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廢妃 文 / 鍾無鹽
第一百三十一章廢妃
高大的桂樹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拽，散發出一陣陣沁人心脾的香氣。
麗妃的園子中安靜的可怕，空氣似是在此刻停止了流水，這裡的氣氛壓抑的讓人感到窒息。
慕北塵他們離開了，這裡的一切卻並未結束，麗妃依舊跪在地上，仰首一臉悲慟的看著緊擁著夏桐的慕北風淚流滿面，她的額頭磕破了，鮮血與地上的塵土淚粘在一起，骯髒不堪，怎麼也叫人看不出她還是剛剛囂張跋步的麗妃了，簡直像個鬼！
「藍麗！」慕北風看向依舊抱著他腿的麗妃，垂首道。
「嗯！」麗妃答了一聲，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
「你我夫妻一場，今日之罪，朕不想按御律將你打入冷宮！」慕北風說得極淡極輕。
一旁看著愛女受著苦楚，卻抹不開面子過來的皓命大臣藍尚心急如焚之時，一聽皇上這話，便鬆了一口氣：皇上還是愛著藍麗的，不然他不會如此這般說了！不過，當然這也跟他是先帝親筆命下的皓命大臣也全然脫不了干係！皇上對他還是有著幾分顧及的，這從現在的格外開恩以及過去皇上對藍麗的寵愛足以看出。
「謝皇上！」麗妃一聽，也是嘻笑顏開，立即磕頭。
「不過你心思歹毒，易輕信於人，這皇宮中自是再也留不得你了！你回藍府吧，以後也別再踏進皇宮一步了！」
慕北風剛將後面的話講完，藍麗嘴角的笑容便僵住了！臉色迅速的轉換，然後慘白如紙，不仰首不置信般的拉著慕北風的袍子目光呆怔的仰望著他。「皇上……」
這雖然說比打入冷宮要來得好些，起碼女兒不用入冷宮受苦了，可是藍家的顏面何在，若真的回府了，藍麗她可是平日丈著皇上對她的寵愛，持寵而嬌的她平日在府中得罪了不少人，這會兒被貶回府，這叫她如何面對他人呀！
看來藍尚不出面不行了！他上前一步微微的躬了一下身：「皇上，務必請三思而後行，皇上這般做與打入冷宮有何區別！」
「哦！別有區別呀！」慕北風魅惑的一笑：「既然藍愛卿認為沒有區別，那就打入冷宮好了！」
「皇上。」藍尚看著慕北風玩世不恭的笑容便不悅了，他直起身子振振有詞的道：「皇上竟為了一個璃國女子將朝中一品皓命大臣之女譴送回家，這讓朝中那些跟隨先帝同甘共苦的朝臣會為此感到心寒的！」
立即有幾個在場的大臣上前，是。
「貶的是你的女兒，是你心寒了吧？」慕北風的笑容在聽到藍尚說完的那一瞬間逝去，他沉聲說完，園中的附合之聲立即消失了，大家退至一旁，噤若寒蟬！他看向藍尚，眼底儘是讓人不敢正視的厲色，道：「藍愛卿，朕該說是你將自己的女兒看得過於高了，還是璃國的郡主不是人，被害了活該，死不足惜？」
慕北風最後的幾個字近乎是從緊咬著的牙縫裡擠出，他真的生氣了，有人竟敢這般的不將夏桐放在眼裡，倘若今天他沒來，這些人還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皇上！」藍尚大驚，抬袖抹過額頭上滲出的密密汗水，強裝鎮靜的道：「臣只是在提醒皇上，以免皇上做出錯誤的決定！」
「錯誤？」慕北風重複著這兩個字，有些好笑的看著他，極為緩慢的道：「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對的！朕還需要你來教嗎？你以為朕還是當年那個需要你來教導的三歲小兒嗎？」
藍尚額頭上的汗瞬間更多了！已是初冬季節了，他似乎特別的熱，拚命的用衣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臉色也變了，已沒有先前那般鎮定自若，他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些微微的顫抖：「皇上，先帝在臨終之時曾親自擬旨，立臣為輔政大臣輔助年幼的你，並將臣之女兒藍麗嫁與皇帝，待南國國富民強之後再立為後！這點皇上不但沒有按旨意行事，如今卻要將她貶回藍府，這不但有違先帝旨意！也不盡人理！臣不服，臣有愧於先帝，沒能將他的遺旨完成！」藍尚說著，有些激動！
「藍尚！」慕北風似乎真的生氣了，他喊了一聲看向藍尚，目光陰冷：「你的女兒心胸狹窄歹毒，善於妒嫉，易聽信與她人，你說這樣的女子怎可母儀天下，統治六宮？再說，朕幾時虧待過藍家？」
藍尚臉色一僵，他沉默了片刻又道：「皇上怎麼可以這般無視於先帝之令？」
「先帝，先帝，先帝早已駕崩多年，現在治理南國的是朕。若朕不知審時度勢，兼聽明理，按遺旨立麗妃為後，這怕是先帝也會怪罪！」慕北風生氣的道。
「皇上，先帝……」
「藍尚，你若不服，你大可以現在就去找先帝問問去，朕定會恩准，不加以阻攔！」慕北風的聲音拋地有聲，藍尚立即噤聲了，吃驚的望著慕北風，他萬萬始料不到皇上敢此一說。
園中的在場之人都皆為振驚，就連夏桐也吃驚非小：風竟然讓藍尚現在就去找先帝問問，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若是不服，再拿先帝來壓他，讓他陪先帝去好了！
園子中沉寂一片，靜靜得連風吹落葉的沙沙聲都可以聽見！
「好了！若是藍愛卿沒有異議，就帶藍麗回府吧！」沉寂中，慕北風打破了沉靜，神色溫和的道，好似剛剛那場激烈的辯論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藍尚無話，失去了力氣般，腳步蹣跚的走過來，便想將趵在皇上腳下的藍麗拉起。
「皇上，不要……不要！藍麗不要回家！」麗妃這時候才從振驚中醒來，一把抱著慕北風的腿，扯著他的袍子，哭著就是不願意離去！
「藍麗，走吧！你必須承擔下自己犯下的過錯！」慕北風垂首看著跪在腳下的麗妃，道，眸中冰冷一片。
麗妃仰首，見是求他無益，便立即轉向，抱住夏桐淒涼的哭道：「桐妃，我錯了，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吧！你跟皇上說說，讓他別送我回去！」
她頭髮蓬亂，衣衫不整，雙手髒得不成樣子，仰起的臉看著她，流出來的淚將那滿是血污與泥土的臉又和成一片！夏桐看著她，不禁有些心酸，這就是後宮的女人，得寵時便可呼風喚雨，失寵之時便是什麼也不是了！大概匍匐在你的腳下，你都會嫌髒吧！
自己的將來是不是也如她一般？夏桐想。
「桐妃娘娘，你就向皇上說幾句吧…………讓他放過我！不要送我回去，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麗妃依舊的哭著，將她的腿抱得抱緊緊！
可是慕北風真的會聽她的嗎？他是一個帝王，一個高高在上不容人忤逆的帝王，她們的命運早已在他的心中成為定局，那裡就因了她會有所改變呢！例如流鶯，慕北風應該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殺她才對！所以他才將她的命運交給自己瞭解的夏桐，明的上是讓她來決定，實事上是乾坤早定。
流鶯的決定由她作出，慕北風也是向眾人警告吧！讓大家知道夏桐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不是誰都可以輕觸的！
大概是夏桐的深思讓麗妃陡然看到了希望，她仰望著夏桐，淒涼的哭著，苦苦哀求！
藍尚也未再上前來拉她了，大概也是覺得求夏桐應有一絲希望吧，因為慕北風則臉看著她，並未出聲。
她的命運掌握在慕北風的手中，不在自己的手中！
並且風說的沒錯，她必須承擔自己所犯下的過錯！
「娘娘……替我向皇上說說吧！」見夏桐未出聲，麗妃更急了，將夏桐抱得更緊了，搖晃著。
夏桐身子一晃，腳步一個踉蹌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在外人看來她似要要躲開麗妃。
「來人，將麗妃送回藍府，今後不得再踏進皇宮半步！」慕北風將夏桐扯離了麗妃的面前，沉聲吩咐侍衛。
「不要……不要，皇上！」麗妃尖叫著不願離去。
「藍兒，你就跟我回府吧！」藍尚一下子像是老了許多歲，他上前推開侍衛，將失控的藍麗禁錮住，扶起她便向外走。
哭過，鬧過，求過，似是再多也無益了！藍麗陡然間似是想通了一般，頓時停止了哭鬧，立在那裡狠狠的看著夏桐，盯著她，狠毒的道：「我這般的求你，你都不吭一聲，不肯替我向皇上說上一言半句！你這女人的心怎麼就就麼狠呢，石頭做的嗎？」
夏桐茫然，這還真是倒打一把，害了她的人反倒過來說她狠心了，她想害她的時候怎麼就沒覺得自己歹毒呢？
「夏桐，我告訴你，你別得意，你囂張不了多久，我的今天也就是你的明天……」麗妃尖叫的咒罵著她，瘋了般。
「藍大人若是想讓她活得久一點的話，最好讓她立即閉嘴！」夏桐冷冷的道，開始有點生氣了！
藍尚看了她一眼，也是無話，便將麗妃給拖遠了！
園中子的人逐漸散去，一場驚心動魄的混亂在麗妃越來越遠的叫罵聲中結束，佈置奢華的園子中依舊是一片芳香，細小的丹桂在輕風的拂掃下旋轉著飄落在地，結束了它一生瞬間的繁華，將地上先前留下的凌亂腳印覆蓋。
這裡又寂靜了下來，猶如曲終人散的落寞！
「桐兒！」慕北風將夏桐擁入懷中。
「嗯！」夏桐腦中閃過剛才的一幕。
「我們回去吧！」慕北風怕她冷般將她往懷中緊了緊，夏桐立即感覺到了一片來自他懷抱的溫暖。
「桐兒，有些事，你必須學會殘忍，就像麗妃，你即使今天放過了她，她也不會記住你的好！」慕北風扭過頭來，看著她，眼裡仍是足以讓她迷失的寵溺。
自己說的話有效嗎？
夏桐想著卻沒問出口，許久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當時就錯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