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雷鳴港的春天 第三十五章 船和領地的政務 文 / 圓圓的熊
第三十五章船和領地的政務
花語森林以北的無盡之海上，厚厚的陰雲之下一片閃電雷鳴，給那漆黑一片的幕布中留下了一連串的銀色裂痕，陰風怒號的尖嘯彷彿能刺穿耳中的鼓膜，甚至一度遮蔽了洶湧澎湃的驚濤駭浪聲，在這惡劣的氣候中一艘木船正在狂暴的海面中上下起伏，顛簸旋轉。
拉近些距離你就會看到，在暴風中掙扎的船隻可不是什麼小小的漁舟，這是一艘長達六十米的三桅桿遠洋商船，在那鐵櫟木製成的船體表面上還隱隱浮現著一層防禦風浪的魔法護盾，瑩瑩的淡白色光輝隨著風暴的洗禮不時的閃爍。
按理說這種有著魔法防禦的遠洋商船絕對不會懼怕這種程度的風暴，但是現在這艘堅固的船隻上卻有著那麼一點小小的異樣——商船的主桅桿七零八落的躺在甲板上，帆面早就被撕成了一條一條的爛布，而在它的兩側，副桅桿雖然還在風暴中堅持，但是從那些木材內部傳來的嘎嘎的巨響，以及在風暴中快鼓成正方形的帆面，就知道它們離崩潰也不遠了。
這種在暴風中還敢掛著滿帆航行的『瘋子』在無盡之海中可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果不其然，當船體在風浪中的又一次搖擺之後，狂風直接將最前邊的桅桿帶上了天空，還沒等船上的人反應過來，最後的桅桿也被風壓扭斷了，卡嚓聲發出的剎那，鼓脹而破損的帆面卻首先承受不住狂風的壓力，被撕成了四散的碎條，扭動的桅桿才得以在狂風中留在了半殘的基座之上。
「艾爾莎在上，我可愛的棒小伙子，你可要堅持住啊！」漆黑一片的船長室內，一個紅色鬍子幾乎拖到地面上的矮壯傢伙，正藉著船舷之外一明一暗的魔法光暈發出誠摯的祈禱，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嘴邊上的煙斗中依然閃爍著點點的火星。
啪的一聲脆響之後，船體外部的魔法護盾也碎裂了開來，海面上的狂風席捲著鹹濕的海水瞬間就湧入了甲板上層的房門之內——煙斗中最後的一點紅光在這猶如暴風雨的環境中終於熄滅了下去，整個船隻彷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德拉克船長，追趕我們的海怪消失了！現在我們應該是安全了！」突然，從室內的銅管中傳出了領航員費爾南的喜悅呼聲。
「什麼？海怪消失了？請再次給予確認！全船各單位向我匯報損失情況！」漆黑的房間中傳出了德拉克船長興奮的聲音。
很快，海怪消失的訊息就被領航員再次確認了，而商船的船體雖然損失嚴重，但是人員的方面卻幾乎沒有什麼損失——這可能是海之子號上唯一的好消息了。
「啊哈，我就知道龍神之母不會拋棄老德拉克的，只要再堅持過這場暴風雨，我們很快就能到達目的地了！」劫後餘生的德拉克終於放鬆了下來，他清楚自己的海之子號有著什麼樣的能力，只要沒有那些恐怖的海怪騷擾，他的船絕對能頂住這種惡劣氣候的。
海之子號是船長德拉克的珍寶，這艘船產自獅鷲心帝國格芬港的造船廠，船齡只有短短的三年，絕對算是個身強力壯的棒小伙子，這一次要不是它被數十頭恐怖的海怪襲擊，像眼前的這點風暴，還真不被他看在眼裡。
很快室內就燃起了防風燈——此前為了防止吸引海怪的注意，整個海之子號甲板上層的部分都實行了燈火管制——德拉克在溫暖的火光中聽卻著屬下的匯報。
德拉克是一個喜愛航海和貿易的老矮人，他來自矮人世界最知名的矮人氏族之一——海衛家族！這個氏族的矮人和恩法斯世界裡那些整日待在山體內部挖礦、鍛造的親戚們迥然不同，他們是矮人中的旅行家，貿易商人，在恩法斯世界的四海之內皆有他們的影子，可以說只要是能賺到錢的地方，就會有這支矮人氏族的足跡。
這一次，德拉克是通過氏族內部的貿易網絡得知——在暴風王國以北，一個叫做克裡夫公國的『鄉下』地方，那裡的統治者向他的家族訂購了三百套獅鷲心帝國二線軍團的制式戰甲，於是正好在獅鷲心帝國貿易的他就接下了這趟還算有點油水的任務——德拉克的貨物是一種叫做黃羽騎兵甲的附魔甲冑，黑鐵階位的士兵穿上它大約能擁有白銀初階的戰鬥力，與文明世界裡三級編製的精銳實力相當。
在常年搞武器貿易的矮人眼中，這種黃羽騎兵甲並不出眾，雖然這玩意防禦力極強，但是由於笨重不堪的緣故，它永遠的失去了進入一線部隊編制的可能，不過它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便宜，一套這樣的附魔戰甲在獅鷲心帝國那邊只要500金幣，在給三級兵配備的甲冑中，這樣的價碼可是只有其它類型三分之一的！
要不是克裡夫公國那邊開出的收購價為1000枚金幣一套，德拉克是絕對不會有這種閒情逸致跑到這裡的海域來討生活的——如果他早知道這裡還有海怪出沒，那就是再給他十倍的利潤，德拉克也不會來趟這池渾水，畢竟海之子號的修理費這次恐怕要上十萬枚金幣了，尤其是那恐怖的抗擊暴風魔法陣，法師們的收費無論在什麼時候可都不便宜……
現在德拉克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船上的其它貨物能夠大賺一筆，否則他這一次的航行絕對是大虧特虧了——對海之子號來講，區區三百套附魔甲冑所佔的倉位還不到10，所以現在的船貨中可是壓了一堆來自獅鷲心帝國的特色產物。
就在老矮人德拉克為他的貿易利潤擔憂時，他又接到了一個頭痛的消息——現在海之子號完全失去了動力，正在向著正西方向漂流，預計在修復桅桿以前就能看到近海的大陸架，並進入暴風王國最北部的疆域之內。
……
晨曦裡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雷鳴港時，魔法塔中的燈光還沒有熄滅，當那昏黃的光線被燦爛的日光取代時，靠近門側的一間書房內，趴在几案上奮筆疾書的女士根本沒有察覺到天色已經發生了變化，她還在專注而努力著。
正在核算領地軍需物資的安吉拉，把她那長長的馬尾散了開來，柔軟的髮質彷彿失去了白晝中的硬挺，整個貼服在女騎士的肩頭之上，懸掛著單邊眼鏡的金鏈穿過滿頭火紅色的秀髮，乖巧的貼在她的面頰之上，顯露出一副知性的美感。
「啊，忙了一夜總算是完成了，這下終於清楚了！」安吉拉摘下了眼鏡，露出了她那雙帶著點血絲的眼眸，站起身之後，她立刻舒展著身體，伸了個誇張的懶腰，這一刻這位認真的女騎士終於透出了一絲疲憊的姿態。
整理好案頭的文件之後，安吉拉後知後覺的發現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於是她準備去洗漱一番，將那熬夜後的疲憊從臉上驅離——按照計劃，今天中午她還要去視察軍營呢，那些從山民中招收的新兵如今已經過了基礎訓練的階段，是時候將他們分配到正規部隊服役了。
當安吉拉推開房門的時候，她吃驚的發現莎瑞和她一樣，一臉疲憊的神色走出對面的房門，顯然這位半精靈小姐也是熬了一夜。
「安吉拉！？你怎麼會一夜沒睡？」莎瑞的一雙眉毛已經支了起來，她記得昨天晚上可是親自叮囑過這位女騎士，要她早早安歇的。
「莎瑞，你不是答應我會早一點睡下的麼？整天這樣熬夜的話，等萊丁回來，他一定會怪我的！」安吉拉繃著臉如此說道，昨天夜裡她可是陪著莎瑞一起回到臥房那邊的，可是誰能想到這丫頭和她一樣，居然偷偷的溜了回來。
雷鳴港的領地中由於人口數量激增的關係，各種政務和軍務也在飛速的增長，但是相關的文職人員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湊齊的——在恩法斯如今的社會體系中，識字的人恐怕還不到3，而在雷鳴港地區這個比例更是低到了1以下——所以，身為雷鳴港的一員，莎瑞和安吉拉都想要多承擔些責任。
兩個女孩都緊繃著小臉看著對方，可是沒過上幾秒的時間，她們就一同笑了出來——昨天她們約好了早點休息的，可是誰知，到了夜裡，兩個人都放心不下手頭的事情，最終還是爬起來熬夜了……
「快去洗漱一下吧，等一下那些小傢伙們可就要趕過來忙活了，被他們看到我們的樣子可不好！」安吉拉首先開口了，她說的小傢伙們是指雷鳴港的法系學徒成員。
說起來，雷鳴港的法系學徒們可是幹勁十足的，作為少數識字的群體，這些小傢伙們恨不得每天能在法師塔待上二十四個鐘頭呢——這些平民出身的學徒們，感覺能夠幫助領主大人處理政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報恩手段，所以都出奇的努力。
在恩法斯世界裡，生產力的水平可高不到那裡去，平民出身的人如果能學習到一些知識理論，那麼他將會注定一輩子衣食無憂，畢竟在這兒知識和書本都是論頁來賣的，如果誰的家裡能夠擁有一本書，那他就算不是貴族出身，祖上至少也富貴過。
如果不是莎瑞強行的制止了那些還沒有成年的孩子，恐怕熬夜工作的人就會把法師塔的書房擠滿——身為學徒的孩子們可大都沒有成年，身體素質不高，可不像擁有著白銀巔峰水平的莎瑞和安吉拉那般，偶爾熬個夜也就是稍有疲憊，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會立刻恢復。
為了補償這些學徒，莎瑞和安吉拉甚至為他們開放了法師塔內的公共元素池，讓這些辛勤工作的學徒享有每天一個小時的法術練習機會——在法師塔龐大的元素池幫助下，現在雷鳴港的學徒們都熟悉了他們所能掌握的零級法術，甚至其中的一些佼佼者已經摸到了就職的門檻，也許過不了多久，年歲稍大的傢伙就能順利就職，成為真正的法系職業了。
十五分鐘之後，雷鳴港的法師塔內變得熱鬧起來了，法系的學徒們紛紛走上了自己的崗位，整理著領地四週報上來的瑣碎情報——在一般的貴族領地當然不可能有這麼多的瑣碎事情，但是在雷鳴港，由於萊丁的嚴格要求，所以各地的農莊和軍營都會匯報當天的日常情況，不過由於識字的人太少，所以這些報告大都是制式的約定符號。
洗漱完畢的莎瑞和安吉拉早早坐在了法師塔的一層大廳內，等待城市四周的行政官員前來匯報近期的情況——今天是不但是每週一次的雷鳴港行政例行會議，而且還是秋收之後的第一次會議，所以安吉拉昨天早早的就從軍營返回了城內——在最近山民的新兵完成訓練的時間段裡，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則她都是住在城外的軍營中的。
沒過上多久，內政官李察就帶著兩個助手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主管商務方面的賈特——這傢伙曾經在安吉拉所屬的紅箭傭兵團中混飯吃，後來萊丁發現他居然還識字，於是就將雷鳴港商務官的職位授予了他，目前城內的一切商貿活動都是這位賈特主管的。
城市周邊地區的村長和那些依附於雷鳴港的小貴族管家也陸續的到位了。
如今雷鳴港附近的貴族體系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經歷了獸潮之後，依然留在本地的貴族子弟——這些人在獸潮爆發的時期堅守自己的領地，最後由於實力不濟紛紛逃進了城內，所以在大戰之後，萊丁出於穩定人心的需求，並沒有動過他們的封地；而另一部分則是『響應』列夫公爵的『號召』，被強行送來支援雷鳴港的貴族子弟和他們的私兵，這些人在卡拉曼德走後，大多留在了雷鳴港。
與山民一戰之後，這些來自列夫領的貴族，大都按照軍功獲得了一塊不錯的封地，其中功勞最大的幾個傢伙，甚至想要將家人也遷移至此呢，畢竟雷鳴港這邊雖然偏僻了些，但是作為領主的萊丁卻比列夫公爵好說話多了——明眼人都能看到，在法師的幫助下，這座城市正在欣欣向榮的發展，也許將來暴風王國開拓疆土功臣就會出在這裡。
陸續進入法師塔的人，都能看到莎瑞臉上那一貫親和的笑容，而坐在她身旁的安吉拉則顯得有些嚴肅，那筆挺的坐姿，讓人不由的想到大貴族世家裡特有的威儀，一股淡淡的威壓更是籠罩在人們的心頭——大多數與會的人都能感覺的到，這位正直的女騎士在氣勢方面越來越強了，那股特殊的威壓更是讓他們生出了一種想要跪地膜拜的奇異心理。
莎瑞看到人都到到齊之後，直接衝著安吉拉眨了眨眼，那意思顯然是讓對方先開口。
安吉拉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就明白了莎瑞的意思，她沒有推辭，直接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這個簡單的動作一瞬間就讓本來顯得有些亂哄哄的大廳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安吉拉的動作下產生了一種心靈間的悸動，彷彿他們所處的地方不是什麼地方貴族的議事廳，而是進入了帝王的宮殿之中一般。
莎瑞有些驚訝的看向了身邊的女騎士，她在安吉拉的舉手投足間感覺到了一種神秘的要素之力正在流動，但是一瞬之後，那怪異的感覺就消散無形了，所有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難道我眼花了？」莎瑞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但是並沒有找到什麼古怪的地方。
這個時候，看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的安吉拉開口了：「上一周領地內的秋收應該完成了，現在我要聽一下具體的情況！另外，由於目前我們的糧食儲備並不寬裕，所以領主府這邊打算按照市價進行優先收購，這是領主大人享有的基本權力！」
「安吉拉大人，秋糧的收割過程非常的順利。在法師大人們的幫助下，我們上一周已經完成了城市周邊的所有收割計劃，據我的統計，糧食的單位產量要比歷史同期增產了至少30，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莎瑞大人忙碌的結果，所有在田間勞作的農夫都讓我代為感謝莎瑞大人呢。」李察簡述了糧食的產量增加之後，還順帶著拍了個小馬屁。
「內政官閣下，我需要具體的數據！畢竟我們的人口一直都在增加，重新復耕的農田也在不斷的增長，你的數據讓我無法接受。在這裡我們必須要確保平民擁有足夠的口糧，否則的話，我就會代表領主大人發佈糧食管制的命令，並啟動購買糧食的緊急預案，所以，請您務必告訴我有關秋收的確切數據。」安吉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最近她接到的報告總是概括性的語言居多，而她最關心的數據問題，卻總是遲遲不見蹤影，雖然下邊的人懂數學的不多，但是在這種正式的會議上她卻無法容忍這種言之不詳的描述。
「這個~這個，安吉拉大人，因為前天我們才將秋糧收割完畢，各地糧食產量的報告還沒有被收齊，所以我現在無法回答您的問題。不過按照我督導秋收的情況，並結合上一季糧食產量進行估算，秋糧至少能夠滿足二十萬人半年的消耗，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夠回答您的東西！我為此向大家道歉，並保證下次在數據沒有統計出來以前，不會再在會議中發表有關的言論了。」在安吉拉的威壓之下，李察先是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不過後邊他很快的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因為沒有傳承的關係，他的執政能力是有些不足，但是經驗和時間會彌補這一切的。
隨後，雷鳴港的秋收會議繼續進行，那些貴族管家和村莊都上報了有關的具體情況，但是因為經驗和能力的關係，數據方面的東西大都還是語焉不詳……
蹣跚前行的雷鳴港面前不但有強敵阻撓，而且在它的內部，執政的問題同樣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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