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知縣淮陰 第一一四章 頗無奈秦達做法事 文 / 木易言
第一一四章頗無奈秦達做法事
剛一出門口,依稀間就看見秦三的身影朝著自己的房間跑來,秦天德連忙高聲問道:「三兒,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決堤了?」
「沒有,少爺,還沒有。」渾身濕透的秦三跑到秦天德身邊,氣喘吁吁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不對,你怎麼獨自跑回來了?少爺我不是讓你照顧好周主簿麼?你一個人回來,萬一河堤決口,周主簿怎麼辦!」突然間秦天德發現只有秦三一人回來,擔心周必大的安全,有些急了。
聽出秦天德有些著急,秦三顧不得喘氣,連忙解釋:「少爺,周主簿也回來了。他怕少爺已經就寢,讓小的先來找少爺。」
「多謝大人關心,下官無事,河堤暫時也安全。」聽到了秦天德的聲音,周必大也趕了過來,與秦三一樣,都是沒有打傘。
秦天德看到周必大無恙,心中稍稍安定一些,連忙說道:「你們怎麼回來了?出什麼事了?子充,先跟本官去書房,三兒,去讓下人拿毛巾來,再拿幾套乾淨衣裳。」
剛進入書房,周必大顧不得擦拭身上的雨水,火急火燎的說道:「大人,情況不妙啊,河堤恐怕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你剛剛不是說河堤暫時安全麼?」
「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暴雨連連,水位上漲急速,情況緊急。如果這雨再不停,恐怕用不了兩日河堤就要垮塌了。」
「那你回來幹什麼?還不趕快加派人手,要不然就立刻疏散周圍的百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快去呀!」
周必大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秦天德,遲疑了一會,說道:「大人,事到如今只有您出手才能救淮陰的百姓了。」
這時候已經有下人將毛巾和乾淨的衣裳送到了書房,同時還端上了兩杯茶水。秦天德一邊用毛巾擦拭著身上的雨水,一邊詫異的問道:「子充,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出手才能救淮陰的百姓?」
周必大一口氣將杯中茶水喝乾,快步走到秦天德面前,深深作了一揖:「還請大人做法,讓雨停了。」
「噗!」秦天德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周必大一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子充,你瘋了麼?本官哪會什麼做法?這天降暴雨是氣候……哎呀,總之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
周必大並沒有起身,也沒有擦去頭上被秦天德噴上的茶水,只是苦求道:「大人,您不是說過您是半仙麼?您能掐會算一定可以讓雨停下來的!
事到如今只有大人出手,否則不出兩日,淮陰必定洪水肆虐,到那時死傷慘重,大人於心何忍啊!
求大人連夜施法,救淮陰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子充代淮陰全縣百姓懇求大人了!」
說到這裡,周必大突然撩起衣裳下擺,跪在了秦天德面前。
「子充不可,快起來!」秦天德連忙將手中茶杯丟掉,強行攙扶起周必大,「本官真的不會什麼施法,真的!」
「大人,下官知道您心繫黎民百姓,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要不然也不會初至淮陰就命下官二人抓緊時間修築河堤。
只是如今水位上漲的實在是太快了,求大人看在蒼生的面上,施法讓雨停了吧!」
完了,這回完了,玩出麻煩了。我就嘴賤,當初幹嘛無端端的要自稱什麼半仙,現在可好了,這個周必大認準我這個半仙了,這可叫我如何是好?
秦天德大為撓頭,看周必大的樣子,似乎已經認準了自己懂得法術,能夠讓天晴下來,這可怎麼辦?
「大人!」
秦天德知道今晚不給周必大一個答覆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苦著臉說道:「子充你先回去換身衣裳,免得受涼。施法一事待本官考慮考慮,明天給你答覆。」
「大人!」
「好吧好吧,給本官一炷香的時間考慮,一炷香後本官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
周必大不知道秦天德百般推脫有什麼苦衷,也不敢逼得緊了,一炷香的時間他還可以等待,因此再次朝著秦天德深深作了一揖,轉身離去。
秦天德將身上的雨水擦乾,然後又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坐在房中反覆的思量著,眼瞅著一炷香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他最終一咬牙,決定告訴周必大,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半仙,更不會什麼施法!
按照周必大所說,河堤隨時可能垮塌,這不是他耍寶露臉的時候,正經是要盡快疏散河岸附近的百姓,同時調派人手,準備安置災民!所以他已經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上書朝廷,要些賑災的銀兩和食物。
哪知道他剛剛打開書房的門,卻看見周必大正立於門前,眼巴巴的瞅著自己。不止是周必大,還有齊妍錦和朱淑真帶著幾個丫鬟,連岳銀瓶也換好了衣裳站在門口看著他。
「你們這是……」
周必大從書房離開的時候就感覺到秦天德有些不情願。被秦天德以報恩的名義強留在身邊的這段時間,他察覺到秦天德並不是一個魚肉鄉里的貪官,反而還隱隱感覺到秦天德一直都在替淮陰縣的百姓考慮,只是拿不出實證罷了。
他並不能確定秦天德一定是什麼半仙,但這種時候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這畢竟是保住河堤的唯一辦法。
可是秦天德卻不停的推脫,這讓周必大心中擔憂。想到了秦天德平日裡最疼愛朱齊二女,對岳銀瓶似乎也是包容有加,於是他從書房內出來後,並沒有返回西院,而是去將三女找來,將眼前的危機事態詳細說出,希望三女能夠一同求秦天德施法。
「官人,您就試試吧,周大人也是一片好意。」
「真兒,不是我不想試,實在是我真沒有這個能力啊!」
「官人,奴家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奴家自幼生長在淮陰,見慣了洪水過後百姓的慘狀,您就答應周大人吧!」
「錦兒,怎麼連你也認為我懂法術啊?」
「狗官!我知道你最喜歡裝模作樣,可是人命關天,這種時候你還要裝下去麼!」
「瓶兒,你……」
他最怕的就是岳銀瓶,不僅是因為那日在房中的床榻上上演的曖昧一幕,更是因為岳銀瓶見過他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看到秦天德還是百般推脫,心如火燎的周必大當即再次跪拜在秦天德面前:「求大人開壇做法,讓雨停了吧!下官代表淮陰的黎民百姓,給大人磕頭了!」
「子充快起來!」秦天德連忙強行將周必大攙扶起來,看著門外一雙雙懇切的目光,只得咬著牙齒點了點頭,「好吧,我就試一試。不過希望不大,若是失敗了你們可不要怪我。」
「狗官,你出馬一定能行!」
秦天德瞥了眼說話的岳銀瓶,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對周必大說道:「子充,若是本官失敗了,你立刻準備疏散河岸附近的百姓,同時準備在城外設置臨時安置場所,本官明日就上書府衙和朝廷,讓他們撥下錢糧,準備救濟百姓。」
很快在朱淑真的指揮下,就有下人在書房內準備好了開壇做法的一切。
縣衙內並沒有什麼木劍鈴鐺的,秦天德原本就是為了糊弄一番,因此也不強求,只是在書房內擺上了香燭案台還有黃紙一類的簡單家什,然後又以施法不能被打擾為借口,將諸人趕出門外,自己一人留在書房內。
老天爺啊,你真是會玩我。我只不過是貪圖一時過癮,自封了個半仙,你就讓周必大來逼我做法,唉!
站在香案前,秦天德搖了搖頭,又回頭看了眼門外攢動的人影,裝模作樣的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香案上的黃紙,口中小聲而又快速的念叨了一番,然後就將黃紙點燃,在空中劃了幾圈,趕在黃紙燒到自己手指頭之前,丟入了盆中。
「好了,本官施法完畢,外面的雨可停了?」秦天德大聲衝著門外喊道。
外面的雨根本沒聽,秦天德是知道的,雖然看不見,但也能聽到雨點打在地面和房頂上傳來的聲音。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諸人魚貫而入,來到秦天德面前。
「大人,你就不能認真一些麼?你剛才那樣也叫施法?」周必大心中憂急,語氣上就有些不客氣了,「此事關乎著淮陰縣上萬百姓的身家性命,你怎能如此敷衍了事!」
「我已經很認真了啊。」
「狗官,別以為你把我們趕出去我們就看不到!像你剛才那樣,隨便燒些黃紙,然後再空中畫幾圈,又嘟囔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就叫做法了麼!」岳銀瓶一臉怒色的看著秦天德。
「你們怎麼看見的……」秦天德的話沒有說完就明白了,因為他看見了窗紙上有幾個偌大的窟窿。
諸人又是一番苦勸,秦天德的頭都快炸了,實在是被逼的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好了,本官做法就是了!本官做法與常人不同,不需要開壇什麼的,你們不要質疑。還有,本官這次就讓你們親眼看看本官是如何做法的,看本官這次還是不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