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初挫金鋒 第一六四章 唯一的活路 文 / 木易言
第一六四章唯一的活路
秦天德這一回從秦檜府中出來,是真的有些失魂落魄了。
剛才在秦檜書房中,聽到秦檜將自己在淮陰所做的一切,自認為尚算隱秘的好多事,一點點一點點的或含蓄或直接的揭露出來,只覺得自己就像被扒光了站在秦檜面前一樣,再無任何隱秘可言。
當然也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被秦檜知曉,至少陳規陳元則詐死逃生躲藏在淮陰南郊的宅院裡這件事情秦檜還不知曉。否則的話,他恐怕真的就沒命走出這佔地廣闊氣勢雄偉的相爺府了。
牛二娃駕著馬車就在秦檜府邸門口不遠處等著,看到秦天德出來後立刻迎了過來。他記得上一回秦天德從這裡出來後,整個人發生的改變,眼下看到秦天德的臉色有些難看,連忙摻住了秦天德。
「二娃,少爺我沒事,咱們回府。」秦天德推開了牛二娃,快步來到馬車邊,不再多說什麼直接上了馬車。這一回秦檜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可謂是殺機四現,他裝與不裝還能有什麼分別?
他現在思考的是三天內該如何給秦檜一個答覆,答覆自己和岳銀瓶的婚事!這件事才是關係到自己的生死的重要問題,至於其他的,包括監視自己的第三雙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誰,他都沒有心思考慮了。
這是他來到南宋後,第一次真正面臨著看不見摸不著的利刃,而這把利刃已經加載了自己脖頸之上。與前些日子,第一次碰到金兵時所遇到的危險不同,那是直接面對的,而且面對的是一群只有蠻力卻沒有腦子的金兵,他能夠以自己的豐富知識來蒙騙過關。
可是這一次就難了。秦檜絕對不是好騙的,那扇屏風或許就是一種警告,又或者是自己剛才在書房內一旦應對有誤,恐怕就要當場喪命。
此事他總算明白秦檜為什麼會對他起了殺意,不過這份殺意中明顯還有一條活路,不然秦檜不會放他這麼離開。只是這條活路究竟在哪兒呢?
回到府中後,秦天德徑直回到了臥室,獨自一人坐在房中,思考著今日在秦檜書房內發生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岳銀瓶的聲音:「二娃,你不是陪著你家少爺出去了麼,怎麼會在這裡?你家少爺回來了?」
「回少……嗯,少爺已經回來了,現在就在房內。」牛二娃下意識就想喊出「少夫人」,可是想到秦三每次這麼喊的後果,最終沒有喊出。
緊接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岳銀瓶走了進來。反手將房門關好後,她壓低了聲音,緊張的說道:「狗官,你回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你不知道我……」
說到這裡,她發現秦天德臉色凝重,連忙來到秦天德身邊,擔憂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秦檜老賊哪裡又出現了什麼變故?」
由於那日在房中的床上,二人已經將心中的情感酣暢淋漓的表達出來,所以這些日子來,秦天德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隱瞞她,可以說對她變得比以前信任了許多。唯一讓岳銀瓶不滿意的是,不論她怎麼追問,秦天德都沒有透露過要跟秦檜作對的意思。
秦天德抬頭看向岳銀瓶,驟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她,並且在她反應過來之前,狠狠地吻在了她的櫻唇之上。
岳銀瓶猝不及防,被秦天德吻了個正著,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感覺到秦天德的舌頭已經分開了自己的雙唇,如今正賣力的撬著自己的皓齒。
「狗官,你幹什麼!」羞急之下,岳銀瓶猛地推開了抱住自己的秦天德,退後兩步,臉上露出惱怒之色。
秦天德被推了個踉蹌,穩住身形後小聲說道:「瓶兒,今晚,你留在我房中好麼?」
「狗官你休想!」岳銀瓶睜大了雙眼,彷彿第一次認識秦天德一般,「你以為我岳銀瓶是什麼人?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想到那一日二人將心中壓抑許久的感情都徹底迸發出來後,瘋狂的幾乎已經「坦誠」相對,可就是在最後,在他要進行將少女變成女人那最關鍵的一步時,岳銀瓶冷靜了下來,一切戛然而止。
他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是古達,女子對貞潔的看重遠超後世,很少會有女子在婚嫁之前就破了身子,幾遍對方是心儀之人。
不過岳銀瓶的身子,可以說是讓他一覽無餘,這輩子也只能嫁給自己,只不過是因為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所以現在不能也不會談婚論嫁。
慢慢走到房中的桌子旁邊,秦天德緩緩坐了下來:「瓶兒,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
經過了羞急惱怒之後,岳銀瓶也發覺秦天德的異樣,快步來到桌邊,坐在秦天德一側,關心的問道:「狗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秦檜老賊有對你說了什麼?」
「沒事,」秦天德搖了搖頭,「只是我考慮了一下,你們岳家跟在我身邊是在是不合適,不但會增加我的危險,也會給你們帶去麻煩。所以……」
「所以你又想讓我離開,就像上次那樣,對麼!」不等他說完,岳銀瓶接過了話茬。
秦天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不敢面對岳銀瓶那刀子一般鋒利的眼神,低著頭拿起了桌上的茶壺和茶杯,裝模作樣的倒水。
「別裝了,沒看見茶壺裡沒有水麼!」岳銀瓶一巴掌打掉了秦天德手中的茶壺,「秦天德,你看著我!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難道你還不肯信任我麼!」
秦天德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彎下腰,開始收拾起摔落在地上碎裂開來的茶壺碎片。
「秦天德,你說話啊!」岳銀瓶一腳將秦天德收攏到一起的茶壺碎片踢散,「我知道是秦檜又說了什麼,你若是還不肯告訴我,我今晚就潛入秦府,刺殺他!」
「不要!」看到岳銀瓶起身欲走,秦天德連忙起身,拉住了岳銀瓶的手腕,「我告訴你,不過你聽完了一定要聽我的安排!」
不知何時,西邊的天空,披起了一層薄薄的昏黃色輕紗,暗淡的驕陽縱身慢慢沒入群山與雲海之間,一點一點,斜側著身子,將萬物在地面上拉扯出一條長長的斜影。黃昏前的最後光芒灑落在不大的秦府中,府內的下人們忙碌著,開始準備著晚上的飯菜。
秦天德的臥房內,已經將秦檜的那番關於三日內二人成親的話複述給岳銀瓶的秦天德,默默的坐在桌案旁邊,一聲不吭,靜靜的等待著一旁的岳銀瓶。
岳銀瓶繃著俏臉,臉上的紅暈早已退去,此刻正皺著眉頭,顯然是在思索著。好半天後,她才說道:「狗官,那你的意思是怎樣的?」
「我不會答應秦檜的,不說此事弄不好會將你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單說此事本身就透露著蹊蹺。所以我希望你離開臨安,和你的家人一起離開大宋境內,退路我早就安排好了。」
「可如果你不答應,你會死在他手裡的!」頓了一下,岳銀瓶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露出堅定的神色,顯然是做出了某個決定,「狗官,我答應嫁給你,反正我已經被你……這輩子除了你也不可能再嫁給別人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有朝一日替我父兄報仇,手刃秦檜老賊!」
秦天德搖了搖頭:「瓶兒,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普天之下,能光明正大誅殺秦檜的只有一個人,但那個人不是我。還有你要聽話,我不想你陷入危險中,你立刻跟刀疤臉那幫人取得聯繫,讓他們派人前往淮陰通知胡師爺,胡師爺會安排你三個弟弟動身前往泉州的。另外,讓他們護送你離開臨安,轉道錢塘,將你母親和岳霖接出,一同趕赴泉州。到那裡找到齊正方,他會安排你們乘船從海上離開大宋的。」
「狗官!」聽到秦天德早已替自己一家人安排好了後路,岳銀瓶心中感動,「那樣的話,我們是能故平安無恙,可你怎麼辦?秦檜會放過你麼?你不是說他要請官家指婚,到時候我走了,你就是忤逆欺君的大罪,根本沒有活路!不如就按照他的意思,我嫁給你,這樣一來,縱然會有人罵我,但至少我們都沒有性命之憂!」
看著岳銀瓶替自己擔憂的神情,秦天德輕輕的握住了岳銀瓶的一雙柔荑,感受著如雪的肌膚散發出來的細膩,再次搖了搖頭:「瓶兒,你的心我懂,可是你根本不明白秦檜真正的用意,就連我現在都弄不清楚。
這看似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表面上看聽從秦檜的吩咐是一條活路,可實際上哪條是活路很難斷定。秦檜是什麼樣的人,天下間除了他自己外,恐怕只有我才是最明白的。他能夠有今天的地位,行事作風絕非一般人能夠看透。」
「秦天德,你到底想說什麼!」秦天德的語氣越加的沉重,弄的岳銀瓶更加緊張,用力抓住了他的雙手,「總之我不會離開你,你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岳銀瓶決絕的模樣讓秦天德心中微歎,他突然笑了起來,一掃臉上的頹容,笑著說道:「好了瓶兒,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事情沒那麼嚴重。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麼?區區一個秦檜,我怎麼會放在眼裡?他雖然對我動了殺念,但還是給了我一條活路,這條活路我已經找到了,你完全不必這麼緊張。」
看到秦天德臉上再度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岳銀瓶心中氣惱,腳下輕踹了他一腳,聲音帶著些輕快的罵道:「狗官,就會裝神弄鬼,害的人家白白擔心了一場。你又有什麼詭計了?」
「咱們先吃飯吧,吃晚飯我在把我的計劃詳細告訴你,不過今晚的晚飯你得陪我吃,而且就咱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