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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淮陰勢成 第一九四章 真假之間 文 / 木易言

    第一九四章真假之間

    「狗官,你這一個下午在幹什麼!」岳震畢竟還是孩子天性,早就忘了前些日子自己跟秦天德耍心眼被打屁股的事情,在秦天德書案上下翻找了一通,有些不解的問到。

    看著岳震認真的模樣,秦天德笑了一下。他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書案上,然後坐了下來,順手將岳震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是你姐讓你給我送吃的,並且讓你打聽的麼?」

    「少臭美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岳震眼睛一瞪,「只不過是我姐說了,我們岳家如今要靠你的庇護,怕你被餓死了,所以才讓小爺來給你送些吃的。」

    岳震的話倒是提醒了秦天德,如今靠他庇護的是岳飛的家眷,可將來他所要庇護的卻是千千萬萬的大宋百姓漢家兒郎,他絕對不能再像今天這般,猶猶豫豫當斷不斷,費盡心機去替背叛了自己的朱淑真找什麼借口和理由。

    正兒八經的是要考慮清楚此事的後果,以及將來如何利用此事,變害為利!

    在岳震小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秦天德說道:「你這麼一鬧,我倒還真有些餓了,讓我看看你給我送什麼好吃的了。」

    「狗官,你又打我,這已經是第二百四十八下了!」秦天德下手很輕,不過岳震還是記了下來,出言抱怨道。

    秦天德沒有理會岳震的抱怨,將食盒打開,把裡面的熱騰騰的飯菜端了出來。菜的種類不多,一共三樣,一葷一素拼在一盤裡,另外一盤則是從醉香樓買來的醉香雞,還有一壺酒。

    「你晚上吃的是什麼?」秦天德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夾了一口菜,邊吃邊問道。

    坐在他腿上的岳震挪了挪屁股轉過身子,盯著書案上的醉香雞嚥了口唾沫:「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沒有雞吃。」

    「哈哈!」秦天德聽得有趣,用筷子分出了一隻雞腿,夾給了岳震,「這個給你吃,另一隻一會你帶給你家兄弟吃,不過先說好了,你吃完之後不許把油抹到我身上啊!」

    「醉香樓的醉香雞特比好吃,小爺就愛吃這個!」岳震歡快的結果雞腿,張嘴就咬下一大塊,嚼在嘴裡含含糊糊的問道,「狗官,你怎麼知道小爺想吃雞腿?小爺發現你挺聰明的,總是能看出來小爺的想法。」

    被七八歲的孩童誇為聰明,讓秦天德哭笑不得,他將嘴裡的飯菜嚥下,眼珠一轉,說道:「震兒,你知道為什麼人長兩隻眼睛,兩隻耳朵,卻只長了一張嘴麼?」

    「為什麼?」岳震的心思還是停留在手中的雞腿上,隨口敷衍了一句。

    「那是因為老天要我們多看、多聽,多去觀察和分析,然後再去說,再去做。本官之所以總能搶在你前頭發覺你的想法,就是因為本官思考的多,觀察的多,你明白麼?」

    岳震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任由手中的雞腿舉在半空,眼珠轉個不停,顯然是在思考秦天德的這番話。好半天後,他才又咬了一口雞腿,用更含糊不清的聲音嘀咕了一句:「狗官,小爺覺得你這人其實有些時候還算不錯。」

    秦天德本就在留意他的變化,加之他此刻又坐在秦天德的腿上,所以秦天德聽清了他這句小聲的嘀咕,不禁問道:「那你覺得我什麼時候不好呢?」

    「你打小爺的時候最可惡,尤其是你明明有本事卻不替我岳家報仇,虧你還想當小爺的姐夫!」

    秦天德聽得一愣,岳震的第一句話在他意料之中,可是第二句卻讓他一驚:「震兒,你為什麼說我有能力替你家報仇呢?你罵我狗官不就因為我和秦檜是親戚麼?」

    「狗官,小爺說了多少遍,不許這麼叫小爺!」岳震不滿意的回頭瞪了秦天德一眼,又要了一口雞腿,晃了晃腦袋,「你是秦檜老賊的侄兒不假,可小爺有時候覺得你跟他不一樣,而且你本事那麼大,連我姐姐和二哥都收拾不了你,更重要的是,是小爺在你手裡吃了好多次虧!

    你的本事那麼大,連娘都來信要我們聽你的話。以前爹爹在的時候,娘只是說過讓我們聽爹爹的話,從來沒有讓我們聽過別人的話。爹爹是天下間最大的英雄,他的本事也是最大,所以你的本事雖然比我爹爹差了不少,可要是收拾一個秦檜絕對沒有問題!

    小爺好久都沒有見過娘了,我想爹爹也想娘親。」

    說到這裡,岳震的眼圈紅了,淚水根本不做停留,直接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秦天德看得心疼,一把將岳震抱著懷裡,輕拍著他的後背,輕哄著說道:「岳震你都是大人了,大人怎麼能夠隨便就掉眼淚呢?你看我什麼時候掉過眼淚?」

    岳震畢竟只有八歲,家中遭逢巨變,又與娘親兩地相隔,心中的痛苦一旦發洩起來,哪會是一時半會就能停止的?

    他手中那沒有多少肉的雞腿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上,自己不自覺的趴在秦天德的胸口,哇哇的痛哭起來,這哭聲不但讓門外的岳銀瓶和岳雷心急如焚,更是讓秦天德揪心不已。

    岳震年幼,性格外向,生性活波好動,需要人加以管教,而秦天德不知不覺中已經扮演了父兄的角色,更是無意中成為岳震心底的榜樣,總是會不經意的去模仿秦天德的一舉一動。

    這是胡銓分析出來的,也是秦天德和岳銀瓶那日在小樹林,岳震離開後商討出來的,所以此刻門外的幾人雖然心急,但並不擔心岳震的安危,反倒是秦天德覺得肩頭的擔子更重了一些。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岳震的哭聲總算是小了。他從秦天德的懷裡坐起身子,抹掉臉上的淚水,有些尷尬的說道:「狗官,到叫你看了小爺的笑話了。」

    秦天德摸了摸他的腦袋,笑了笑:「放心好了,這次我不會笑話你。不過我要再送你一句話,男兒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以後不要再輕易掉眼淚了,知道麼?」

    「這句話不用你教,爹爹以前也教過小爺!」岳震說著話突然從秦天德的腿上跳了下來,同時順手將盤中的醉香雞抓在手裡,就朝房門跑去,直至來到門邊,才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秦天德般的笑容,眨著眼睛,狡黠的看著秦天德。

    秦天德頓時察覺不妙,連忙低頭看去,只看見自己今日剛換的單綠羅團花襴衫的胸口位置,除了大片的水漬外,還多了好幾處油膩膩的手印:「你個小滑頭!也罷,今日本官認栽了,算你把本官打敗了。」

    「嗤,誰要你假惺惺!」岳震不滿的哼了一聲,「用不著你可憐小爺,今日不算,來日小爺必定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打敗你!不過這招真中有假假中帶真的招數,還挺管用,嘻嘻!」

    看著岳震因為算計自己成功而歡快的拉開房門蹦跳著離去,秦天德嘴裡叨咕了一句:「什麼真中有假假中帶真的,那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

    說到這裡,他的腦中再度劃過一道亮光,整個人愣住了,就連胡銓等人走進書房來到他身邊也沒有察覺。

    在他的腦子裡只是在不停的重複著岳震臨走前的那句話——真中有假假中帶真,這一刻困擾他一個下午的問題終於解開了!

    他斷定朱淑真並沒有背叛他,只不過是由於某種他不知道的原因被朱愈所騙,把在淮陰看到的一切於自己有關的事情,都以書信的方式傳給了朱愈,並且將自己蒙在鼓裡,要不然她絕對不會將書信寄往錢塘而不是臨安了!

    對,一定是這樣,要不然秦檜知道的好多事情就不會只是一個大概,要不然自己的不少隱秘朱淑真都沒有留心打探,一定是這樣!

    真中有假,假中帶真,整件事情裡面,朱淑真根本就是無辜的,完全不明真相,真正投靠秦檜的只是一個朱愈而已,一切跟朱淑真無關!

    想到這裡,秦天德只覺得心中敞亮不已,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圍在他周圍仔細打探他的胡銓等人嚇了一跳。

    「大人,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胡銓看到秦天德有了反應,連忙關心的問道。

    秦天德環顧了一圈,臉上浮現出輕鬆的笑容:「沒事沒事,是本官有些事情想不通罷了。現在本官已經徹底想通了,沒事了。害的諸位擔心,實在是本官不是,以後本官不會再像今日這般了。」

    這件事就這麼波瀾不驚的過去了,時間一晃就到了十二月,淮陰縣內的一切都在井井有序的進行著,絕大多數事情的發展都在按照秦天德的預期發展著,直到這一日,終於出了紕漏。

    這日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秦天德就被縣衙門外震天的哭吵聲驚醒,帶著被人擾了清夢的不滿穿好衣服,也不洗漱,直接來開房門走了出來。

    一問才知道,感情是有百姓前來縣衙伸冤,如今正在縣衙門外哭鬧。

    他所居住的上房距離縣衙大門相隔甚遠,而且其間隔著不少房舍牆垣,如果只是普通的百姓前來伸冤,怎麼可能聲音這麼大呢!

    清醒過來的秦天德頓時感覺事情有異,也不多說,直接帶著匆忙趕來的秦三和牛二娃直奔縣衙大門。

    待到瞭解了事情真相後,秦天德不由得心中火氣,先逮著胡銓等主政三人組大罵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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