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一百一十章 笑著說再見 文 / 鍾無鹽
第一百一十章笑著說再見
慕北澈府下身望了一眼那黑漆漆的井口,站起身來看向夏桐,明澈的瞳眸帶著一抹憂鬱:「你能不走嗎?這……如果不是!」
我能夠不走嗎?
夏桐問自己,雖然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找它的初衷,但如果她一直是在找它,那麼這個決定依舊不變,那怕她已不記得了!
「女人。」慕北澈見夏桐沉默不語,便知自己已是改變不了她的初衷,喚一聲後便將自己脖子上的一塊紫金玉牌取下不由分說的套在夏桐的脖子上:「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記得以後要多些笑容,少點眼淚!」
「嗯,好!」
夏桐應了一聲,然後看著他,卻有一股想哭的衝動,她真的捨不得他,以前他是怎麼對待自己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暫短的相處裡,她對他很不臉紅的像個親人般的依賴。
「還有,我告訴你。」慕北澈看著她的眼光有些窘意,臉色有些可疑的緋紅。「你笨笨的時候也很可愛,記得……」
有劃破長空的聲音,慕北澈笑說著,臉色驟變,突然雙手將她的身子用力的轉了過來,然後就是一聲悶哼,笑容僵在了臉上。
「怎麼了……」
夏桐的目光穿過慕北澈的肩頭,她看到了幾個平民打扮模樣的人,拉著滿弓,箭頭正對著她。
璃國侍衛!夏桐從他們那冷寞的臉上一眼便認出那些人是侍衛裝扮的!
「女人,你快走,別等他們抓到你……」慕北澈鬆開了夏桐的肩,想推開她的手卻是那樣的無力。
說話張合時,有鮮紅的血從他嘴中漫出,慕北澈的背上插著一支箭羽,箭頭沒入體內,震驚著夏桐的視線。
「女人,你要是不走那該有多好,我就不會孤獨了……」慕北澈還有斷斷續續的說著,聲音已經有些虛弱了。
「澈,你別要再說話了……求你了!」心似被生生的撕裂了一般,疼得鑽心,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說著拚命的用衣袖擦著他嘴角漫出來的血水,卻是怎麼擦也擦不完。
「你快走呀……別讓他們抓到你,別再回璃國皇宮了……!」
慕北澈奮力的站起,伸手就去再一次的將她推開:「你快走呀……」
又有箭劃破長空的聲音,慕北澈屹立的身子輕顫了一下,然後朝她暖暖的一笑,向一旁的奇異井栽去。
「澈!」夏桐大喊一聲撲了過去,抓住了他的一隻手。
「澈,你堅持住,你這就拉你上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夏桐趴在奇異井的邊緣,雙手緊緊的拽著慕北澈的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落在下面慕北澈的臉上。
「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不哭的嗎?」他臉上帶著血漬,仰首對她笑著,想替她將淚水拭去,手抬了抬終是沒夠著,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你不要再說話!我拉你上來,我那兒也不去了,我就呆在這裡,陪著你!」夏桐哭著,奮力的將慕北澈往上拖。
璃宮的侍衛已經走了過來,卻沒繼續動手疼下殺著。他們立在一旁,看好戲般的看著這生死離別的一幕。
「桐兒,請允許我這樣的稱呼你。」慕北澈用力的去踏那極滑的井壁,想減輕一點夏桐的重量,他仰視著她。「別哭,好好的聽我說的話!」
「嗯!你說……」夏桐應了一聲,就這樣的俯視著他,早已是泣不成聲,卻哭聲發出。
「你別從這裡回去了,我捨不得你去做這種無謂的冒險!」
慕北澈說著停頓了一下,似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我不回去了……不回去了……那兒也不去了……」夏桐拚命的拉扯著他,哭道。
「桐兒,你聽我說……你是不會死的,風已經來了…………他會以他的方式帶你離開,……你不要拒絕,跟他走,其實他一直默默的愛著你!」慕北澈艱難的說完,又似處嘲般的笑了一下,又有大量的鮮紅的血水從他嘴中漫出,順著他的衣服滴落井中。他歇了一下又道:「桐兒,其實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很脆弱的人……風讓我帶你回去的……我卻很自私的想獨自帶你離開,獨自默默的守在你身邊……我只想要那種屬於自己的簡單幸福……」
「你不要再說啦……求你了!「夏桐緊緊抓住他的手,拚命用力的往上拉,真怕一個放手他就再也看不到叫她笨女人的澈了!儘管她的手已經開始感覺到酸痛無力了。
「桐兒,你別再費力了…你救不了我………這樣靜靜的聽我說話就好……」慕北澈嘴角咧出一抹微笑。
「我不要,你這笨蛋……你說過我這麼笨,你若是離開了,別人欺負我了怎麼辦……」夏桐哭喊著,努力的嘗試著可以將他拉起。
「桐兒,以後,你將由風來保護,他是很愛你的……你知道嗎,那顆救你的朱蘭是他不顧所有的人反對一夜之間踏平了古月城才取得的……」慕北澈說著,對她笑著,極了燦爛,似是雪地裡的太陽花那般溫暖。他在夏桐驚駭的眼神中將她緊握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然後對她一笑道:「再見了,夏桐!」
「不要……」夏桐的心似是驀然間例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隨便著慕北澈仰望的一張笑臉向下沉去。
「夏桐……其…實…我…一直一直…很……」
一直一直很?什麼?
慕北澈的聲音迴盪在狹窄的井中,來來回回的撞擊,讓她連最後的話語也聽不清了,夏桐趴在井沿處,看著他嘴角帶著笑,一張一合的嘴,快速的往下沉仰望著她的臉,然後和著她滴落的淚水一起消失在那無底的黑暗之中。
「澈……」
無似是惡魔的嘴巴吞食了慕北澈的奇異井來來回回的響著她撕心例肺般的餘音,和著慕北澈消失前訴說的話語彙在一起,組成了一曲悲歌在井口中來來回回的悲鳴!
「澈,我來陪你……」夏桐嘶喊了一聲便爬起來,奮力的往下跳,陰影照住她的瞬間她似是看到了黑暗中慕北澈明澈的雙眸,正定定的微笑的看著她。
黑暗轉瞬即逝,似是只在她身上一閃而過。
夏桐又處身在一片明媚的陽光中,他被人平放了草地上,正空的太陽透過她眼眸上晶瑩的淚珠,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
「主子有令,立即將她帶回去!」有一個人聲音要她耳邊響起,頗為嚴肅。
「這個女人不殺了嗎?她可是要了我們頭兒命的兇手!」有人憤憤不平。
「帶她回去,如若死了拿你是問。」嚴厲不容拒絕的口吻。
「那我們已經將那個小子殺了,這留下個活的恐怕……」有人擔憂的問。
「那小子可是自己跳井的,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一句話立即將所以的罪責推的一乾二淨。
「澈,我這就來陪你……」夏桐沒理會那煩人的說話聲,起身又爬向那口吞食了慕北澈的井。
「你這女人。」一聲很不耐的喝聲,夏桐再一次被人抓住拖了回來。
「是你們殺了澈,你們這些殺人兇手!」夏桐說著,狠狠的拉過那只拖她的手,張嘴便用力的咬了上去,像是要將它咬斷般的用力。
「臭女人。」那人怒吼著,一拳重重的擊在她的頭上。
腦袋裡劇烈的疼痛著,許多的人,無數個畫面在她腦海中放電影般的閃過,一幕又一幕,其中有慕北澈的影子;而另一個男子,有著冰般的眼神,冷冷的瞧著她;還有一個男子對她笑著,是那樣的不羈與邪魅,彷彿烏雲都能溶進他那一笑裡……畫面漸漸的模糊了,又慢慢的清晰起來,穿著短褲的女孩,堅固而又高聳入雲的林廈……
「如果不是主子有令,你不用自己跳,我們也會推你下去的!」
許多的許多一一閃過,頭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這狠狠的聲音是夏桐失去意識時聽到的最後一句!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似是睡了一個很沉很沉的覺。
夏桐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用手捶了下一額頭,挪動了一下身子。
「公主,你終於醒了!」一個面容清秀梳著雙鬢的少女神色擔憂的看著她,伸手過來便想扶她。
「青離!」夏桐叫了一聲坐起,環視四周,卻又是熟悉的棲霞宮。
夏桐扭動了一下身子,脖子上的紫玉卻滑落了下來,刺疼了她的眼。
這是澈送給她的。
腦中似有人用針狠狠的刺了一下,夏桐的眼淚嘩嘩的似是止也止不住般的往外流。
「公主,你怎麼了!」青離驚慌的連忙拉住她問。
「青離,澈死了!」夏桐拉著她,哽咽的說。「是被他們殺死的!」
「公主,我知道……他們將你送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青離的聲音也哽咽了,將她擁入懷中難過的說。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記得以後要多些笑容,少點眼淚!」
「嗯,好!」
「還有,我告訴你,你笨笨的時候也很可愛,記得……」
「你別從這裡回去了,我捨不得你去做這種無謂的冒險!」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哭的嗎?」
慕北澈那大人般的口吻依舊在耳邊迴響,夏桐輕輕的推開擁著她的青離,抹著眼淚便笑開了,自語般的道:「澈,我不哭,我以後再也不哭了!」
明明是死寂般的眼中滿是悲傷的淚水,卻強忍著硬是沒有落下,對一個人承諾般的咧開嘴,笑了!卻是比哭還要難看幾分!青離看著心中發酸,伸手拍上她的背:「要哭就哭出來吧,你這樣子讓我看著難受!」
「那個傻瓜,常常罵我笨,其中他比我笨多了!」夏桐笑著輕輕推開青離,撫上脖子上的紫玉笑道:「你個白癡,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比我傻,比我笨多了,我是你什麼人呀,要替我擋箭,你以為自己是不死之身嗎?你個笨蛋,傻瓜,白癡,世間最笨最傻最白癡的人就是你了……」說到最後夏桐的聲音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來,眼眶裡盛滿了晶瑩的淚水,她用力的咬著唇卻硬是沒讓它們流下一滴。
「公主!」青離看著她的,已是泣不成聲。
「阿言!」
隨著一聲心疼般的呼喊,夏桐手上緊握的紫玉牌被一張大手拉下,整個人也隨之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夏桐抬頭看了一眼,卻是沐雲昇,她未掙扎,像顆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的小草,瘦弱的身子在他的懷中顫抖得厲害!
「阿言,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他什麼也沒問,輕輕的擁著她,抬手撫上她顫抖的後背,昔日燦若星晨般的瞳眸此時也是黯然失色。
「我想去花園中走走!」夏桐推開沐雲昇,對他揚起一抹笑意,那空洞的眼睛似是失了靈魂乾涸了許久的枯井,牽強的笑意給人攝住心菲般的疼痛!
換了衣服,是澈平時常常給她穿的素色,輕盈飄渺似是不在塵世間。
夏桐似是瞬間便遺忘了剛剛還令她痛不欲生的一切,花園中的花花草草都是她笑語嫣然的對象。
沐雲昇一路陪著她走過,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他當時在,沒有離開;如果他能早些及時的發現這一切;如果那天他沒有誤解她;如果……
可是這個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可以讓人去後悔,在你想著如果的同時,今日卻早已可比昨日了,就像一切流逝的東西,人或是物,再多的如果它也回不到從前,恢復到原樣了!
前面的涼亭裡坐著皇后與太子妃,夏桐徑直走了過去。
「哦,是言兒來了呀!」皇后看到夏桐立即笑著一拍她身旁的坐位道:「來,挨著母后坐!」
「哼」旁邊的太子妃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算是打招呼了。
夏桐看也沒看她一眼,笑著走過去,逕直在皇后的身邊坐下,毫不客氣。
「母后,您上次向我提起的遠嫁邊垂城的婚約不知道還算不算?」夏桐笑著問,她的笑容很燦爛,像極了寒冬之中開到糜爛的花朵。
夏桐的話一出話,沐雲昇與皇后一樣立即便變了臉色。
「什麼婚約?」沐雲昇立即看向皇后。
「言兒,你這幾天是不是病糊塗了?哀幾時向你說起過婚約?」皇后看向她,眼神裡帶著嚴重的警告。
呵呵,夏桐看著沐雲昇一臉的迷茫:原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憐的孩子,那天被自己的父母賣掉了都不知道!
夏桐笑著,極其的燦爛!
「稟報皇后,皇上讓琉璃公主前往璃宮門口迎接南國皇帝!」一個侍衛匆匆而來,跪地便稟報道。
風已經來了,他會用他的方法將你帶走,請你不要拒絕!
此時慕北澈的話又在她的腦海中閃過!