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35章 銅頭敗 文 / 路邊的石頭
第35章銅頭敗
太陽高照,微風輕拂。
雖然是早春季節,乍暖還寒之時,但在中午日頭正烈之時這樣站在太陽底下暴曬,此時的銅頭也是汗流浹背,苦不堪言。汗水順著臉頰流下,經過眼眉,再經過鼻子,然後是嘴角,滴在了面前的地面之上,舌頭輕輕一沾流過唇角的汗水,一股又鹹又苦的味道,從舌頭傳入了頭腦,讓得他苦澀更盛。
背後的衣服早已濕透,變成了象從水中撈出來破布一樣,濕漉漉的沾在後背之上,彷彿是一塊牛皮膏貼在身上,甩也甩不掉,那一種難受,幾乎要讓人發瘋。
現在銅頭就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這樣直直的站在太陽底下,已站了將近半個時辰了,偏偏還要雙眼大睜,眨也不眨地看著對手,任是汗流浹背,卻動也不動。他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
只有到了真正的比賽場上,銅頭才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武功!
武功,並不只是那跟著師傅,或照著書本,一招一式練出來,該晉級就晉級。武功,那是一種經過生死磨煉,必須經過百煉成鋼的過程才形成的氣勢,一種無法取代的豐富的交手經驗,那是心理上的優勢。有了這幾方面,再加上境界及招式,才成為真正的武功。
銅頭現在這個對手也只不過是鐵骨後期境界,但此人給銅頭的感覺並不像是鐵骨後期,而是象玄筋境界一樣。他只是站在那兒,安靜地站在那兒,彷彿一塊石頭般動也不動,但給銅頭的壓力卻是越來越重,彷彿比面對著玄筋境界的武者,壓力更大,並且這壓力好像無時無刻不在。與這個武者對峙,銅頭的感覺就像是被一條覓食的毒蛇盯住,蛇雖然未動,但給銅頭的壓力,卻是讓他幾乎要崩潰,雖想搶先進攻,在對方未動之前,竟是不知道該從那一方向進攻。
今天的比賽也如昨天一樣,昨天勝出的三十二人經過抽籤之後又分成了十六對進行對決,只不過,今天的抽籤不是以某個集體為單位,而是以個人為單位,因此,也有運氣不好的同村或同家族兄弟之間便成了對手。幸好飛龍莊沒有這種情況出現,高琨、龍華球、銅頭三人所抽到的對手都是其他村或古虎鎮的。
雖然沒有同村兄弟對決,但銅頭今天的情況卻也不是很好,他今天抽到的是古虎鎮一個大商家王桂平的兒子王良財。此人武功雖然也是鐵骨後期境界,但其豐富的經歷卻是銅頭遠遠不能相比的,他戰鬥的經驗也不是銅頭這樣這麼大還未出過飛龍莊的小孩可以相比的。
此人自從開始學武之後,便經常跟著家族商隊四處闖蕩,他們家族的生意做到那裡,這商隊便到達那裡,為了擊退搶劫的強盜或因潰敗也成了強盜的士兵,他們可是經常出沒於生死之間,殺人無數,熬氣沖天,早已視人命如草菅。因此,他雖然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給銅頭的感覺卻是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凌厲陰寒,刺膚生痛,巨大的壓力讓銅頭覺得都喘不過氣來,偏偏那陰森的寒光,又讓銅頭無時無刻在全神貫注地警惕著,防備著。
如此的氣勢,銅頭可是見所未見!
不過,銅頭也是一個意志堅定,絕不屈服的人,可謂是遇強愈強。一個如此強悍的對手,也讓銅頭彷彿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興奮莫名,臉色驀然漲得通紅,雙眼暴出神光,彷彿一頭看到了雌獸的雄獸,全身每一塊肌肉都興奮起來。
看著銅頭汗流浹背,因太陽曬而更加通紅的臉色,王財良突然桀桀一笑:「聽說飛龍莊出了兩個練武的天才,一個叫作銅頭,一個叫作龍飛,不管什麼武功,都是上手即通,武功一日千里,只有十多歲便已到了鐵骨境界,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以訛傳訛的流言都是當不得真的,未見過世面的人,就是再有天份,也終是不會有大成就的。」
銅頭通紅的臉變得更加漲紅起來,氣息也變得粗重,尖聲道:「不管是不是流言,打過才知道真假。」
王財良輕蔑一笑,眼光不屑地打量著銅頭:「就憑你這只井底之蛙也敢說打架,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功,什麼才是真正的殺人武功,而不是像你那樣的花拳繡腳,耍起來好看,打上去卻軟綿綿。」
銅頭雖然善言,但那是在與龍飛一起之時毫無心機的鬥嘴,像這樣的嘲諷別人,尖唇利齒,銅頭還真的沒見過,不過,銅頭也不準備再與王財良扯嘴皮子了,在戰場之上,一切都是實力說話,再說,被人這樣諷刺,泥菩薩都有火氣,何況銅頭。他不再猶豫,雙腿同時一蹬,向上跳起來,左手劃了一個圓圈,堅握成拳,置於胸前,右手後收,然後迅速揮出,如一枚流星錘般,向著王良財前胸衝去。
這其實是銅頭考慮良久之後的才決定的行動,銅頭知道如果兩人還是這樣面對面站著不動,互比氣勢,自己的氣勢是肯定比不過王財良這樣已殺過不少人的武者的,站得越久,自己氣勢越弱,在王良財的威壓之下,自己遲早會露出破綻,還不如趁著現在氣勢還旺盛之時就出擊,說不定會逼得對手從靜到動,而露出一絲破綻,也可以讓自己抓住這絲破綻從而獲取勝利。
可惜的是,事實並不如銅頭自己料想的那麼美好,在銅頭剛動之時,王良財也是臉露微笑,那是一種得意的微笑,彷彿看到了狡猾的敵人終於掉進自己佈置的陷阱時那種得意的笑容,然後他也動了,不過卻不是前進,而是後退,彷彿是迫於銅頭的氣勢而不得不退一樣,只見他右腳突然向後一撤,大大的退了一步。
只不過,銅頭看到王財良退卻,臉上卻並沒有笑容,只有苦澀,他知道王財良並不是被自己逼退的,他這一退,是為了拉開與自己的距離,讓自己這一招攻擊落於空處。
這王財良經驗確實豐富,只不過輕輕一退,便已將銅頭那招充滿一往無前氣勢的攻擊完全化解於無形,然後,他後退停止,雙腳停頓,右手單掌抬起,向著銅頭狠狠劈去。
銅頭未料到王財良會後退,這一擊可是用了全力,此時身體還是前衝的姿勢,雖然看到了王財良單掌擊來,卻是避無可避,退也無可退,無奈之下,只好雙手提到肩膀位置,雙手抱拳,在匆忙之下,沖天錘急促而出,以要轟破蒼天的氣勢,向著王財良這一掌擊去。
瞬時,王財良臉色大變起來,他也感覺到了這一招之中的氣勢威壓,這一招雖然沒有他殺人無數的那種熬氣,但卻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那是一種彷彿重劍出鞘,可破開一切阻礙的氣勢,一種天下唯一,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勢,彷彿不將王財良擊退,就絕不會收手一樣。
在這一招之下,同境界的武者,從無人敢正面相迎,只有暫避鋒芒。現在王財良就是這種感覺,他劈出的右手,如閃電般迅速回縮,同時雙腳交換,快速地向後退去。
他本來就是後退之勢,此時再退,自然也是順勢,只不過,銅頭這一招速度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快如閃電,在王財良剛剛想再退之時,沖天錘已臨近他的胸前,招式捲起來微風,已吹到了他的臉上。
王財良臉色再變,後退的速度再次加快,同時,雙手同時抬起,兩掌重疊,咬著牙,向著銅頭的沖天錘迎去。
「砰!」兩人四手相撞,傳出了一聲悶響,王財良後退的速度變得更快起來,嗖的一聲,眨眼之間便已退出了六七步之遠,剛想站穩,卻又忍不住再退兩步,一口鮮血忍不住也噴了出來,氣勢瞬時一銼。
銅頭也是前衝的氣勢一滯,幾乎就是停在了原地,好似從未動過一樣。
此招沖天錘雖然厲害,但銅頭卻是匆忙變招,後天本來不足,先天也不足,也只能將王財良擊退導至他輕傷,卻未因此失去動手的能力。
王財良不愧是經歷過生死戰爭的人,也真是強悍,韌性也好,身體雖然受傷,卻是毫不在乎,剛剛停止腳步,也不等調氣回息,便馬上返身向著銅頭重新撲來。
銅頭此時卻是兩手顫抖,手臂酸麻,這並不是力氣用盡,而是沖天錘的力量太大,手臂無法承受,因而受傷,看來已無力舉起,只能任著王財良進攻了。
不過,他性子也是好強的,看著王財良的衝勢,銅頭狠勁上來,眼中寒光一閃,牙根一咬,也不理此時雙手還是酥麻無力,又齊肩舉起,雙手抱拳,又是一記沖天鐘向著王財良轟去。
王財良臉色又一次大變,他這次向著銅頭撲來,是想以快打慢,趁著銅頭再次出招之前,以狂風驟雨的進攻讓銅頭疲於應付,因此速度極快,此時還是前衝之勢,此時再想前衝逆轉為後退,顯然已來不及,無奈之下,王財良也如銅頭一樣,也是牙根一咬,眼中寒光一閃,又是雙掌重疊向外推出,向著銅頭的沖天錘迎去。
「碰!」又是一聲悶響,四手相接之下,王財良驚懼的臉色變得狂喜起來,他已感覺到,銅頭這一招的氣勢雖然還在,但力量卻已不再,剛才那一次相擊,將王財良擊退了差不多十步,此時相擊,卻只是讓兩人分開,一個平分秋色之局,前後相差幾乎是天上地下之別,彷彿銅頭的力量在剛才那一次相擊之中已全部用盡,再無餘力將王財良擊退了。
在雙方相撞之下,銅頭只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更加酥麻痛疼,彷彿這雙手不屬於自己一樣,再也無絲毫力氣,便知道龍飛所說的不錯,這沖天錘雖然厲害,但卻是只有用一次的機會,用過一次之後,要麼是敵人早有準備,不能收奇兵之效,要麼便是像現在這樣全身力氣失去大部份,再也不能使出此招了。
銅頭看著一退即進,氣勢洶洶而來的王財良,不禁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