖宗一樣供著他,保證不讓他受到半點痛苦。大人以德報怨,當真是高風亮節,令小的們敬佩……」
聽到對方又開始大拍自己馬屁,秦天德不得不在意擺手阻止了對方:「你們根本不明白!本官已經在淮陰給那老匹夫準備了大餐,所以本官才要他平平安安的到達淮陰,省的到了淮陰後剛招呼他兩下就把他弄死了。你們,明白了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個差役哪能還不明白?
收好了秦天德銀子,心中有數的兩個差役,在秦天德的要求下,卸去了趙鼎身上的枷鎖,押著老趙鼎重新上路。
「老匹夫,希望你能或者等到那一天啊!」
「秦家小賊,休得猖狂,老夫一定等著那一天,等著看你們的下場!」
趙相爺,保重了!
看著趙鼎的身影在視線中漸漸消失,秦天德這才抓過頭來,對身旁的游少堡說道:「少堡,你也去淮陰,一路上暗中保護那老匹夫,莫要讓賊人壞了他的性命。」
「大人既然如此憎恨他,為何不直接殺了他便是,何必還要讓那兩個差役照顧他,更是要屬下暗中保護?」游少堡的話第一次變得多了。
秦天德詫異的看了他,淡淡的說道:「少堡啊,你以為天下間讓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殺死他麼?有時候讓一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最痛苦的。去吧!」
「是,大人!」回復了平日少言寡語狀態的游少堡只是應了一聲,提起步子就快速追了上去。
「游少堡?」望著游少堡的背影,秦天德嘴裡嘀咕了兩句,瞇起了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忽然想起岳銀瓶還在樹林裡等候自己,連忙準備趕過去,卻發現不知何時,岳銀瓶已經來到自己身邊,正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瓶兒,為何這般看我?」秦天德笑著朝岳銀瓶走了過去。
岳銀瓶忽然後退兩步,拉開了與秦天德之間的距離,帶著些疑惑問道:「狗官,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剛才你對他們的每種說法,我聽上去都像真的一般,我根本分不清那一種說法才是你心中的真實想法,你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岳銀瓶的感覺秦天德能夠理解,有時候連他都分不清自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長期的以不同性格與人接觸,弄得他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雖然這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護自己,從而使得自己心中的計劃順利進行。
很多事情是不足以道於外人的,秦天德只能苦笑了一下:「瓶兒,你不用分辨那麼多,你只要知道我對你的情意是真的,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就足夠了。還有,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麼?」
「信你是麼?」岳銀瓶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似乎要將腦中的雜念拋掉,「好吧,我信你,這件事我就不在過問了。不過我剛才想到你說的『天欲其亡,先令其狂』這句話,我忽然感覺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太狂了?」
感受到岳銀瓶話中對自己的關心,秦天德抬頭望天,看著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笑了:「我狂是裝出來的,因為有人要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