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是人是鬼？ 文 / 就是一俗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是人是鬼？
望著對方急切的目光，展飛鴻默默地將兩名碧蝶堂弟子遞到了東方姐妹的身邊。
「按照我說的，帶她們走。」
低聲囑咐了一句，少年見二位姑娘將人抗在了肩上，這才扭頭看向那洶湧而至的獸潮。
「飛——你不會出事吧？」東方馨有些心慌地望了望遠處的狀況，失神地問道。
「妹妹，走吧。咱們在這裡，他會分心的。」
東方雅比妹妹要沉穩得多，她很清楚展飛鴻為何要支走她們，畢竟憑借二人僅有七紋和八紋靈斂期的境界，只會成為人家的累贅。
「保重。」
她朝少年微微地點了下頭，眼眸之中不經意地流露出了一絲關心之意，便拉著妹妹的手，雙雙按照少年的吩咐，重新退向那先前走過的密林小徑去了。
「你怎麼沒走？！」黃婉芹看到東方姐妹與自己師妹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她將目光轉回了少年的身上，幽然道：「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是你要明白，就算你在這裡與我共同抵抗獸潮，也不過是白白浪費一條生命而已，倒不如去護送她們四人，最起碼可以防止其他異變的發生！」
然而展飛鴻仍舊像沒聽到似地，繼續瞟眼打量著遠處的一隻隻凶獸。
「你這人難道真的不知好歹嘛？！」饒是黃婉芹一身正氣，以俠字為心中之準則，也忍不住氣的跺了跺腳，斥道：「也許你藏有相當不俗的實力，甚至可能比我還要高上些許，可這並不等於有了你之後，我就能順利渡過這十餘隻凶獸的圍攻了！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小看了凶獸，它們和咱們這些靈修比起來，雖然靈智上面有所不足，但憑著一身皮糙肉厚，絕不是輕易就可以解決掉的！」
說完，她邁步來到少年跟前，直接拽向少年的手說道：「所以，你不要在固執了，就算你不為了自己，也要想想我的辛苦啊！我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是為了保住你們安全嘛？你要是陪我一道犧牲了性命，我便是死了，也難以合眼的！」
聽到這一番話，展飛鴻終於將目光收了回來。
不過，他並沒有依著黃婉芹的意思逃竄而去，反倒是朝這位碧蝶堂的師姐咧嘴一笑，輕聲說道：「你再不動手的話，我可要先上了。」
「你——」黃婉芹的眼睛裡都快噴火了，她從沒見過如此不把她當回事的人，怪不得其白羊宗的師兄和其他師姐妹們會氣成那個樣子。
但等到她看到少年轉身便要衝上前去的時候，卻顧不上也去說些什麼了，整個人好似一道翠綠色的流光般飛向了那獸潮之中！
長長的裙擺如同碧蝶一般在空氣飄來蕩去，這位碧蝶堂的師姐頭一腳便揣在了獸潮裡頂頭那只凶獸的面門上。
幽棕色的靈光從那受創的部分匯入了黃婉芹的腳心靈穴內，隨著她輕輕轉動，那吸入靈脈中的土系靈氣，順著纖細手臂不偏不倚地打在那凶獸的殼甲上面！
納靈之法，這位可謂是碧蝶堂最為知名的三大神通之一了。
只要不是超越修行者修為太多的敵人，身為碧蝶堂的弟子，她們介能夠將其體內靈脈之中運轉的靈氣強加引導，暫時歸於自己體內。
隨後，再將這靈氣，還施彼身。
當然，學這門神通的基本要求，便是要通曉人週身上下的所有大小靈穴，唯有瞭然於心，出手便中，才能隨心所欲地對方的靈氣引導而出。
黃婉芹在碧蝶堂修行是十餘年光景，對這納靈神通，顯然已經駕輕就熟，超越了尋常弟子的人類限制，哪怕是各類凶獸，也有一定的涉足瞭解。
所以，她現在才能如此精準地一腳命中這只凶獸的靈穴，將其靈脈中蘊藏的靈氣吸納而出，又加以還施在其身上！
如果這一掌是打在與她修為相差不大的修行者身上，或許會產生不小的傷害。
但面對這殼甲比岩石還要硬的傢伙，這依靠著對方靈氣吸納出來的一擊，便好似撓癢癢一般，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黛眉緊蹙，黃婉芹雖然已經預料到這般境地，可心底仍舊不免沉了少許。
不過她並沒有就此停手，而是看都不看地借力躍到了一旁的凶獸跟前，繼續將自己的全力施展而出！
一吸一呼便出一掌。
一縱一躍便換一獸。
汗水順著脖頸流淌了下來，她的呼吸變得緊促了很多，心跳也為之加快了不知多少個拍子。
兩息之後，望著十餘隻完全將矛頭轉在自己身上的凶獸，黃婉芹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去。
該做的，我終於做到了……
長長的睫毛慢慢合起，那道飄在空中的翠綠蝶影猛然朝地面跌了下去，兩片袖擺，隨風蕩漾開來。
「都來過來吧，我在這裡！」
嬌柔的背脊上傳來一陣踏實的感覺，黃婉芹的身子飄落在地，此時此刻，她的所在位置，剛好處於那十餘隻凶獸的正中央！
這樣，便可以為那個東方家的小子，騰出片刻的時間了——
心中充滿了決然，黃婉芹閉上了眼睛，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然而過了整整十個呼吸，預料中的痛楚卻並沒有襲上她的身子，她不由得微微地睜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赫然發現一道不算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自己。
而那身影的上方，籠罩著一張幽，將那十餘頭凶獸的全部攻擊，毫無遺漏地擋在了外面！
「不要睜眼，心裡默數二十個數。」
熟悉的聲音傳入了黃婉芹的耳中，她傻傻地聽從對方的吩咐再度合上了眼瞼，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不是在做夢吧？……
展飛鴻見這位碧蝶堂的黃師姐頗為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嘴角不禁浮上一絲笑意。
兩抹猩紅濃濃地蒙上了他的瞳仁，少年猶如一顆炮彈般，從自己用盡全力布下的木靈網中飛竄而起！
「先拿你開刀！」
一聲查叱喝從他的喉嚨之中迸發出來，只見寒芒一閃，那只離他最近的凶獸，便多了一個傷口。
十九分之一個呼吸之後，少年的手掌從那傷口裡縮了回來，紅彤彤的內丹被他隨意地丟到了一旁！
這只凶獸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死前的悲鳴，那烏黑的眸子便失去了應有的色彩，龐大的身體也隨著內丹分離，轟然墜地。
空氣中劃過一道長長的紅芒，不等那「彭」聲傳入耳朵，少年便將目光鎖定在了另外一隻凶獸的身上。
面對這只滿身綠斑的大傢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十三道金色光圈從臂膀之中翻捲而上，那之前任由黃婉芹擊打了數掌，也未能出現裂痕的烏黑外殼，就這樣被展飛鴻一擊穿出了一個碗大的窟窿。
第二顆內丹隨之在空氣中暴露出自己應有的光彩，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地之上。
凶獸雖然靈智低下，可它們也感情。
看到少年在不到一息的工夫，便解決掉了兩隻同胞，它們又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其中所代表的可怕之處？
一時間場面突然變得靜了下來，眾凶獸愣愣地注視著那落在之上的小小身影，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
對於死亡的恐懼，任何生靈也無法抵抗。
然而還沒等它們做出適當的反應，木靈網再次抖動開來，那小小身影也為之消失不見！……
十一，十二——
黃婉芹依照展飛鴻的話，在心中默默地數著數。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像個傀儡似地變得如此聽話。
彷彿，那個令人生氣的東方小子，聲音裡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魔力一般。
十三，十四——
耳邊傳來一陣陣凶獸特有的嘶鳴，以及「彭」地巨物倒地之聲，這位碧蝶堂黃師姐幾乎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
令她感到安心的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一聲人的哀嚎，或者呻吟痛叫，夾雜在這嘈亂的響動裡面。
等到黃婉芹默數到十五的時候，周邊忽然變得安靜了。
緊接著，一陣雜草摩擦的窸窣之聲傳了過來，離她越來越來近。
十八，十九——
黃婉芹的心底忽然升起了沒由來的緊張，她並在胸口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肩頭也隨之顫抖起來。
在最後一個數從意識中冒起的同時，那依舊平淡如常的聲音，輕輕地在她耳邊響起。
「睜眼吧。」
聽到這在她的意識中，明明一點都不合理，卻又強烈期盼著的話語，黃婉芹打了個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睜？
還是不睜？
掙了，我能接受嘛？
不睜的話，我難道要閉上一輩子？
一陣為難過後，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然而這個辦法，卻成了日後黃婉芹最難為情的一件往事。每當少年在她耳邊提起的時候，這位「一身正氣」的碧蝶堂師姐，臉上都會不由自主地浮上兩抹窘紅。
「你……是人，還是鬼呀？」顫著嗓子吸入些許空氣，黃師姐口氣游移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